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范瑤 > 天龍八音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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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音童子呆呆望著眼前的白衣少女,一時之間,恩仇纏結,神思紊亂,不知用什麼話來接下去才好。 白衣少女見他這種驚疑征呆的樣子,淡淡一笑,道:「靈音少俠,莫非你不認識我了麼?」 靈音童子雙手一拱:「姑娘昨夜曾挺身出手,救我一命,大德銘心,豈敢忘記——」他清了清神思,神色一整接著道:「只是區區有幾點疑問,欲請教姑娘。」 「哦!夜色已濃,風寒露重,有話進屋內談好麼?」 白衣少女舉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嬌軀微側,作肅容狀。 「不!」靈音童子猛然退後一步。 「為什麼?」白衣少女臉上微露詫異之色,旋即一聲輕笑!「哦!我明白了,你是怕門內有人暗算麼?」 靈音童子鄭重地道:「姑娘明鑒,靈音童子在血仇未報之前,不願輕涉死亡!」 「說得坦白,不愧丈夫氣概,終算我昨夜沒有救錯了你。」白衣少女說著點點頭,莊麗的嬌容上浮起一層欣慰笑容。「不過,我可以先告訴你,你可放心,因為這莊中只有我一個人在!」 「什麼?」靈音童子神色訝然,幾乎不敢相信。 「裘強家早已不在這裡了!」白衣少女輕輕一歎:「現在少俠可願進莊!暫作我李嬌嬌的上客嗎?」 靈音童子一呆,心頭頓時悲動失望,想到兼程而來,仍被仇人風聞而遁。此刻他見白衣少女再度肅容,只得暫把一肚子疑問,存在肚中,遜讓道:「李姑娘先請。」 李嬌嬌也不再客氣,領路跨進大門,靈音童子跟著入內,目光四下一掃,院中四周,果然冷冷清清,絲毫沒有人影。除了大廳外閃爍著一點微弱的燈火外,其餘房屋皆是一片漆黑。 到了大廳,揖讓落坐,李嬌嬌道:「隨遇棲身,無以待客,靈音少俠請勿見笑!」 「姑娘太客氣了!」靈音童子謙遜了一句,幸刻急不稍待地接下去:「但請問姑娘可知『掌震三岳』裘強老匹夫的去處?」 李嬌嬌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到此地時,偌大莊院,已經空無一人!」 靈音童子失望地垂頭輕歎,倏又抬頭道:「李姑娘,在下尚有二點懷疑,不知能否冒昧相問?」 「你說吧!」李嬌嬌露出溫柔的微笑。 「姑娘何處不可駐足,而偏要駐在『長風莊』,似乎是專候區區來此……」 李嬌嬌接口道:「你說得一點不錯。」 靈音童子心頭猛震,倏然起立,道:「這麼說,姑娘來此是沖著區區尋仇之事的了?」李嬌嬌輕輕一笑:「你的猜測,毫無根據,如我與你仇人勾通,昨夜又何必救你?」 這一反詰,使得靈音童子頓時啞口無言,心中更加亂成一團。 李嬌嬌接著道:「你再說第二點懷疑吧!」 靈音童子迷茫地重複落坐,將手中古琴放在桌上,道:「據家師言『西天佛吟』,仙魔皆驚,然區區剛才一曲,何以沒有驚動姑娘?」 李嬌嬌笑意更盛:「因為我不怕。」 靈音童子訝然道:「這就奇了!」 李嬌嬌舉手指指耳朵:「我聽不到。」 「聽不到?」靈音童子眼睛睜得大大地,呆了。 李嬌嬌嬌美的笑容倏然轉變了,變得有點悲傷,輕歎一聲道:「唉!我幼時遭遇一段奇特的變故,以致耳聞失聰。」 「啊!那麼在下說話,姑娘怎能聽到?」 「如非對面,自然無法相聞,相對而談,我完全是靠一雙眼睛,從對方嘴唇掀動開闔之狀,判別對方的聲音。」 「唉!」她又輕輕一歎,「以目代耳,足足化了我三年苦功,才克服這種後天的缺陷。」 靈音童子觀言察色,知道她必有一段慘痛往事,不由激動地道:「姑娘如能坦白告身世,在下願效死勞,以報大德于萬一!」 「真的麼?」 靈音童子整色肅容道:「君子一諾千金,何況姑娘于我有重生之德。」 李嬌嬌笑容陡然一斂,變得莊重無比,緩緩道:「假如我要你說出你師父『靈音老君』的行蹤住址,你肯告訴我麼?」 靈音童子渾身一震,霍地再度起立,急急道:「你……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你不必問為什麼,只要你回答肯與不肯?」李嬌嬌嬌美的臉上,倏然罩上一片霜寒,淒涼無比地道:「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心願。」 她雖然不說原因,靈音童子已感到她必與自己師父有著深刻的仇恨,因此張口結舌,不知怎麼作答。 這刹那!香風一陣,眼前人影一花,李嬌嬌已屹立他的身前,右手纖纖五指,頂在他胸口上,臉色隱含煞機,與剛才笑容可親的神色,簡直判若二人。 靈音童子神色大駭,彭地一聲,跌坐椅中,吃吃道:「姑娘……這……這是做什麼?」 李嬌嬌秀眸凝視著,一字一字道:「這個回答關係你的生與死,你好好考慮考慮,現在我五指罩住你胸前五處死穴,只要真力一發,你就將立刻魂歸地府!」 靈音童子驀地進出一陣震天狂笑:「哈哈哈哈……」前胸一挺,竟然起立道:「在下雖不願輕涉死亡,卻也並非畏死之輩,這條命本是你所救……現在交還給你,也算值得,姑娘,你動手吧。」 李嬌嬌語聲更寒:「你真的不說?」 靈音童子肅然朗聲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家師嚴諭不得淺露居處,在下如說出,是為逆師。逆師是為不忠,然有恩不報,也算無義,我靈音童子除死之外,還有何途可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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