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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房英目光一閃,卻見終南掌門人遠遠站在道旁五堆新墳前,默然垂首。他心頭不由一陣激動,目光在各派掌門人臉上一溜,沉重地道:「若不是終南六俠捨命而戰,小可及各位前輩怕早又變成魔窟人質,如今五俠英靈已泯,我們都去祭一祭後,趕快起程吧!」

  眾人紛紛頷首,於是擁簇著房英,走到新營的五堆新土旁,只見任可風涕淚滂沱,泣不成聲。

  長春無垢師太及峨嵋寶印大師雙雙立掌,念出一聲「阿彌陀佛」,接著響起一陣陣梵唱,武當清虛真人卻俯首按著道家喪禮,口中念念有詞,為亡魂超度天國。

  其餘人更是垂首無語,神色上充滿了悲愴和淒涼。他們想起剛才驚心動魄的一仗,都情不自禁地跪拜了下去。

  雖然這些人都是一派掌門,輩份都比終南五劍高,可是五劍那種忘我拚命,力拒強敵的俠義豪氣,卻使這些宗主有庇恩重生之感。

  房英早已跪在地上,他星眸中湧出一泓清淚,默默悲傷地禱告道:「五俠安息吧,我房英若有一口氣在,必將攜仇人之首級來奠靈!」

  他心中的仇恨,又多了一椿,「寒竹先生」之仇他尚未報,現又添了五劍之仇。這些,雖非他切身的血海深仇,但卻感到,為了正義,比切身之仇更重要,更應全力以赴。

  陽光漸漸西移,山風更加上了幾絲寒意,在淒涼悲痛的氣氛下,眾人默返車中。

  第二輛車子本是載著終南六劍,現在六劍卻只存下五劍王威,重傷暈迷地躺在車中。房英與終南兩叟逕上了後一輛車,看護王威,於是兩輛篷車又在鞭影連揮之下,向前疾馳。

  房英這時才以本身真元,為王威療傷,少林「禦氣沖穴」秘訣本是治療無上大法。他手按著傷者周身,不停按摩,掌心真氣源源而出。不過片刻,王威已從暈迷中醒轉。半個時辰下來,王威傷勢好了大半,漸漸已能坐起自行療傷。

  房英略作休息,對終南兩叟道:「王兄傷勢,就請兩位前輩照顧,區區還是到前面一輛車上照顧比較妥當。」

  說完,身形一長,又穿出車簾,身形凌空一翻,疾如勁矢,向前面奔馳中的第一輛馬車掠去。

  此刻,他功力陡增百年修為,身形之輕靈美妙,無與倫比。

  他進入第一輛車中,只見各派掌門都神色略現輕鬆地交談著廣釋喇嘛的功力,一見房英進入,紛紛移身讓坐。

  武當清虛掌門首先問道:「賢侄有什麼事麼?」

  房英搖搖頭道:「沒事,只是前途驚險重重,由『邛崍雙色魔』剛才趕到來說,天香院諒必已接到『龍虎壇』中傳警,此去五行山,對方必設下重重伏擊,是以晚輩奉告各位前輩,任遇何種警兆,安心在車中相坐,切勿下車,一切皆由晚輩處理。」

  此言一出,車中本來略呈輕鬆的氣氛,又趨緊張。

  長春無垢師太朗念一聲佛號,歎道:「天香院一名壇主,已具這等超俗功力。那天香院主是何等人,少俠可知道麼?」

  房英長歎道:「不瞞前輩說,晚輩雖曾混入雲夢古澤,天香總壇中,親自與那魔頭說過話,卻無法一窺其廬山真面目?」

  昆侖地癡叟憂鬱地道:「以其能統率邪道八大高手及西域喇嘛而論,這魔頭必有超人之能。唉!武林浩劫看來不可避免了。」

  華山神火先生不禁又問道:「房少俠,你既與那魔頭說過話,難道從語音口氣中,聽不出一絲端倪來?」

  房英沉思片刻道:「晚輩只能摸准兩點。」

  終南任可風接口道:「那兩點?」

  房英回答道:「從那神秘魔頭說話聲音中,晚輩知道她是一個女子。」

  「女子?」

  「不錯,而以她語音的細軟,晚輩斷定她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什麼?未超過二十五歲?」

  各派掌門聽得更是訝異不止。

  房英接著道:「還不止一點,以晚輩上武當時,他們施用『穿腸散』劇毒來看,或許與昔年巨魔『紅花散人』有關。」接著把自己遭遇略敘述一遍。

  這些事對各派掌門來說,皆是聞所未聞的。他們聽完房英敘述,武當掌門首先以掌一拍膝蓋道:「假如那魔頭的確與昔年『紅花散人』有關,那她陰謀顛覆武林中各派之謎,不難解開,是為了替已殆的『紅花散人』報仇!」

  神火先生憤然道:「這樣報仇,手段也未免太毒了,而且根本不顧江湖規矩!」

  話聲方落,疾奔中的輪聲,嘎聲刹住,車轅上突然響起了兩聲驚呼!

  車中眾人似驚弓之烏,心頭頓時一緊,任可風已沉聲喝道:「什麼事?」

  禦車終南弟子顫聲回答道:「道中放著兩顆人頭!」

  語氣中充滿了驚懼戰慄。

  「人頭?」房英神色凝重,身形輕巧地穿簾而出,擰身翻上車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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