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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自然我們的小書生,事已至此,那還有什麼話可說,何況他不久曾受辱武當,年青人都有一股好勝之心,如今借機略作奚落,也可以消消怨氣哩!

  本來武當派,如此丟人現眼,照理亦無顏再施劍陣了。

  可是他們不,立刻又各拾起兵刀,按方位布好,恨恨的以待燕淩雲。

  分明眾道存心,是想失之東隅,收之桑隅,在我們的小書生身上泄忿了。

  但覷燕淩雲,也不取刀劍,只到台下抓了兩把黃沙在手,便大踏步直入七星劍陣。

  此際武當眾道,已極有機心,不同前番了。

  只是他們都只當對方攜黃沙入場,也同美少年淩雲燕一般,作暗器使用。

  誰知劍陣一經合圍,始則燕淩雲展開鬼影身法,幌身遊走,將黃沙東一撮,西一堆,滿場亂撒。

  繼則壓根兒,就袖手岸立陣心,屹然不動。

  說也不信,此時武當七道,卻不知為何,反個個如同瘋魔了一般,挺胸瞪眼,繞場飛馳疾跳起來,一些也不進攻敵人。

  不但七星劍陣,已散亂無章。且好像他們師徒同門,都互不相認了。

  因之一旁卻看得怪書生淩雲燕,笑意盈盈,大加讚賞。連說:「不差,不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用八卦奇門,破七星劍陣,倒是一個極好的法兒。」

  原來燕淩雲,适才眼見武當七星變化,偶然觸動靈機,憶起臥龍崗所學。心想:自己何不先試試看再說。

  不過如此一來,武當七道,可吃足苦頭了。

  他們一心只注意燕淩雲身形步法,尋瑕蹈隙進攻。

  那知忽然二目一花,眼前卻黃沙遍地,四處都是崗巒起伏,宛如到了漠北戈壁荒原,滾滾無際。

  爬了一重嶺,又是一重山,無窮無盡,杳無人煙。也不知此為何來,所為何事。個個拚力賓士,汗流浹背。

  連台下觀眾,都十分愕然莫省由來,只道燕淩雲違約使出法術所致。

  只有峨嵋掌教赤陽子齊元,學養淵博。入目就認出乃是一種極精深玄妙的遁甲之學,不由暗中駭然!心想:「眼前這兩位少年,怎的人人都有這樣一身莫測高深的奇才異能,放之四海,全是絕無僅有。如果其行不正,武林何堪設想!難道不久江湖劫運,就應在他們身上嚒?」

  尤其身為主人的踏雪無痕白鯤,近日與武當交誼最密,眼見現狀,恍疑燕淩雲,必是對飛雲子心懷舊恨,意在不善,十分惶急!也特別比旁人關切。

  半響!才心頭一動,奔入後台,憂形於色的,和聲急急向侄女玉觀音,連呼道:「鳳兒!鳳兒!過去都是愚叔不是,太委屈你了!如今武當諸客!已危在頃刻,好孩子!你快去向燕少俠美言一二,請他手下留情吧!」

  他出口說這種話,實在不易。如照他往日習性,卻極難低首下人,何況是向自己晚輩認錯哩!

  不過此際,乃是勢所使然。

  一則是他目睹人家絕學,已傲氣全無,自慚過去是坐井觀天。

  再則為友為家大局著想,舍此亦無他途可循。

  加上玉觀音白鳳仙,在百靈洞與燕淩雲同席熱絡之情,又為他所見。

  同時一旁老祖母卓如蘭,也聞言趕忙向孫女催促道:「好孩子!快去化解,咱們白家一切都看你的了啊!」

  這種狀況,白鳳英也無異出足了一口怨氣,芳心有無比的快慰,立刻嚶嚀一聲,整衣輕移蓮步,走出前臺。

  並郎含羞飲袵,向陣中心上人嬌喚道:「燕少俠請暫解禁,小妹白鳳英來也!」

  而且燕淩雲瞥見她出場,亦不由生出一種久別重逢之感,含笑點頭為禮。

  更聞言隨手一揮,發出一股勁氣,將所設八卦陣黃沙卷散,側面先向一旁美少年淩雲燕問道:「在下這一場,是否也算交代過去?」

  不料這位怪書生端的怪,他聞言臉上帶有一副奇異表情,默不作答,只將一雙俊目,不住的向玉觀音上下打量,一直到武當眾道清醒,紛紛退出擂臺,才掃了燕淩雲一眼答道:「罷了!只不過取巧一些就是!」

  隨又銀鈴似的一笑,手指白鳳英道:「原來你們是老相識呀?看來郎有心姐有意,小生這一場希望,可危乎哉險矣了啊!」

  接著更搖搖頭,目視燕淩雲道:「兄台且休得意,台規可訂得明明白白,咱們第一揚不分高下,還有兩場,安知雀屏中選的不是我啥?」

  這幾句話,只把我們小書生調侃得老大不是意思,夾耳根子飛紅,連忙正色答道:「兄台說話請得放尊重一些!在下今日乃和閣下了斷過節,可與擂臺招親無關呢?」

  原是嘛!他若果是意存膺選,早就該上臺了啥。

  不過這樣話,在他乃是實言。但聽在玉觀音白姑娘耳中,卻如同冷水澆頭,直寒到底。

  且當眾目睽睽之下,有話又不好說,只傷心得淚波欲流,不禁幽怨的狠瞪了意中人一眼。

  此際,反是那位美少年淩雲燕,俊目略掃玉觀音,又向燕淩雲朗聲一笑道:「兄台反悔那可不成,明明适才過三關闖劍陣,都是人家台規,咱們既了過節,也是比武招親,要不?我可不願領教呢!」

  他不知是何心意,非此不可,卻硬*上來了。

  並隨又微微一笑續道:「反正還有兩場,此時尚言之過早,若是你真個對如花似玉的白姑娘無意,今晚咱們比武時再議如何?」

  這位怪書生可真怪?

  一時說得我們的小書生,不禁默默無言。

  更是淩雲燕,馬上又一側臉,向玉觀音點點頭道:「這一場該向姑娘領教啦?小生先行奉陪!」

  本來台規這最後一場,僅不過為使中選之人,與白鳳英相會,給觀眾看一個熱烈的場面,那能真是比武,何況以玉觀音所學,明明也非精選之人敵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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