學達書庫 > 鳳歌 > 昆侖4:龍遊卷 | 上頁 下頁 |
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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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仙流捋須笑道:「不過,動武終是下策,說起來,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梁蕭道:「如有妙策,那是最好。」楚仙流看了看他,又看看柳鶯鶯,笑道:「若你留在天香山莊,柳鶯鶯便不用走了,你二人大可在此結為夫婦,五年時光,足夠生出幾對兒女……」他話沒說完,柳鶯鶯又羞又急,面紅如火,啐道:「楚仙流,你又嚼什麼破舌根子?」 梁蕭目視柳鶯鶯,見她嬌顏如花,不覺心神一迷:「若能與她住在這百花叢中,相親相愛,五年時光當真只短不長。」但一念及此,忽地心頭一震,暗自羞慚:「我怎地鬼迷心竅,生出如此唐突的心思。」目光一轉,望著花曉霜,見她聞若未聞,只征征凝視花叢,眼中似有無窮茫然,不由胸口微窒,「我答應過她,陪她行醫天下,男子漢大丈夫,怎可說話不算!」 想到此處,梁蕭搖頭歎道:「小可不才,豈敢辱沒了柳姑娘?」柳鶯鶯聽得這話,不禁芳心一沉,一股酸熱之氣湧上鼻端,恨不得揪過梁蕭,狠狠打他兩拳,繼而又望向花曉霜,暗暗咬牙:「好啊,你這小色鬼,不敢辱沒我,辱沒這病丫頭卻就敢了!」 楚仙流不料梁蕭竟會一口回絕,饒是他沖淡之性,也不由長眉蹙起,心道:「此人才雄心忍,輕功又極高絕,若逞一時之快,惹下這等對頭,天香山莊怕是永無寧日。」他雖不理世務,於天下興衰看得淡泊,但事關家族存亡,以楚仙流之瀟灑不拘,也不由生出仿徨之意。 忽見雷行空越眾而出,呵呵笑道:「仙流公,雷某倒有個主意!」楚仙流對他厭惡至極,懶聲道:「說!」雷行空道:「大家都是武林中人,有什麼恩怨最好依武林規矩,比較武技,願賭服輸。」梁蕭長笑道:「妙極妙極!梁某早就想領教雷公堡的高招!」 雷行空老臉一熱,擺手道:「雷某不是這個意思。想來柳鶯鶯有什麼不測,你也定然難過!」他指了指曉霜與花生,嘿笑道:「再說,你還有這兩個同伴,若群鬥起來,他們只怕也難避劫!」梁蕭冷笑道:「你讓我難過,我自有法子,讓你雙倍難過!」 雷行空笑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是以我想到一個雙方都不難過的法子。咱們不妨賭鬥三場,我們與天香山莊一方,梁蕭你為一方,各出三人,單打獨鬥點到為止,旁人不許出手相幫。若你們勝了,這段梁子就此揭過,但若我們勝了,柳鶯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那也無須多講。」此話一出,眾人哄然叫好。 梁蕭嘴上雖硬,心中卻極不願意柳鶯鶯受害,更不想連累曉霜與花生,聞言心道:「如此倒不失公道,與其兩敗俱傷,不如行險一賭!」當下目視楚仙流道:「楚前輩意下如何!」楚仙流笑道:「悉聽尊便!」 梁蕭轉頭對雷行空道:「就此說定,我們這邊,我、柳鶯鶯以及小和尚三人出戰!」雷行空搖頭道:「不成,此事因柳鶯鶯而起,她是這場賭鬥的彩頭。嘿,自古以來,哪有彩頭參與賭鬥的道理?」眾人心知肚明,柳鶯鶯的武功一瞧便較花曉霜為強,雷行空如此說,意在削弱梁蕭,立時紛紛放大嗓門,出聲附和。 梁蕭大怒,忖道:「如此一來,曉霜豈不也要上陣?」他嘴角冷笑,瞧明楚羽方位,心道:「她是楚仙流的侄女、雷行空的兒媳,若是將她拿住,可收一箭雙雕之效。不過定要一擊得手,要麼楚仙流反擊起來,勢必淩厲。」正要出奇制勝,忽聽花曉霜顫聲道:「蕭……蕭哥哥,我……我也出戰吧!」梁蕭一驚,道:「別說孩子話,你怎能跟人打鬥?」花曉霜看看柳鶯鶯,淒然笑道:「這樣若是勝了,既不用殺人,你和這位……這位柳姊姊也能和和美美,一起出莊。如此一舉兩得,實屬難得的好事。」 梁蕭見她悽楚神色已然難過,再聽她這樣說話,不覺胸中一酸,道:「你武功平平,若是輸了,怎生是好?此事決不可行。」花曉霜搖頭道:「我拼了命也不會輸的!」梁蕭心頭發堵,還要再說,花曉霜已道:「蕭哥哥,我心意已決,你就別說啦!」 柳鶯鶯見花曉霜竟肯為自己出力,甚是驚疑,轉眼瞧見梁蕭神色,又覺生氣:「這臭丫頭裝模作樣,難不成就是這樣騙得小色鬼對她動心?」一時又氣又急,高叫道:「我才不要這個小賤人救。」