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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梵淨山絕聖祖師孫無忌,以及降龍、伏虎、風雷、飛雲四大護法尊者。

  鄱陽八寨,大寨主水龍神鄧鏗。

  白骨教黑旗壇主,活強屍餘元。

  雖然這班賊黨,多半都是燕淩雲手下敗將,看來並不驚人。

  可是常言道的好:「蟻多困死象」。他們聲勢之大,人數之多,豈能輕視。

  何況還有許多極厲害的魔頭,諸如紅毛碧眼老怪等,正日也必前來呢!

  同時黃山的文殊院,亦無形之中成了彼輩行館,男女混雜,極為興高彩烈。

  就中尤以金家寨的賽楊妃金芸娘,和太湖九尾狐韓香,最受人歡迎,群思染指。並由老鬼婆古完,正式收為弟子,大家打得火熱。

  加上她們都是天生媚骨,冶蕩成性,極工心計,更趁此時廣施雨露,以交換眾惡獨門絕技,所獲良多,藝業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並相偕常往附近「蓮花峰」尋幽訪勝,毫不把即將來臨的大決戰放在心上。

  說來也合當有事,這一天二女又一時興起,雙雙經「百步雲梯」、「蓮花溝」、「閻王壁」諸險,穿越重重石洞,攀上峰頂之際。

  忽然一眼瞥見不遠危岩上,竟不知何時早來有一位黃衫少年,正在那裡臨風負手,放眼雲海蒼茫之間,賞玩山景。

  最是此君年不過弱冠,生得長眉斜飛入鬢,俊眼恍同涼夜寒星,面如傅粉,唇若塗脂,神凝秋水,色麗春花,這份美呀!簡直人間少有,是天上的仙童。

  且英氣勃勃,背插長劍,在風流瀟灑中寓有無比的懾人威嚴,彷佛天公有意要把他作成塵世最標準,最完美的美男子一般。

  也不知二女何故,全不約而同,一入目便如雪獅子向火,滿身酥溶,呆得連舉步都忘了,一味張大兩隻水淋淋的媚眼,死盯住人家,一瞬也不瞬。

  這份著迷的醜態,假如在大庭廣眾之間,那真才叫笑煞人也呢!

  只是對方,卻偏偏怪,依舊旁若無人,正眼都不一顧。

  半晌,還是九尾狐韓香,略一定神,倏向賽楊妃噥嗤一笑道:「芸姊姊!你看到蓮花峰有一隻獸雁沒有?」

  金芸娘亦如夢初醒,一面手掠雲鬢,一面會意的嬌答道:「不!那該是一隻彩鳳吧!雁兒怎能飛上黃山嘛?」

  她們分明是故作挑逗之辭,意欲勾引了。

  但不想那位美少年,仍然如同未聞未見,卓立原地,不理不睬。

  天下事,往往有一種反常的例外,越是難摘的果子,越發使人想摘,這時二女便是如此。

  本來她們最初還有些矜持,希望對方能加青睞,然後再通款曲。可是如今眼看人家這等光景,除了主動上前結納外,已別無他途可循了。

  尤其九尾狐韓香,從未見過這樣可意的人兒,惟恐失之交臂,立刻側顧金芸娘微使眼色,咯咯一笑道:「姊姊說的不對,小妹常聽人言,鳳淒梧桐,可不是岩上呀,我倒要試試看!」

  並隨手拾起兩顆鵝卵石,暗運勁力,用一陰一陽的手法,拋向空中。登時二石互擊,石屑紛飛,恰好直朝美少年當頭落下。

  金芸娘更故作一聲驚呼道:「這可怎好,別誤傷了人家公子啊!」

  同時身形縱起,直撲對方立處,兩隻紅袖向空齊飛,拂出大蓬勁氣,代將石屑卷到峰下。

  九尾狐韓香,也宛如一隻翠蝶,飛往向美少年致歉道:「小妹一時失手,務請公子勿罪是幸!」

  不消說,她們扮演這套雙簧,其目的無非是略顯本事,藉機和人家接近而已。

  只見那位美少年,神色安詳,毫不為意的,俊目微掃二女道:「不妨事!」

  隨又淡淡的點頭問道:「二位姑娘原來都是練家子,是本山天都派麼?」

  聽口氣,顯然他乃是新來此間了。

  九尾狐立刻搖搖頭,媚笑接口道:「不!小妹韓香,家住太湖,乃括蒼山弟子。」

  並抬眼一瞟對方,嬌聲反問道:「公子是那位高人門下,上姓大名,能否見告?」

  這淫娃,自以為落魂岩名頭高大,說出必當愈使對方看重。

  那知美少年聞言,卻毫無驚容,僅口中微嗯了一聲,便側顧賽楊妃問道:「姑娘想必亦是玄陰門下了!」

  金芸娘含情脈脈,俏答道:「少俠眼力不差,小妹金芸娘,你呢?」

  美少年也點點頭微笑道:「小生雲夢,人稱武陵公子便是。」

  他不報門派,只說出自己混號,好像這「武陵公子」四字,在江湖上極有份量一般。

  好在金韓二女,意不在此,馬上同聲喜孜孜的答道:「原來是雲公子,小妹們失散了!」

  且九尾狐,又嫣然一笑,向金女道:「大家相見總算有緣,際此良辰美景,如果承蒙雲公子不恥下交,咱們覓地暢敘一番如何?」

  她嘴裡雖朝同伴商說,但一雙抅魂懾魄的媚眼,卻注視在武陵公子臉上,靜靜地等待回答。

  這也無異是明向對方採取調情攻勢了。

  反正此間別無他人,一任她再大膽,亦不虞招致物議。

  賽楊妃更盈盈送笑,露骨的嬌聲接口道:「只怕咱們姊妹蒲柳之姿,不在雲公子眼下啊!」

  她們一彈一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心想誘人家上鉤。

  看這兩個淫娃的醜像,似乎恨不得打一口水,便把對方吞下去才好。

  可是不料美少年,卻始終沉吟不語,只微抬兩隻黑白分明大眼,在二女身上不停的轉來轉去。

  半晌,才緩緩的開口道:「彼此萍水相逢,又男女有別,雖然荷承二位姑娘青睞,只怕有些不便吧!」

  這樣口氣,也無疑是一種半推半就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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