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瑤 > 奪命神卜 | 上頁 下頁
六八


  「我當然能,因為三夫人一切飲食起居用物,及姊妹們吃的喝的,都要我照管領用啊……」

  武騏接口道:「你既能走動,我當然也能,有你帶路監視著,難道還怕我什麼?……」

  「啊呀!少爺,我可不是說不相信你,唉!其實這地方有什麼可看的,何況各處沒有一個人認識你,一路上反而會受人盤問,我說爺,你在這裡落得清靜,又何必去找那些閒氣受。」

  武騏覺得在目前環境下,必須先籠絡這個小翠兒,否則真如睜著眼睛的瞎子,什麼都不清楚,於是故作正色道:「翠兒,咱們相識以來,終算還談得攏,許多天來,我也一直拿你當妹子看待,可沒拿你當外人,而你能忍心看我悶下去悶出病來麼?」

  小翠兒噗哧一笑道:「看你說得怪可憐的——」眼珠兒一轉:「這樣吧,我帶你到院子隔壁去看看馬,消遣消遣如何?」

  武騏欣然道:「這才是我的好妹妹,走!」

  小翠兒臉色驀地一紅,啐了一聲道:「呸,誰要你做哥哥。」

  說著轉身一溜煙地出了房門。

  但武騏卻已察覺小翠兒表情隱含喜悅,心頭微微一笑,也跟著出房。果見小翠兒在院中等候。

  他這時對她更有了一份把握,揚聲問道:「往哪裡走?」

  小翠兒一指牆角一座偏門,道:「這邊,隔壁就是。」

  說著已領先走去。二人繞過假山,打開偏門,迎面是一排馬廄,廄中系著四五四白色長毛健駒,馬廄中打掃得整潔無比。

  武騏走近馬槽,不由贊道:「好馬,好馬……」

  小翠兒噗哧一笑道:「好在哪裡?」

  武騏道:「朱睛白毛,駿馬不凡,以外表看,就知道是千里良駒!」

  小翠兒一哼道:「外表好看不一定是好馬,繡花枕頭裡多是稻草,相馬如相人,並不單盡看外表就可以決定的。」

  武騏一愣,失笑道:「想不到你還是位女伯樂!」

  小翠兒皺鼻哼了一哼道:「你別把人看扁啦!」

  武騏又是一愕道:「我是稱讚你,怎麼是小看你!」

  「哼,伯樂只會相馬?我小翠兒不但會相馬,還會相人,你把我比成伯樂,不是小看我是怎麼地?」

  武騏失笑,打趣道:「哦!原來還是位女相士,我倒失敬了,請問女相士,看看小可相貌如何?運氣來了沒有?」

  小翠兒瞟了武騏一眼,抿嘴道:「我早把你看透啦!」

  「那就請女相士說一說,看中不中的?」

  小翠兒凝視著武騏,慢條斯理地道:「好,你聽著,以你雙目神光來看,功力必定深厚不凡。」

  「還有呢?」

  「臉色隱浮紫氣,蠶眉鳳目,鼻如臥龍,表示你心地正直,不過——」

  小翠兒說到這裡,頓住未竟之言,詭笑起來。

  武騏頗感有趣地問道:「不過怎麼?」

  小翠兒似假似真地道:「以你這樣的個性,不像是塊做奸細的材料!」

  武騏暗暗一驚,直到如今,他才發覺這小翠兒似乎並不如想像那般簡單。

  他仔細地打量了對方一下,始終看不出她這句話是不是另有所指,暗暗別具用心,逐輕輕一笑道:「這還不是為了你主母?」

  小翠兒一哼,嬌然道:「恐怕你別懷企圖吧?」

  武騏被她說得心頭又是一跳,故作笑嘻嘻地道:「不錯,我的企圖已同三夫人說過,你也應該知道,反正弄掉了那七夫人,皆大歡喜。」

  小翠兒又是一哼道:「但依你的氣色看來,成敗未可預卜,說不定連你一條命都會送上。」

  由於她始終是用那種像玩笑,又不像玩笑的口吻,武騏被她說得吊緊了心,不禁脫口道:「你怎麼看得出來?」

  「很簡單,臉有紫色,本是吉兆,不過人之氣色,今天好,明天壞,沒有一定,就以紫色而言,深一點成為黑色,淺一點就是紅色,它不過表示一個轉捩點,而是好是壞,就靠你自己心理把握,往哪個方向走了!」

  武騏對小翠兒更加高深莫測起來,遂用試探的口氣道:「好妹子,別賣關子,依你看,我該朝什麼方向走?」

  小翠兒微微一笑,道:「若我是你,就該以生命為重。」

  武騏連忙接口道:「這當然如此,人若不先為自己想,天誅地滅!」

  小翠兒輕輕道:「既以生命為重,就不該幫三夫人的忙!」

  武騏一怔,假惺惺地道:「我是三夫人引薦來的啊!不幫三夫人,還能幫誰?」

  「很簡單,倒過來,反打一耙子,幫七夫人把三夫人置於死地!」

  武騏暗暗一震,迅速忖道:「莫非這小翠兒是桃面玉狐那邊的人?」

  在震驚下,立刻再試探道:「不瞞你說,我與七夫人有過一段糾葛,這樣做豈不兩面不討好自找死路。」

  「哼!但是你現在所想的計劃也是死路,你知道麼?」

  「為什麼?」

  「以七夫人與三夫人的長處來比絞,三夫人為人涼薄,不會大處著眼,專弄小心眼,這種人恩薄仇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縱然幫她去了眼中釘,她對你不會感激的,而且除去七夫人,換了她,等於以狼易虎,對這世界來說,並無益處。」

  「那麼七夫人呢?」

  「七夫人的品德暫且不談,但她對統禦部下,確有她的一套手段,這種人善於運用立威示恩,以表示她的與眾不同,這點對你來說,極為有利,死路未嘗不可能變為生路,再說,七夫人在教中根底已固,在教主面前,寵信已深,豈是憑你一個初入教的人所能扳得倒的。三夫人心地狹窄,充滿幻想,她是怨毒已深而致如此,你若也充滿幻想,就不自量力了。」

  武騏暗暗震驚了,他覺得這個小翠兒的頭腦,愈來愈不簡單,對人性觀察能這般仔細入微,若無充分世故,絕人智慧,何能臻至於此。

  但是他對她的立場,也更加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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