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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因此淩雲燕,只聽得傷透了芳心,頓把晨間的滿腔熱望,直寒到底。

  半晌,才珠淚盈睫,顫聲答道:「燕大哥!你!屈死……我淩雲燕……和香妹妹……了啊!」

  隨又陡然滿懷念慨,一抬螓首,狠瞪了心上人一眼,續道:「事久見人心,是非自有水落石出之時。既然你如此見疑,小妹又何顏相隨?」

  更馬上口說一聲:「再見!」

  嬌軀微扭,轉身便向來路上飛去。

  只幾個起落,就沒入荒山嵐影之中,晃眼不見。

  分明地此際有無比的委屈,含恨而走了。

  這時燕淩雲,心情十分紛亂,見狀也未相阻,暗忖:「我就再看看以後事實證明好了。」

  可是驀地又胸中一動,大覺玉觀音白鳳英,若為歹徒所卻,乃是異常可慮之事,自己必需立即搜尋。

  是以登時縱身下石,抱起義兄鬼影郎君遺體,意欲先找一所乾燥洞穴,暫時掩藏。

  但不想正於此際,卻陡聽有人舌綻春雷,厲聲大暍道:「好小子!竟敢對我梵淨山門徒,一再橫下辣手,想是活膩了?」

  並人隨聲至,宛如一陣狂風,縱來三個背插長劍的老道。

  尤其瞥見十數丈外,另有一位碧眼重瞳,濃眉濶口,五柳長須,身穿一件古銅色衣裝之人。也沒看清怎樣動作,竟飄然發先至,一眨眼就已岸立巨石之上。

  也仿佛是同來四人之首。

  只覷他入目逍遙遊三字,便點點頭,冷冶的開口向燕淩雲問道:「你這小子,大約就是傳說的什麼怪書生燕淩雲了?這把戲玩的不差,只是今天撞到我絕聖祖師手中,可就不能討好了呢!」

  原來此人便是近年崛起西南,梵淨山的一派宗主啊!

  同時他對江湖中事似乎十分熟稔,不僅一到就看出眼前書生乃是何人,而且還認定此間的慘劇,是燕淩雲所為。

  是以燕淩雲,不禁立刻放下公孫明屍體,昂然作色道:「哼!小生正要前往梵淨山向閣下領教,我這義兄公孫大俠的被害,你們也逃不了公道呢!」

  在他以為如此一說,對方必能聽出死者身遭暗算,乃是另有其人,與他無關。

  可是不想這位絕聖祖師,卻聞言毫無表情的接口緩緩答道:「嗯!這卸罪的藉口倒很妙,聽說年前獨行老鬼死後也成了你的義兄可是?」

  接著又淡淡的一笑道:「只可惜你年事和他們太也縣殊,這種掩飾仍有破綻,難一手掩盡天下人耳目。雖然智謀尚頗可取,到底經驗還是不足。」

  更點點頭續道:「今天本人倒要先考驗你,究竟有多少實學再說!」

  這老傢伙,好像頭腦特別冷靜,也不知是何心意,只一味全神放在燕淩雲身上,連對屍體橫陳的兩個手下,正眼都不一顧。

  而且隨來的三位老道,亦頓改适才念怒如狂的態度,謹畏的恭立在他們祖師爺身後。

  並不容燕淩雲開口,那絕聖祖師,又濃眉微揚道:「小娃兒!快行功準備好,老夫這一招叫做『袖裡乾坤』,你試接接看!」

  隨即抬手右袖向前一拂。

  他們存身一高一下,相距丈外。

  立時燕淩雲,便倏感一股軟綿綿勁力,撲面湧來。宛如萬斛無形洪濤,勢重如山,傾瀉而下。

  因此他暗中不禁一凜!趕忙腳踩六合潛蹤步,雙掌齊揚,式演「撥雲見日」,左三陰右六陽,兩種玄功真氣陡出,一吞一吐,卷起兩道如虹的寒流紫焰,連消帶封,將對方潛力,硬生生的擋回,震得附近土石飛揚,彌漫成一片。

  且朗聲高暍道:「小生此時要追查白姑娘下落,無暇和汝輩料纏,這筆賬,暫留待日後清算!」

  更乘勢一騰身,如同一頭鷹隼,飛上石崗。意欲立往左近,作一番搜尋。

  不料他雖是無心戀戰,但人家卻不肯遽舍。

  只見那位絕聖祖師,確是非此等閒,僅身形微動,便捷如疾電的攔住去路,滿面笑容的點首道:

  「小夥子果然不差,無怪傳聞各派,爭相羅致。」

  並又二目直視笑道:「別忙走,只要咱們投機,任你要什麼姑娘,都包在老夫身上!」

  聽口氣,敢情這位絕聖祖師,也是看中了我們小書生了。

  唯其如此,所以燕淩雲大感不耐。

  也就正當他,臉色一沉,即將開口之際——

  又猝聽有人一聲洪鐘似的高暍道:「你這狡詐的小淫徒,竟然在此,那可逃不出老夫掌下了!」

  登時入目西側石後,現出一位魁梧其偉,方面大耳,青袍銀髯老人,微一縱身,便來到場中。

  尤其這位老者,眼見絕聖祖師在此,馬上面罩寒霜,又冷笑道:「原來是你們師徒幹的勾當,這就難怪了!」

  顯然他把燕淩雲,也認作梵淨山一黨。

  於是絕聖祖師,亦馬上淡淡的斜睨一笑,反唇相譏道:「好說,好說!這是本山境內,還不勞你天罡老鬼耽心,最好無事請便,恕我梵淨山廟小難容大駕!」

  兩個人都針鋒相對,仿佛平素他們就互不相容。

  不消說,這位銀髯老人,亦必大有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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