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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可是燕淩雲,卻不作如斯想,馬上接口冷笑道:「誰知你們這班賊徒有什麼淵源,我燕淩雲光明正大,又有什麼秘密要守?」

  接著又怒喝道:「你不妨告訴混江龍吳霸那個水寇,年前在懷遠強擄民女,脅迫成親,*良為盜。少爺不久便要親到洪澤湖找他算帳了!」

  這等事,聽在金光亮耳中,不由一愣!也隨即了然。心想:「原來如此,怪不得啊!」

  當然他是局外人,尤其不免要偏向同門。

  因此立刻改顏呵呵一笑道:「想來這位民女,必是令表姊我那吳大嫂祝靈姑了。」

  並微一沉吟,又道:「這也是一件好事,何況我吳大哥對令親香花供奉,百依百順,所待不薄,乃我深知,雖然最初不免相強,但如今已極和諧,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老弟又何必因小念而硬要拆散他們美滿家庭哩!尚請三思?」

  更趨訪一步,二目直視燕淩雲續道:「至於對燕兄弟,我金光亮敢擔保,將來一定缺情補情,缺禮補禮,決不食言!」

  本來也是,事到如今,夫複何言。而且人家說的也是道地話,只看祝靈姑那份氣派,就知金光亮果非虛言了。

  因此燕淩雲,不禁半響默然!

  同時金光亮,目光銳利,眼見對方已為自己說動。馬上又恢復傍晚初見時那種親切神態,哈哈一笑拱手道:「我說燕兄弟,咱們武林中人,講究的是不拘小節。彼此師門又有淵源,愚兄暫代我吳大哥先陪個不是,這件事就揭過算了!」

  於是我們的小書生,傾時一抬臉正色答道:「不過小生有個條件,請轉告令師兄,從此解散黑龍幫,洗心革面,不再為盜,和我靈姑姊做個安份的良民便無話說!」

  他這番一出口,不由聽金光亮十分詫異!心想:「這小子大約是故意出難題?括蒼山和苗嶺,還不是一迥同樣的行徑,有什麼安份不安份,良民不良民?」

  但他表面上,卻一本正經的答道:「只要老弟有條件,總好商量,話我也一定帶得到,好了,咱們回店吧,說不定令表姊現時大不放心呢!」

  這時,天將破曉,寒風習習,江流滾滾,東方已見魚肚色。

  燕淩雲一想也是。

  不料二人正擬移步欲行之際。

  忽聞江心隱隱傳來,有一蒼老聲音說道:「姓燕的小娃兒,可別要上這小猾賊的當啊!那可憐的女娃,老身們已為汝攜去,只要你心向本門,百日內前來南海,包管爾等全可獲得曠世奇緣。仇可報,如願以償,一雙兩好呢!」

  接著又清晰的續道:「我還要告訴你,苗嶺闕是邪魔外道,天都老兒乃假道學,全非武林正宗,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哩!」

  隨即語音寂然,也分明祝靈姑,已是為這發話之人擄去了。

  是以燕淩雲,登時又驚又怒,立刻一聳身,便準備飛下長江,踏波循聲趕去。

  可是金光亮,卻滿面驚慌之色,急急喝止道:「燕兄弟且慢!不要涉險!」

  並一把拉住燕淩雲袍袖道:「這班老怪不是你我兄弟能惹得起,現時怕不已在數裡之外,千萬別送羊入虎口,還是回店看看再說。」

  這種事,可把我們的小書生,弄得沒頭沒腦,也不知金光亮所說的老怪是誰?只從對方語氣中意識到,似乎那傳音之人,也是和苗嶺老怪一般心意,不知何時看中自己,特藉此相誘啊!

  故而二人立時就飛奔回店。

  且一逕直撲靈姑之室。

  果然一點不假,不僅祝靈姑,芳蹤杏然,只桌上端端正正留下一片形似輕絹的樹葉,上繪八仙過海圖。

  而且惡行者悟能、吳廣金福等,也全被人點中睡穴,兀自未醒。

  同時金光亮,見狀一臉憂容。一面謹慎的藏起那片樹葉,一面向困惑惶急的燕淩雲亮聲道:「燕老弟大約總曾聽說過,南海有八個老不死的,都已年過百歲,自號八仙,人稱八怪。人人皆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怪異武功,獨樹一幟,自大自尊,同住在海南黎母山。昔年黃山論劍,敗在天都歸藏子之手,也和本門略有過節。此次家師曾派人前往修好,意欲大家結合,以雪當年失機之恨,那知他們竟不肯釋嫌,且狂言南海派為武林正宗,應領袖群倫。不能與旁門外道同流。不知今日他們如何會在此地現身,又伸手管這些閑帳,這也無異是向敝派找岔,此事極關重大,兄弟必需馬上稟明師門,不能在此多留,咱們金陵再見好了!」

  隨即匆匆一一拍活受制之人穴道,簡略相告,並吩咐洪澤湖來人即速回稟主人,自己便立喚店小二,算清房飯錢,攜帶惡行者和金福,與燕淩雲作別而去。

  如此情形,一時我們的小書生,卻頓時六神無主,莫知所措了。

  雖然心想趕救兒時愛侶祝靈姑,但經金光亮如此一說,分明非自己力所能及。何況又孤掌難鳴,連人家形貌都不得而知,茫茫人海,又如何追尋呢!

  並且一個人到了困難時,往往便想找個最親近的人拿拿主張,自然他也不會例外,是以馬上暗忖:「反正暫時靈姑姊有驚無險,時間還有三月,不如依舊前往金陵,待和葛姊姊相會時,打個商量再說。」

  於是用過早餐,便收拾離開池州府不表。

  且說金陵白府,此次聯合武當,撒武林帖。主因踏雪無痕白鯤,個性剛愎,心地多疑。自從于百靈穀被折辱,便愈想愈恨,並認定淩燕雲就是燕淩雲,立上武當山,拜會飛雲子,大肆渲染。

  也恰好他們二人性格相同,尤其拿鬼影郎君過去所行為證,更越疑越真。

  不過當時雙方尚有自知之明,雖公孫老人近在咫尺,仍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彼此商定結盟,準備廣邀同道,然後再行發難。

  加上不多尺久,武當山祖師殿,忽然白日發現署名淩雲燕留書,大意是責他們不該到處尋仇,無的放矢,損人清譽,並說十一月中旬,在金陵鐘山相待,屆時不妨會合江南白府,廣約能人,彼此一會,以了過節,藉正視聽等語。

  因此他們雙方,也就明張旗鼓,撒帖黑白兩道了。

  惟其如此,且踏雪無痕深知燕淩雲藝業,非他們中任何一人可敵。

  於是異想天開,便以侄女玉觀音白鳳英為號召,比武選婿,廣向武林宣傳。意欲物色一位功力極高之人,以為臂助,不致到時堂堂江南白府,處處仰賴別人。

  果然他這種手段極妙,一時資訊不踁而走,閧傳江湖,尤其玉觀音,確也是美若天仙,才貌雙絕。

  請想那位學武的少年郎,不想一親芳澤哩!

  可是白鳳仙自己呢?

  她自從武當與紅綾女燕淩雲二人邂逅,彷佛便一縷芳心,牢系在我們的小書生身上。雖然明知斯人已有葛飛瓊這位膩友,但腦海中,總是抹不掉,忘不了。越想割捨,印象越深!

  照說燕淩雲,品貌僅不過年青英俊,並非絕世美男子,何以值得她,如此一見鍾情呢?

  看來可能就是俗稱的「緣法」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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