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瑤 > 花衣死神 | 上頁 下頁
九二


  以他所熟稔的劍式中,的確沒有哪一招能破解對方這招「華蓋瞳矓」的。

  於是他立刻沉思自己所見過的所有劍招之中,去尋求化解之法,心中也開始緊張起來。

  因為若破不了這一招,自己討藥的任務算是完全失敗了,若連一招也破不了,要硬闖也是白費力氣。想起「盲龍」古天客只有七天生命,亟待解藥治療,急得額際已冒出汗水。

  於是他想起古天客昔日所教的三手絕招。那「拂雲掌」、「擒龍手」、「追魂手」雖妙,卻多是攻勢招式,根本沒有辦法化解這一招。

  在焦灼中,卻見鄺二哈哈笑道:「小子,如何?化解不開吧。」

  鄭雷被他一激,倏急中生智,大笑道:「誰說化解不開,你既然變虛為實,小可一樣可用旋身劍法,擋住你四面八方的攻勢,令你難越雷池一步。」

  鄺二神色一楞道:「老夫生平還沒有聽說有什麼『旋身劍法』,這是哪一派劍術?」

  鄭雷哈哈大笑道:「老丈請注意。」

  說罷,劍勢一圈,身形隨即在原地急轉,只見劍光霍霍,滾如一團圓球。三圈之後劍影一收,道:「在下就以這般劍術抵擋,老丈那一招能得逞否?」

  鄺二神色一變道:「這不是『河朔雙劍』的『旋風劍法』麼?」

  鄭雷笑道:「不錯,在下只是拾摭別人殘招,用來對付老丈那招『華蓋瞳矓』!要知道任何武學,都不會十全十美的。」

  鄺二臉色一沉道:「但你這一式最多能擋住老夫攻勢,卻無法化解。」

  鄭雷道:「老丈攻不進來,豈非等於白費氣力。」

  鄺二道:「老夫若連續使用這一招,你小子轉上千轉百轉,最後頭暈腦脹,豈不仍將傷在老夫手中?」

  鄭雷大笑道:「那是老丈低估了區區內力,小可保證只要三圈,老丈不是兵器脫手,也必退身不可。」

  鄺二臉色一怒,大喝道:「老夫就不信。」

  「信」字一落,身形電掣而起,向鄭雷飛撲而至,旱煙筒一揚,舞起滿天豹影,從四面八方向鄭雷圍至。

  這正是那招「華蓋瞳隴」,但聞勁風嘶空,威勢凌厲傾出,令人不戰而粟。

  鄭雷心頭一凜,長劍連圈,右足為軸,左足一頓,像「青龍劍」剛才攻勢一般,原地打起轉來。

  一層層劍幕,把身軀包圍得風雨不透。

  嗆!嗆!嗆!嗆!

  一連串金鐵暴響,也激起漫空火花,可是這一招雙方真力已提至極頂。

  驀地,只見「豹子神槍叟」晃身而退,胸頭起伏不停,額上汗水如雨而落,他撤身收招退回原地,舉起旱煙筒一看,杆上赫然劍痕斑斑,不下七條之多。

  鄭雷也是血氣翻湧,停身收劍,暗呼僥倖。

  蓋他雖仗著服下千年鱉龍內丹,所化的百年功力,但暗中計算剛才那一搏,已一口氣連擋對方七次攻勢,只要對方再多施上一兩遍,自己也將長劍脫手無力抵擋。

  這時,只見鄺二長歎一聲道:「好功力,真所謂,英雄出少年,少年出英雄,老夫恭送你上路。」

  說罷一側身,讓開道路。

  一旁靜觀的大漢中,突有一人急急道:「啟稟護法,教主嚴諭不能放他過去……」

  話聲未斷,鄺二已厲聲喝道:「老夫說的話,焉能不算數?若你有本事攔,何不上去試試。」

  那大漢一呆,立刻噤口退身。

  鄭雷一抱拳,道:「承讓了!」

  身形急掠而起,向前飛馳而去。

  可是當他擦過「豹子神槍叟」身畔,身形雖未停,心中卻不由一呆。

  困為他聽到對方竟以內功傳音之術問了一句話。

  那句話是:「小子,剛才那一招你領悟了沒有?」

  「奇怪?」

  鄭雷暗暗忖道:「他是在藉此傳我招式?」

  這刹那,他猜測不透這位「豹子神槍叟」的動機何在,似敵非敵?似友非友?

  於是他心念一轉,把思緒又轉到父親身上。

  父親的訊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中的是昔日曲阜孔廟一別,他進入地道未曾找到,就已料到必陷落在「死神教」中。

  意料之外的是「豹子神槍叟」那番話似乎不假,但依父親個性,怎麼會屈身事魔頭呢?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於是他想起了曲阜孔廟那次聚會,父親竟裝作蒙面劍客與戚芳鳳串演「花衣死神」,在危險中,反令自己出手擋住「金面魔君」一擊,從容而退,以此印證,似乎確實已歸附了「花衣死神」。

  若依合理的解釋,那「花衣死神」必是神秘的梁夫人了。而父親因有諾言,不得不附身魔窟,可是,是非明理,應比恩仇來得重,父親應該明白這一點啊!怎能助紂為虐,被千秋萬世所唾駡呢?

  鄭雷一路飛奔,腦中同時不停地思忖著。

  他內心堅決地拒絕鄺二那種說法,可是對事實又無法不暗自承認,於是假定了許多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可是,他內心畢竟是痛苦的。

  想起自己冒著生死,僕僕風塵,一切幾乎完全是為了拚命抵抗「花衣死神」的壓力。而父親竟然與自己背道而馳,父子成敵,這豈非成了天大的笑話,荒謬無比。

  想著,想著,他不禁一聲長歎,暗自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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