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瑤 > 奪命神卜 | 上頁 下頁


  天智山人冷笑一聲道:「不瞞老先生說,在下對此一門窮鑽苦研了三十年,如無獨到見解,豈能來天子腳下亮相,老先生既懂僅僅只有七八年時光,嘿嘿,還是免開尊口吧!」

  這番狂妄自傲的口氣,加上那種不屑一辯的神色,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俱皆不禁一愕!顯然,吃這行飯,也算是一門生意,任何人也沒見過這種不怕得罪人的算命先生。

  老儒始是一呆,顯然他想不到會碰這麼一個釘子。繼則氣得臉色發青,長須輕顫,嘴唇嚅動,說不出一個字來,半晌,才憋過一口氣,怒叫道:「閣下算是什麼話,老夫只是據理問疑,否則,你就不必把這副八字亮相公佈,今天你若說不出個道理,老夫說不得要拿你投官,治以妖言惑眾之罪!」

  四周圍堵的人都禁不住群起鼓噪,顯然,他們對這位算命先生的神態大表不滿。

  但天智山人神色依然鎮定如恒,獨眼一掃,搖搖手,壓平了哄聲,正要說話,厚厚的人牆外,倏響起了一陣吆喝聲:「眾位鄉親,讓一讓,對不起,借光!借光!」

  只聽得外圍的人群頓時響起一聲輕呼:「金百萬!」人頭像潮水一般,紛紛讓開一條通路,裡面的人扭頭望後一看,也個個露出尊敬的神色,紛紛退讓。

  只見一頂軟轎,停在人擠人的甬道口,轎兩旁站著四名青衣家丁,正打開轎簾,一個穿著錦緞長袍,紅光滿面,滿身富貴氣的圓臉老者,從轎中緩步跨出,走到算命攤前。他正是北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巨富金百萬,因為這位金百萬不但富可敵國,而且結交的全是當朝權貴,名門公卿,因此北京城的老少婦孺,可以說沒有不知道的。

  此刻,金百萬雍容地走近天智山人微微一笑道:「據家丁傳報,先生休咎通神——」

  話方說到一半,倏瞥及牆上那副八字,目光頓時發直,臉色驟起激烈的變化,一陣青,一陣白……

  那算命先生一見金百萬表情又驚又怒,神色也是一動,道:「員外是來算命?」

  金百萬舉起輕顫的手,一指牆上,鐵青著臉色,怒道:「你恁地把我的生辰八字貼在牆上?」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神色皆是既驚且惑。可是那位算命先生似乎早已料准會有這句話,淡淡一笑道:「員外言差矣,在下剛才聲明過,這僅是山人依據流年,推斷出這副絕命八字,以警世人,想不到卻會與員外的生辰巧合……」

  金百萬怒斥道:「胡說——」

  天智山人冷冷道:「哲理自有根據,當著大庭廣眾,豈是能信口胡言的!」

  這時圍觀的人群,表情皆驚奇不止,尤其一些幸災樂禍的人,皆等著一場好戲,看看這狂妄自傲的天智山人,究竟會說出什麼道理?

  蓋那牆上的八字既是絕命,但金百萬卻是既富且貴,而且人也好好活著,哪有一夭折之相,這樣一個活對證,倒真是現成的測驗。

  金百萬似已被算命的肯定斷語所震住,立刻道:「你倒說來聽聽,那八字什麼地方不好,本員外也算過命,別人都說不但富貴俱全……從來沒有人說不好過……」

  天智山人哈哈一笑,道:「那些人只是阿諛你員外,目的在錢,再說他們也未必竅通……」

  「哼!我倒要聽聽你的見解!」金百萬怒氣衝衝的打斷他的話。

  一旁的老儒卻大笑接口道:「話由人說,見證卻是活的,以金員外一生富貴榮華,誰能說這副八字不好?」

  天智山人冷笑著道:「在劫不在數,在數劫難逃,生死之事,誰都昧於今日,不知明日,眼前之事,猶如鏡花水月,你能保證天無不測風雲,人無旦夕禍福?」

  老儒一呆,金百萬話已衝口而出:「那麼,你說這副八字壞在哪裡?」

  天智山人淡淡道:「山人當然會解釋清楚,但若光白說……嘿……嘿……」故意頓住話頭。

  金百萬冷笑道:「要多少潤禮?」

  「百兩純金。」天智山人答得非常乾脆,但圍堵的人都嚇了一跳,好大的口氣!

  金百萬厲色道:「千兩黃金也有,只怕你拿不出真章!」

  天智山人死氣沉沉的臉色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道:「聽了之後,員外酌量著給也不遲!」

  說著緩緩起身,指著牆上那張大紅紙解釋道:「這副八字天干四柱皆為甲,地支四柱年月二支為寅,日時二柱為子,甲在五行之中屬木,寅為火,子為水但最壞的一點是甲木雖眾,卻缺土,無根之木難成林,若地支四柱皆是火,倒也成一格局,木能生火,火有木燒,命注位尊權重,生殺予奪。可惜的,時日二支是子水,子水為水中最厲害凶凶的水,套用俗語,等於是地流洪水,一發即行氾濫,加上寅火為火中最弱之火,猶如冬之日,暮之夕陽,被水一沖,鮮有不熄者。今年是甲辰年,屬龍,又是水,龍為天,天地二水夾攻,等於上有豪雨,下有猛水,現在已交十月之令,秋冬肅煞,明日更是亥癸日,又是大水一場,依推斷,逃不過明晨子時生死大關。」

  這一番話說得金百萬臉色又是大變,但口中猶自不信地道:「你這不是胡說吧?其他算命的,說我地支雙子為『水火相濟』,不但不相沖,而是相克相生,互濟為用之妙!」

  天智山人緩緩坐回椅上,淡淡道:「那種推斷根本是奉承,聽不聽在你!」

  一旁老儒卻接口冷笑道:「金員外何必聽他胡謅!以您老一生,有多少人能及,依老朽見解,根本是一派胡言。」

  可是金員外卻是當局者迷,事情關己,心情無法不亂,又盯著算命的道:「你說我活不過明晨子時?」

  「不錯,君子言凶不言吉,依命直斷,絕無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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