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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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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音童子向四周瞥了一眼,但見百丈高崖圍出這塊方圓數里的谷地,地勢並不十分險竣,若被人封死幾條登崖小徑,確也無路可逃。 玉簫郎君停步在五丈開外,手裡橫勢玉簫,面浮奸笑道:「你二人是降還是死,趕快決定,本郎君無暇等候。」 靈音童子也將陳含英贈予的鳳管執在手中,虎目揚芒,喝道:「你這惡孽沒在崖下壓死,還敢來這裡作怪!」 玉簫郎君哈哈一笑道:「靈音小子,你以為本郎君那樣容易死麼?方爭光若非本郎君救他,也許難逃郎老兒一笛之擊。」 靈音童子聽說紫笛神君追趕的靈音老君,竟獲這「郎君」相助,情知定是以多欺少,同惡相濟未必無此可能,急道:「紫笛神君那裡去了?」 玉簫郎君嘿嘿乾笑道:「當然是死了嘛。」 紫笛神君笛藝只勝過玉簫郎君幾分,若被靈音老君加了進去無疑是要敗,但紫笛神君在江湖行走幾十年,豈有不見機逃走之理?縱令當時被激發怒火,力求一拼,以他那臻于化境的武學,豈能讓玉簫郎君全身而退? 靈音童子毋須思索,也知對方說了假話,微微一笑道:「靈音老君那裡去了?」 玉簫郎君冷笑道:「本郎君豈有平白告訴你的義務?」 靈音童子笑道:「閣下要什麼酬報才肯說?」 玉簫郎君向薑紅薇瞟了一眼,臉浮詭笑道:「本郎君的條件也不難,只要你代勞點那嬌娃的麻穴,送了過來……」 薑紅薇再也按耐不住,二聲嬌叱,由雪堆上飛落,一掌劈了出去。 靈音童子也見敵人說得太不像話,連縱幾步,鳳管蕩起霞光,朝玉簫郎君心坎疾點。然而,玉簫郎君不待勁風到達,身子一飄,橫閃半丈,手中簫向空揮出裂帛似的二聲厲嘯。 薑紅薇早知「無怒穀」是險地,下手絕不容情,玉簫郎君的奸聲未歇,又一個飛步上前,玉掌蕩起一片掌雲,向他頭頂罩下,一面嬌呼著:「靈音哥哥,快截住凶邪,把他擒下再說。」 靈音童子腳上仍然有一點不便,所以在縱躍方面不如薑紅薇輕靈,但一枝短短的鳳管也揮出勁風如潮,湧向玉簫郎君身側。 但那玉簫郎君卻避不接招,只是向空揮簫,一聲接一聲厲嘯呼響空穀。 驀地,山腹裡傳出三聲碧響,玉簫郎君忽然反攻起來,一枝玉簫幻出一片霞光,專向徒手的薑紅微進招。 薑紅薇仗著身軀靈活,把敵人引進身邊,忽然探袖一甩,但見一道霞光掠過,「鏘——」一聲響,玉簫郎君攻得快也退得快,在這刹那間已退出五丈開外,面目俱寒,手裡只勝半截玉簫,厲聲道:「賤婢以什麼東西傷本郎君玉簫?」 「要你的命!」薑紅薇叱聲未歇,又是一片寒霞卷去。 這一下,玉簫郎君看清楚了,見她手中一片寒霞原來是一柄不到一尺長的小劍!駭得抽身疾退,叫道:「你是蔥嶺鴛侶門下?」 「是又怎麼的?」薑紅薇一枝小劍化作漫空長虹,逼得對方像磨盤般急轉。 靈音童子手上一枝短短的鳳管,派不了多少用場,眼見山腹傳出磐聲過後,西首二座崖壁忽然出現一座洞口,一隊白衣裙的少女,在兩面長幡引領之下魚貫而出,排成二列橫陣。