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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可是誰知,留神暗查了半晌,反越看越糊塗。

  最是人家不拘一格,時而一式「武當七禽掌」,時而一記「少林隔山打牛神拳」,時而苗嶺「冶焰穿心指」,時而「天山撩陰腳」。時而……。

  一言以蔽之,簡直五花八門,不竭如江河,信手揮來,都是妙著。那一派藝業都有,又不像任何一派。

  加上忽剛忽柔,忽奇忽正,變幻不測,不知其始,更不知其終。仿佛天上浮雲,地下流水,得隙即乘。既自然,又威猛。

  一時老怪五鬼陰風掌,窮於應付,別說想占上風,漸漸連下風,都難固守了。

  至此,鬼谷子麻江,才由驚而駭,暗道:「此子不除,落魂崖必將永無寧日!」

  於是馬上故伎重施,決心以自己幾十年精純內功,痛下毒手。

  且立刻身形由快而慢,在煞氣護身下,陡聚十成真力。

  正當燕淩雲一式「雲封五嶽」玫到。

  便猝然開聲吐氣,在一響如雷的巨喝下,雙掌猛挾一蓬排山倒海寒流,硬封硬接,連身直撲。

  不論威勢勁力,悉為武林少見,其毒辣,不言可喻。

  照說這一手,乃集老怪畢生修為之功,燕淩雲怎能當得?

  可是事實卻有例外。

  只聽場中砰的一聲巨震,在一陣飛砂走石之中。

  反是鬼穀老怪,身如斷線風箏,倒飛嶺下。

  也不知他是被傷,抑是自忖不敵,趁機脫逃。

  同時落魂羽士斐元,亦勃然變色,慌不迭,轉身便如一溜輕煙,疾飛趕去。

  恰好峰下乃是一片松柏密林,眾人視界被掩,難見分曉。

  再看燕淩雲,竟然穩立如山,若無其事的向下朗聲喝道:「老賊們休慌,少爺絕不追打落水狗,放心好了,將來括蒼山再算總帳!」

  想得到,他如此威勢,一旁梵淨山師徒,其驚可知。

  當然主人方面,興奮自不用說。

  且因二鬼被逐,立刻隱身附近的諸葛師徒,以及紅綾女葛飛瓊,悉皆紛紛走出,來到削壁之下會合。

  不過絕聖祖師孫無忌,雖眼見彼此已經形勢逆轉,但仍不甘未戰自退,立刻越眾而出,向金花魔母沉聲道:「咱們的事,現在該了斷啦!」

  這時適值燕淩雲,尚在場中。

  是以聞言不由迅即插口道:「日前玉屏之事,小生業已查清。殺人盜令,確系苗嶺門下所為。且冒名之人,已經區區手懲,自絕而死,只惡徒喪門神藍春在逃。至於火化絕聖觀,乃另有其人。追本窮源,尊罵也難辭其咎。若非貴山結夥七煞幫,暗謀我公孫大哥和金陵白姑娘,攔路尋仇在下,絕無此禍呢!」

  隨又探手囊中,取出得自魔童閔靈懷中的龍虎令,拋向孫無忌,然後正色道:「閣下休得見疑,小生來此也為了斷過節,對苗嶺派絕無偏袒。最好反躬自省,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區區看在焚觀份上,亦不再計好友被害導源之仇如何?」

  他這番話,本是心存忠厚之語。

  但孫無忌,卻手接龍虎令,冷冷的答道:「如此說來,我絕聖觀被焚,是你姓燕的同伴所為了? 」

  並巨目向諸葛玄師徒一掃,又道:「本人別的全可不計,只這位偷襲梵淨山的高人,卻必需一會!」

  顯然他是心疑神機妙算一行,故作此語。

  此際燕淩雲,實不便直告乃是淩雲燕所為。

  因而略作沉吟,頓時一抬臉,目視孫無忌,淡淡的答道:「這位縱火人,就是在下,孫觀主意欲如何?」

  此言一出,不禁聽得絕聖祖師一愕!心想:「這小子難道有分身法不成!分明彼時他同自己尚在玉屏境內哩!」

  也正於此時,忽見一條倩影,突由峰腰飛落場中,戟指孫無忌嬌叱道:「火焚梵淨山,乃我淩雲燕所為,姑娘不稀罕別人相代受過!」

  原來地也趕到了啊!

  且立又秀眉一揚喝道:「爾等快交出金陵白女俠,否則姑娘一個不饒!」

  她聲色俱厲,一味指斥梵淨山諸人,連對燕淩雲,正眼都不一覷。

  無疑她是已經傷透了芳心了。

  這時唯一興奮的,莫過於千手觀音闕寒香。

  只見她,一看清來人是誰,趕忙飛撲上前,一抱拖住女俠淩雲燕,急呼道:「淩姊姊,鳳妹已被雪山二老救去,收作門下,是燕哥親聽天罡叟所言,絕不會有差,你千里迢迢西來快歇歇再說!」

  同時絕聖祖師孫無忌,也一沉臉喝道:「丫頭何人門下,如此大膽,無端縱火梵淨山聖地,情理難容,老夫今天非和你算清這筆賬不可!」

  大概淩雲燕,乃是有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洩,所以僅對千手觀音點點頭,依舊聞言向孫無忌冷笑道:「哼!無端縱火?那爾等因何攔路陪使迷魂圈套,擄劫行人,以致公孫大俠喪命荒郊,我那白家妹

  妹不知生死。這一筆賬,姑娘又該向誰去算?」

  她言辭鋒利,毫不示弱。

  反是孫無忌,被地搶自得無言可答。

  半晌,才厲聲高喝道:「好個利口丫頭,那姓白的女娃,明明公西黃老兒,曾當老夫之面,向你們自己人親口所說,又與我梵淨山何干?」

  本來這一陣紛爭,一旁主人金花魔母,始終插言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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