她忽見梁蕭側目望來,眉間隱有怒色,不由得心頭一顫,輕輕哼了一聲。 雷行空見狀,不容梁蕭再變主意,呵呵笑道:「既然這位姑娘自願出手,那就再好不過!」梁蕭一轉念,忽地冷笑道:「好,就此說定,你們出哪三個人?」雷行空向楚仙流拱手笑道:「仙流公自是要出頭的!」楚仙流淡淡一笑。雷行空又道:「區區不才,也算一個!」他目光一掃,落到楚羽身上,笑道:「你們有一員女將,我們自也要出一個,羽娘,你也算上!」 梁蕭點頭道:「如此甚好,既然主意是你方出的,佈陣當由我來!頭一陣麼,我便與雷堡主套套近乎;第二陣,嘿,花生,便宜你啦,對陣雷大娘子,可別忘討些便宜。至於曉霜,你就恭恭敬敬向楚前輩討教兩招劍術。」他深明韜略,算定自己對陣雷行空,有勝無敗;花生與楚羽交手,也定不會輸;而楚仙流一代高人,對付花曉霜這等弱女子,白也撕不開臉皮大打出手,花曉霜雖然必輸,卻也決不會有所損傷。 雷行空雖然奸猾,但畢竟是草莽中人,說到用兵使詐,運籌帷幄,遠不及梁蕭一個零頭,聽得如此排陣,心頭咯噔一下,叫苦不迭。 花生不明所以,問道:「梁蕭,你說俺別忘了討便宜,怎麼個討法。是討酒還是討狗肉啊?」梁蕭笑道:「你瞧見那個穿黃衫的婆娘麼?呆會兒她要拿劍砍你,你只須讓過寶劍,摸摸她的手兒腳兒、頸兒、臉兒,摸到她低頭認輸,那就成了。」 楚羽聽得羞怒交加,俏目圓瞪,雷震暴跳如雷,大聲怒駡,柳鶯鶯則忍俊不禁,「撲哧」笑出聲來,向梁蕭啐道:「你可真壞,不怕教壞小和尚。」 花生仍不開竅,望著楚羽,摸摸光頭,憨道:「梁蕭啊,只能摸摸,不能吃麼?」梁蕭有意擾敵心神,點頭道:「你要吃便吃,誰來阻你?」花生瞅瞅楚羽,終覺不妥,忖道:「似乎吃不得,我便聽梁蕭話,摸摸就好。」楚羽被他一雙圓眼看得面色發綠,心道:「莫說讓這小賊禿在身上咬一口,便是摸上兩摸,那我也不用做人了。」她想到此處,頓時墮人梁蕭圈套,心中有了畏縮之意。 雷行空正自束手無策,楚仙流卻搖頭道:「這個對陣不妥,老夫豈能與小姑娘動手!梁蕭你若要耍這些把戲,那就不用賭了!」梁蕭道:「你說如何?」楚仙流道:「既是公平相搏,自是兵對兵,將對將,男對男,女對女了。」雷行空隨聲附和:「不錯,正該如此。」梁蕭冷笑道:「楚前輩非要與我一鬥了?」楚仙流笑笑不語。梁蕭又道:「也罷,我再讓一步,但有言在先,我們只有三人,無從換將,你們人多勢眾,若中途耍賴換人如何是好?」楚仙流道:「豈有此理,人一定妥,決無反悔之理。」雷行空也道:「不錯!」 梁蕭笑道:「二位都是一派宗師,言出必踐,我便相信這回!」他話音方落,卻聽楚羽道:「公公、三叔,我不與這位小姑娘動手,就此退出。」雷行空皺眉道:「這是為何?」楚羽目視曉霜,歎道:「今日我幾乎遭受生平未有的大辱,若非這位姑娘相救,只怕從此沒臉見人,這個大恩無從報答也就罷了,但若恩將仇報,實在不妥!」眾人都知她說的是梁蕭要在她臉上刻字,被曉霜搭救之事。梁蕭瞥了楚羽一眼,暗暗點頭道:「這個婆娘倒還有點兒良心。」 雷行空皺眉道:「但你不出手,誰來替你?」楚羽道:「聽說婉兒近日跟隨三叔學劍,進步神速,方才指點我們那三招巧妙異常,若我料得不差,婉兒的劍法該當在我之上了。」雷行空雙目一亮,向楚婉笑道:「不錯,還請婉姑娘顯顯本事。」楚婉搖頭道:「楚婉隨三叔祖練劍,不過怡養性情,對於打打殺殺,小女子毫無興致。」她盤膝坐下,閉目不言。眾人見狀大覺失望,花曉霜卻對楚婉生出親近之心:「這位姊姊不愛打殺,真真是好,若是有暇,定要與她交個朋友。」 雷行空瞥著花曉霜,濃眉大皺:「看她嬌弱模樣,便再是厲害,也未必強到哪裡去!不過,梁蕭既放她出戰,只怕她有些出奇本領,非得有厲害人物對付才可放心。女子之中,楚羽原也厲害,可惜受她恩惠,不好動手,楚婉這小娘皮又裝模作樣,若換了他人,豈非少了必勝的把握……」 雷行空一時甚為躊躇,何嵩陽站在他身旁,猜透他的心思,揚聲道:「蜀中無大將,廖化充先鋒,雷夫人既不肯出戰,我便替她一陣吧!」 梁蕭冷聲道:「姓何的,你要臉不要?」何嵩陽冷笑道:「你統軍伐宋,血債累累,還配與我談臉面麼?」群豪聽得順耳,齊聲贊同。 這句話正點中梁蕭痛處,他一皺眉道:「也罷。」掉頭向雷行空道,「你方的人就算是定了。」雷行空沒料他如此慷慨,心中暗喜,接口便道:「不錯!」楚仙流也自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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