北首冰崖之下也出現洞口,一隊黑衣黑裙的少女,也在兩面長幡引領下出來列陣,幾乎是同一時間,南方奔出一隊紅衣紅裙的少女,東方也走出一隊綠衣綠裙的少女,立刻成了四面包圍之勢。 這四隊少女除了衣裙的顏色不同,裝束卻完全一樣。每一名少女胸前抱著樂器,肩後斜一劍柄,徐徐向中央擠迫過來。 薑紅薇雖不停地向玉簫郎君進招,防他另生詭計,對四周的形勢,也已落在眼簾。趕快招呼道:「靈音哥哥,你該拿出看家本事來了。」 「啊!」靈音童子也暗罵自己一聲,急將鳳管近口吹起一曲。 鳳管在構造不如千年烏金石琴,不能發揮音律上的妙用,但他琴藝已高,又有「逆氣大法」、「小劫奇功」助長氣勁,是以當夜對抗靈音老君的「滅魂消魄絕音」,也不過略遜一籌。這時被薑紅薇一語提醒,提氣吹奏起來,豈同凡響? 然而,他自學成以音律殺人的絕藝以來,還沒真正用來殺人,殺少林派掌門大師慧生,是趁對方暈迷,而以利劍割下對方首級。從那時候起,他仗著一架鐵琴救了天山一派,以紫笛神君的紫竹笛恢復對方的功力,以這枝鳳管救陳含笑一命,連帶紫笛神君和玉簫郎君都同受其益。 如果敵人方面,僅僅是一個玉簫郎君,他可毫不猶豫吹奏出「滅魂消魄絕音」令這位享譽三十年的黑道巨魁立刻死亡。但這「絕音」施展開來,那四隊少女又怎能逃生一命? 他見四隊少女也有五六十名,雖由魔窖裡走了出來,未必不是被擄供人驅使的可憐蟲,不忍令她們在一曲琴音之下完全毀滅。 是以,他念頭一轉,不吹奏「滅魂消魄絕音」,而吹起「暮雲幽徑別有天」那首曲子。 這是令人迷惑,令人瘋狂,令人暈迷的「蝕心三曲」之一,決不至於令聽曲的人五臟迸裂而死。 他只希望以這首曲子震撼玉簫郎君的神智,只要這位黑道巨魁身體略緩,薑紅薇那柄小劍便可貫胸而過,剩下那些少女便不難各奔前程。 那知他這主意竟然打錯了,一縷縹緲的樂音剛透管而出,八面旗幟也同時摩舞起來,每一名少女也各將自己的樂器奏起雜亂的樂章。 鐘鼓磐鈸的敲擊聲,震耳欲聾。 絲弦管竹的演奏聲,入耳便教人魂飄魄蕩。 靈音童子一枝短短的鳳管,剛發出如絲的聲音,竟被這一陣靡靡之音制壓得無聲無息。最奇怪的是南方上來五名紅衣少女,各將一把長鋸夾在大腿根,蹲著走,左手執著長鋸上端,將鋸向外方彎成弓形,右手執有一張長弓,弓弦在鋸背上拉出極淒厲的怪聲,賡得心頭發顫。 這還不算,那群少女除了五名使鋸樂者外,其餘幾十名竟是載歌載舞,叉腿折腰,搖胸擺臀,探手挺腹,做出百般醜態。 霎時間,香風四起,人影繽紛。 玉簫郎君在這種狂歌熱舞中,竟是精神大振,神采飛揚,一聲長笑,斷簫揮出一片霞光,向薑紅薇疾卷。 靈音童子迅速猛提真氣,力吹鳳管。 二級! 三級! …… 在極短的時刻裡,音量已提升到六級,頓時罡風洶湧,四周的積雪被聲浪衝擊得向外方激射。 雖然是輕飄飄的靂花和冰粒,只因射擊的速度太大,竟然穿破諸少女的衣裳,射上她們的肌膚。敢情冰雪一沾肌肉,立即感愛又冷又痛,驚得她們個個退後,也忘了奏樂,只各將樂器在身前擋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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