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雁 > 無憂少主 | 上頁 下頁
五三


  點燃桌上的蠟燭。擱在床上的行裝包袱也不見了。

  他們趁他出去會爹爹的時候,已經棄他而去!

  他咬著牙。良久,良久,從牙縫裡透出一聲森森的冷哼。

  金陵宮是個魔宮,沒有他的圓形銅牌,闖宮者必是九死一生。

  「你們甩掉我,等於甩掉自己的生命!」

  端木無憂經過兩天兩夜的趕路,到了丹陽城外。金陵宮就在丹陽西面的湯山腳下,距離不到百里了。

  端木無憂決定在丹陽歇宿一夜,明日清晨便去金陵宮。

  丹陽派不大,但由於正好處於運河東轉的拐角,為交通這要道,所以城內商客雲集,十分熱鬧。

  端木無憂依照慣例在城西本找了個僻靜的客棧,要了間房間。他吃過晚飯便準備回房去休息,因為預計明天到金陵宮索討刁勇和刁靚,必有一番惡鬥。此時,店門外傳來一聲吆喝:「掌櫃的!」

  店老闆店聲從櫃檯裡迎了出去,「哈呀!原來是天龍鏢局的鏢車到了,請進,請進!」

  天龍鏢局?端木無憂心頭一動,眼瞟向了門外。

  說話的是一位二十五、六的鏢丁,身穿于色緊農褂,肩著被風,精力充沛,神氣十足,看模樣是鏢局的趟子手。

  趟子手道:「按老規矩,後院東首房間兩小三大,一共五間。」

  「知道,按鏢爺的吩咐安排;」店老闆連連點頭。

  趟子手手往後一場,跨大步進了店門。

  隨後四個背插鋼刀的鏢丁走入店內,緊接著「嘎呀!嘎呀!」十個腳夫推著十輛插有天龍鏢局旗號的鏢車依次而入。

  端木無憂目光仍盯著門外,現在該是護鏢鏢師露面的時候了。

  兩個護鏢鏢師出現在門前。

  一個是四十開外的彪形大漢,滿臉濃髯,手握一把綠鯊魚皮鞘的腰刀。

  一個是五旬左右的矮個瘦漢,細眼、尖嘴,手拎一杆銅杆長煙斗。

  端木無憂眼光一亮,這二人不正是那大雨天,在路口酒店裡遇到的保護房姑娘的,雷霆虎王喬五爺和煙杆子勞三爺麼!

  「二位鏢爺裡面請!」店老闆一面招呼喬五爺和勞三爺,一面叫人將鏢丁和鏢車引入後院。

  端木無憂本想上前打個招呼,以謝那日相遇之情,後來一想人家現正忙著,不便打擾,便悄然退出。

  端木無憂朝後院西首房間走去。院裡正熱鬧著,鏢丁和腳夫正忙著把二十只箱子從鏢車上搬入房中,兩個鏢丁頭目模樣的人正在不住地吆喝:「快,快點!」

  端木無憂穿過後院天井,來到房間門前,舉手推門。

  驀地,他心頭一震,看見了一隻眼睛。隔壁房間窗戶紙上一個小洞眼裡,一隻充滿著貪婪和兇殘和眼睛,正在窺視著院中搬動的鏢箱。

  啊!有人想打這趟鏢的主意?

  他若無其事地人進房中,隨後將門掛上,走到窗邊,推開窗扉,涼風裹著一樓昏黃的夕陽撲入他的懷中。

  天井裡空蕩蕩的,只有十輛獨腳鏢車靜靜地倚靠在牆腳裡,仿佛已經睡去。

  東首走廊裡,店小二端著酒菜穿梭似地來回奔跑,放置鏢箱的房裡傳出鏢丁們的吆五喝六鬧嚷聲。

  側耳聽聽隔壁房間,卻沒有任何響動。

  是否要向喬五爺和勞三爺告警?但轉念一想,如果隔壁房中的人僅是由於好奇而偷看,並非有意動鏢,豈不要被喬五爺和勞三爺取笑?

  天幕迅速往下墜,後院的院牆、得樹、天井漸漸隱入迷蒙中。

  各房都亮起了燈火。

  端木無憂房中沒有亮燈。他已吩咐小二,要早些歇息,體得打擾。

  隔壁房間也沒有亮燈,房裡人仿佛也是早早歇息了。

  他掩上窗扉,和衣躺在床上。

  他並非斷定今晚要出事,和衣而睡只是江湖人一種極普通的防禦措施。明天還有正事要幹。他想早點入睡。

  然而,奇怪得得,他翻來覆去,怎麼也不能進入夢鄉。

  他失眠了。

  眼前房文萱和丘玉淑的身影時而交叉疊現,時而走馬燈似的旋轉。

  並非有意將她倆比較,當一人的身影浮現在有時,另一人的身影便不自覺地貼近過來,不由得他不去比較。丘玉淑天真擔漫、驕橫、充滿著野性的美,大膽的追求和灼熾的熱情,使男人感到顫抖。

  房文萱溫柔、沉靜、莊重、高雅、充滿了女性的美,對男人有一種極強的磁力,如果是生在大戶人家,定然是高不可攀的鳳凰。

  她兩人相比,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類型,一個如帶刺的玫瑰,美豔而野,一個如清新的幽蘭,明豔而柔。

  誰美?誰優?兩人的面孔在七彩花影中重迭,急劇地旋轉。「

  陡地,騰起一團烈火。無憂園百花園中的沖天大火。

  兩人的面孔和怒放的百花,在烈火中變形、碎裂、化為灰燼……

  終於,他擺脫了失眠的痛苦,在濛濛之中進入了另一個夢境。

  窗外幾聲輕喝,把他從夢中驚醒。

  他彈身而起,躍到窗戶分,把窗門拉開了一條縫。

  窗外月色很好,星光燦爛,東首房間走廊臺階上站著喬五爺和勞三爺,還有那位趟于爺。

  院子中央站著四個背插青峰的劍客。

  沒亮火把,沒有大聲叫嚷,雙方似乎都不願意驚動店中客人。

  院中沒見鏢丁,可以猜得到鏢丁一定都留在房中守護著鏢箱。喬五爺和勞三爺真不愧是老江湖!

  端木無憂思想之際,卻聽得喬五爺道:「四位朋友楊哪路旗?請露個水頭,鐵某這廂以便伺候。」

  劍客中的一位,雙手朝臺階上一拱道:「過路的朋友,萍水相逢,何必這般認真?」

  「好!」喬五爺朗聲道:「四位既不肯亮號,鐵某也不勉強。推開窗子說亮話,四位想幹什麼?」

  劍客道:「在下四兄弟近來生意不好,決定棄號回鄉,只因缺少盤纏,特來向天龍鏢局告擾。」

  喬五爺手往後一揮,趟子手立即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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