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瑤 > 神眼劫 | 上頁 下頁
七七


  橫胸長劍,猝然卷出,終南絕學「玄靈劍法」源源而出。只見千條劍影憑空而起,噝噝劍風,把廣釋喇嘛整個罩住。在這瞬眼間,白依山已揮出三招之多。

  那知廣釋喇嘛身影恍動,狂笑一聲道:「這點手法也敢在佛爺面前賣弄,殺!」

  雙手一抖,平胸推出,只見平地湧起一層流轉紅霞,挾著一陣焚人欲窒的狂飆,向劍影中硬生生撞入,用的正是「密宗雷手印」。

  二劍白依山陡然一聲輕嘯,身形如柳絮一般,斜滑六尺回身出劍,反手揮出一招「玄靈吐丹」。

  他本打算遊鬥,以爭取時間。此刻眼見這等威勢,豈肯硬拼。腳下移動如風,又接連剌出六劍。

  廣釋喇嘛僧衣如鼓風一般漲起,厲笑道:「好賊溜!」

  右掌一曲一伸,倏向劍影抓去,以空手硬抓精鋼利劍,招勢之霸道,未曾見聞過,連一旁的「邛崍雙色魔」也不禁乍舌。

  白依山神色駭然,身形一彈,收劍滑向右側。那知身形方避過對方這一抓,倏聽得廣釋喇嘛厲笑道:「姓白的還不上陰間報到!」

  一股如山罡勁,猝然撞到胸頭。原來廣釋剛才一抓竟是虛招,覷准白依山移動身形,右掌猛甩而出,這情形仿佛白依山自己湊到對方掌風上去似的。這刹那,白依山惶然欲避,已晚了一步,嘭地一聲,掌勁打實。「哇!」鮮血如泉水一般,從口中噴出,身軀已象斷線風箏,摔出七八丈之遠,連哼也未哼出聲,「吧噠」一響,已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兩人由開始動手,到白依山喪命,前後僅一盞茶時刻。交手不過兩招半,這種情形看得終南剩餘的五劍,臉如土色,悸栗喪魂。

  他們眼見二劍白依山屍躺血泊之中,皆默然落下兩行清淚,緊張和悲憤交集,每個人的身軀皆抖顫起來。

  廣釋喇嘛凶目瞥了八丈遠的屍體一眼,得意地發出一聲長笑。笑聲中,猛然一轉身,面對其餘五劍,精光如電一掃,笑聲陡頓,吼道:「第二個誰來送死?」

  三劍令狐衷猛然邁出一步,顫聲大叫道:「我令狐衷領教!」

  「教」字未落,邁出的足尖一墊,身形如箭,電掣而起,向廣釋喇嘛沖去,長劍隨身而走,直刺對方胸膛。

  語完劍到,劍到人到,這搶先出手,出奇一襲,當真是快若光電,攻敵不意。

  廣釋喇嘛突然一聲怒吼:「你嫌死得太慢!」

  身形奇怪一閃,眾人眼前一花,他竟與三劍擦身讓過,右掌猛然向令狐衷後心印去,令狐衷悲怒交進,一劍刺空,眼前人影已失,知道已經不妙。

  他雖劍道高手,怎及得這位異域邪道異僧,身形就在一錯閃避間,廣釋喇嘛的掌力已結結實實地印上他後心。

  又是噗地一響,旁人看來,猶如令狐衷沖勢未止,身形凌空飛出十餘丈,慘哼一聲,一頭撞在道旁一棵大樹幹上,反彈回來,恰巧與二劍屍體雙雙躺在一起。

  鮮血與腦漿進流,黃泉道上又多了條冤魂。

  這一次竟前後不到一招,僅是一舉手之間,三劍就喪命了。一旁的「邛崍雙色魔」大聲喝采,大魔對二魔輕聲道:「這和尚不但掌力沉厚兇猛,輕身功夫也不錯。」

  二魔匏牙動—了—動,點點頭道:「無怪天香院主對他另眼看待!」

  這邊五劍卻已是心膽欲裂。五劍王威倏然大吼道:「我們怎能一個一個送死?」

  五劍王威悲厲地大叫道:「兄弟們一齊上,生不共辰,死而同時,也不枉師兄弟一場!」

  六劍周峴大叫道:「四師兄說得對,終南一派弟子,面死不懼,也好讓江湖上知道正義尚存!」

  八劍胡畏大鳴一聲,長劍陡然揮出一朵老大的劍花,向廣釋喇嘛掃去。

  這一引動,四、五、六、八劍如瘋狂—般,蜂湧而上,四柄長劍幻起層層劍瀾,直向喇嘛圍去。

  車篷中,撩開隙縫觀戰的一干掌門人看得心驚膽裂,目不瞬睛。

  尤其終南掌門,更是悲痛欲絕,連連歎息道:「唉!我的錯,我錯了。他們不知就裡,竟拼命起來。這樣一來,違背了拖延時間的計劃,豈非死得冤枉!」他心中雖在歎冤,口中卻不敢出聲點明。

  不過片刻,車外響起一陣慘嚎,只見八劍胡畏首先身軀被廣釋喇嘛震出三丈,橫屍道旁,一命嗚呼。

  任可風悄然移坐車中,闔上雙眼,心中默默禱告著。

  其餘的掌門人,也離開縫隙,每個人都不願再偷窺下去,默默地互望著,過份的驚心悲痛,反使每個人的神色,變得混沌而茫然。

  終南兩叟此刻雖與普通人無異,把—身修為讓渡給了房英。此刻已休息過來,恢復了一絲體力,雙睛盯著默默靜坐。寶相莊嚴的房英,神色卻—片焦灼,恨不得立刻運功完畢。

  但是時間還不到一個時辰,房英卻正值運功吸元的緊要關頭。此刻他天人交會,對外界任何情況都聽不到,就是聽到也無法竭止住體內洶湧澎拜如浪濤—般的真氣。他必須以自身真元,慢慢融合這些突然增加的真元,歸納丹田,循轉到七經八脈。

  車外又響起一聲慘嚎!任可風與七劍同師數十年,清楚地知道那聲慘嚎是發自五劍上威口中。

  無疑地,五劍王威也跟著二、二劍一樣,魂落黃泉,只聽得峨嵋寶印大師及長春無垢師太連聲低頌佛號,臉上一片肅穆。

  兩位佛門出家掌門似在為剛死去的英魂超度。

  車中的氣氛在沉默中帶著絕望。因誰都知道,這場搏鬥根本已成了絕望之戰。

  車外響起了廣釋喇嘛的狂笑聲。只聽得他道:「想不到你們這幾個兔崽子一點也不怕死!嘿,既不怕死,洒家倒要耍耍猴子,讓你們慢慢的去死!」

  接著五、六劍的狂吼聲,陣陣傳入車中,任可風黯然歎息喃喃道:「五弟六弟真傻!真傻!對方既不想立下煞手,何不趁機遊鬥!唉!傻透了!」自言自語,似乎恨不得大聲講明白。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