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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鏡清禪師僧袖一拂,阻止房英拜禮,沉重地道:「大劫已啟,魔障卻仍隱在雲霧之中,對方處心積慮欲得施主而甘心,使老衲覺得未來劫運關鍵,必在小施主身上。老衲於今破例引你到此,許你百日時光,修習少林絕藝。但強敵在外,老衲無暇指點你,絕藝太多,老衲也無法指示,—切全靠你福緣了。」

  房英跪地受阻,只得站起恭謹地道:「晚輩當不負前輩之望。」

  鏡清禪師頷首又道:「書架之上,莫不是武林夢寐以求的神功。少林至今七十八代,尚未有一位掌門看完其中半數,能精修完成的武功,更百不及一,就以老衲來說,也只會其中五種。你要如何選擇,只能靠你智慧了。」

  說完,長長一歎,指著右邊牆角,接下去道:「缸中有水,櫃中有糧,施主好自為之。若有成,將來請莫忘少林!」話中似含有無限深意。

  房英激動地急急道:「前輩之德,晚輩永生銘志不忘。」

  但鏡清掌門卻沒有等他說完,開門而去,嘭的一地,門戶複緊緊闔上。接著步履聲漸逝,又是轟隆一聲,顯然地道入口,已經封閉。

  房英長吐一口氣,他的神思卻反而一片混亂。

  一百天!這短短的一百天,而對這許多浩繁的武學,自己顯然不可能一一學完,就是看上一百天,也不知道是否能看完,更不用談勤修了,那末,應該選那一種呢?

  再說,少林寺強敵侵入,一百天后,當自己出去時會看到什麼情形呢?

  他思緒冗雜地望著四周書架上的秘芨,竟不知從何下手

  不知經過多少時候,他像從夢中清醒一般,暗罵一聲道:「該死!寸陰寸金,時不我與,我還呆著幹什麼?」

  於是他摒息了雜念,決定先以三天時間,快速度瀏覽一遍,再選擇一二,專心謹記要訣,能記多少是多少。

  心念一決,他立刻開始行動,到書架旁,先從下層翻閱挑選。

  一面翻,一面看,一面看,一面翻,他忘了時間,也忘了饑餓,從左翻到右,由下向上,突然他拿著一本木刻,怔怔地呆住了!

  這木刻上刻著《西竺瑜珈之術》,下面有一行小字,「幻容」、「變骨」行功口訣。

  「啊!」房英暗暗驚呼,心中道:「少林也有這等奇功秘本!嘿!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刹那,房英決心先勤練這門奇功,接著,他又挑出兩本薄薄的羊皮秘芨,一本是《達摩先天罡氣練功法》,—本是《無相禪指》。

  這是他因為覺得萬物以根本為重,武學之基,就在內功,所以他只挑選了這二樣,準備先熟記其口訣,而百日之中,以勤練「瑜珈功」第一。

  他的聰慧,確是不凡的,這種精而不貪,表示出他異于常人的目光及毅力。

  於是,十天,五十天,一百天過去了。

  時正深夜,少林「藏經堂」左邊的空地上,倏然轟隆一聲,冒出一條人影。

  他正是百日苦修的房英。

  下弦月慘淡的掛在天際。

  淡淡的月色,使地上映著一片犬牙交錯的陰影。

  房英走出秘道,對好出口,仰天長長吐出—口氣,一百天沒有呼吸到這種新鮮空氣,現在深深—吸。他感到無比的輕快與舒適。

  於是,他再度深深吸進第二口氣,接著他身體中骨節起了格勒勒一陣輕響,他本來的容貌,像神話一般地變了。

  臉龐仍是英氣清秀,不過橢圓形成了長方形。

  在百天勤修中,他練成了「幻容」、「變骨」奇功,也熟記五種神功的口訣。

  此刻,他得意地笑了笑,暗自道:「鏡清大師看到這副樣子,不知要如何吃驚呢?」

  想著,目光才四下展視一掃,驀地—他臉色一變,心頭大震,幾乎不相信是在少林寺中。

  這是怎麼一會事?

  他呆呆的望著,百天前雄偉的殿房,高聳的經樓都沒有了,觸目的是一段段危牆敗垣,焦枯的柱梁,七橫八豎,那淒涼的景色,猶如鬼域。

  人呢?

  他想起了鏡清禪師,達摩四老,還有那許許多多少林僧人,身形沖天而起,飛快起掠著搜索起來。

  越過倒塌的殿房,越過一層層斷牆,卻不見一絲人影。在一塊焦枯的臺階上他停止身形,心頭不禁打一寒顫。

  他想起了百日前與武當那場激戰,也想起丁後院火起四名少女的入侵……漸漸地血脈賁漲,暗暗咬牙道:「一定是『天香院』那批狗賊,少林實力深厚,如僅有武當十余高手及四名少女入侵,情形決不會這般慘,可能以後又增加強敵!」

  他想到這裡,不禁大起懷疑!

  「但若說少林僧人全被殺光,也不可能啊!」

  他的神思陷入悲痛和慌亂,掌門老和尚對他的恩惠,「寒竹先生」的慘死,父親的下落……

  許許多多不堪憶念的傷痛,使房英仇火激升,咬牙切齒,如煎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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