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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第一,乃是白鳳英下落,在她耳聽各方語氣看來,明明燕淩雲早已得悉。之所以玉屏之夜半點口風不透,顯然有意要令自己受一番焦慮奔波之苦,也曲此足證,斯人毫無情義可言。

  第二,地自從露面,心上人始終冷漠無言,不會正眼一覷,視如陌路之人。

  於是芳心立刻越想越左,一時好像天地之間,不但人人絕情,彷佛連山川草木,都無生氣,以致肝腸寸斷,不願再留。

  含著滿眼熱淚,專揀荒山野嶺飛奔,一口氣就是幾十裡。

  直至夕陽西下,來到一座到處怪石嵯峨的峰頭。

  這時她也深感心力交瘁,於是一聲長歎!便找了一塊清潔的磐石,坐下歇息。

  同時思潮起伏,愛恨交織,不禁淚如湧泉,流個不祝尤其極端不念,自己那一點比不上紅綾女葛飛瓊,竟不值人家一顧!加上地自幼嬌生慣養,從無逆境。而且這一回千里奔波,祈受伊人白眼,較之前幾次出於自己主動大是不同。

  換句話說,也就是打擊比任何都重,無異一片癡情,悉付流水了。

  因而愈想愈傷心,茫茫然,連夜幕低垂,全無所知。自然饑渴就更不在意了。如此也不知經過多久,突地附近倏發一陣異聲,把地驚醒。並本能的,迅郎立起,閃身藏到一處星光暗影的石隙查看。但聽有一種彷佛吹竹之音,由遠處漸漸接近。更一眨眼,又陡見四周石筍上,黑影幢幢,似乎有許多奇形怪狀之人,在那裡散佈成陣。是以女俠淩雲燕,頓時暗中一懍!且未容地轉念,又忽聞一聲淒厲長嘯。從對崖淩空十餘丈,飛來一個寬袍大袖長髯之人。最是來者形像穿戴,極似晝間於斷魂嶺所見,那位梵淨山主,自稱絕聖祖師的孫無忌到此。就事實而論,也確有可能。利時並覷來人,岸立直石之上,亮聲高喝道:「賤婢還不快出價死,等待何時?」由此更是證明,必是梵淨山徒,追躡至此無疑。於是女俠淩雲燕,不禁立刻念火中燒,心想:「姑娛難道還怕你們這班狗賊不成?」隨即展目四顧,準備看清下手,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再說。不料正於此時,她還未及有祈舉動。卻驀見身旁不遠另一座石隙內,呼的一聲,飛出一位長髮披肩,貌相醜不可言的黑衣婦人。

  看出洞之勢,好像功力甚高,不是庸流。

  而且這位怪婦人,縱身就落在淩雲燕适才小憩的磐石上,目射精光,向來人發出一陣尖銳如午夜鳥啼似的冷笑道:「今天正是年初望五,虧得你這老鬼還不曾忘記,能準時前來送死?」並話衫衫袖微揚,身形隨之一旋,向五六丈外四周,灑出一圈腥臭撲鼻,宛如蟲蠍,磷光點點之物。

  然後又咯咯一聲怪笑,戟指對方長髯老漢續道:「木如風老鬼,你別以為今年帶幾隻猴兒前來,就能奈何於我,哼!那才是作夢呢!」至此,女俠淩雲燕,才恍悟乃是自己多疑,來人並非梵淨山賊黨。

  於是馬上又縮身石隙,暫作壁上觀。

  只聽那姓木的老漢,聞言也喋喋一笑道:「黑妞賤婢!你大不了仗持這點的蟲蠱家當,稍時就識得厲害了!」接著又沉聲喝道:「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把那本『九陰真訣』獻出,換取一命?」且立向石上諸怪物一指道:「喏!否則我這『蛇涎磷火陣』一發,就叫你死活都難了!」

  此言一出,不禁聽得暗中女俠淩雲燕大吃一驚!因為她,曾聽乃祖說過,昔年蠻荒之中,有一位極厲害的魔頭,名叫「百毒神君」。除武功怪異,不可一世外!

  尤其經他秘方調製的一種蛇涎磷火暗器,其毒無比,威力絕倫,只要略沾稍許,便能蔓延全身,將人燒得骨化形銷,不死不止。

  也顯然這一對怪男女,必和他有關,或者就是百毒神君的傳人,也未可知。

  同時聽他們口氣,分明不是善良之輩。

  如今女俠淩雲燕,又無巧不巧,偏偏適逢其會,身在彼輩相鬥的陣勢核心。稍一失差,便難免有池魚之災。

  馬上現身,更必啟怪婦之疑,成為眾矢之的,尤非所宜。

  因此淩雲燕,立刻心頭十分沉重,趕忙暗聚真氣護身,戒備待變。

  並見黑衣醜婦,聞言略作沉吟,又嘿嘿冷笑道:「負心老鬼!你別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鴛鴦蠱呢?反正我死你也不能獨活,要想九陰真訣,哼!可沒那麼便宜。除非先把蓋賽花那狐狸精獸來,讓我千刀萬刮雪恨,守有商量餘地呢!」敢情他們過去還是一對床頭人啊!她這種話,好像極有效用。

  一時聽得對方半晌無言,顯然乃是投鼠忌器,惟恐兩敗俱傷,拿不定主意。

  並且也恰於此際,忽聽有人呵呵一笑道:「二位本是多年恩愛夫妻,何苦為一些小事反目。今天貧道專程奉訪,大約乃是天意作成我斐元,來做一次和事佬了。」

  想不到落魂羽士,也在此間現身,而且他們還是相識呢!如此一來,女俠淩雲燕,可就十分勢孤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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