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雁 > 無憂少主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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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大家都是吃喝、歇息,其實,所有的眼光,除了和兩位鏢師外,都勾勾地盯著裡桌旁的房文萱。 雨已經停了。 但,誰也沒有走。美人沒走,誰也不願走,多看一眼美人,也是一種享受。 端木無憂站起身來,沒有抬頭。對房文登道:「謝姑娘厚情款待,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日後若有相會定當重謝。」 說罷,轉身就走。 「公子。」房文萱輕聲一喚。 端木無憂頓住腳步,但沒轉身。 「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你要小心謹慎。」房文萱溫柔、軟綿綿的聲音充滿著關切。端木無憂心弦一震。 這不是爹爹對自己說過的話麼? 她為什麼這樣關心自己? 一絲困惑,一股熱浪,他跨步走出了店門。 房文萱緩緩站起身,將斗笠戴到頭上:「咱們也走吧。」 斗笠掩住了她明月般的秀臉,店內立時罩上一層陰雲。 喬五爺和勞三爺一聲不響地從桌旁站起,抓起斗笠。 房文萱步履輕盈如雲中燕,在眾人癡癡的目光中走出了店門。 彭萬祥瞪圓著眼,望著她秀裡帶俊的俏迎背影,一個勁地吞口水。 「哼!」喬五爺一聲沉哼,和勞三爺並肩從他身旁走過。 彭萬祥趕緊縮身回到桌邊,癡呆地坐著,店外。喬五爺和勞三爺追上房文萱。 喬五爺道:「小姐,你怎麼能夠亮出真容?」 房文萱道:「我不願意騙他。」 「哎呀!」喬五爺大眼一瞪,「他真是端木無憂!」 「沒錯,就是他。」房文萱點點頭,「我在無憂園逍遙樓見過他。」 喬五爺道:「既然他真是端木無憂,那你就更錯了!」 「我怎麼啦?」房文萱小嘴一翹。 「莊主是叫咱們打探他的消息。你卻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他,還提醒他注意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這是幹嘛?」喬五爺問。 「我早就說過,我不能幹這種事嘛。」房文萱生氣地說,「用這種手段去騙人家,太不要臉了。」 「小姐!」喬五爺鬍子一翹也動了氣,「莊主說這件事很重要。前幾天無憂園的那場大火起的好奇怪,連無憂園的主人藍宇靖也被大火燒死了……」 房文萱打斷他的話:「我就看不出這事與咱們百果莊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關係可大著哩!如果藍宇靖真是……」 喬五爺話音突然頓住。 房文萱猛地側過臉:「藍宇靖是誰?真會是誰?」 「嗯……」喬五爺自知說漏了嘴,支吾了一下道:「莊主的意思是叫咱們查清那些冒稱金盟幫的人,還有就是藍宇靖究竟死了沒有。」 「哼!」房文萱噘起嘴,「我知道爹和娘,還有你們都有事瞞著我,把我當作外人看待。」 「小姐,」一直沒有說話的勞三爺開口了,「你是莊主的女兒,莊主怎會不想信你呢?他不告訴你,自然是有他的苦衷。他的為人,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應該相信他決不會做出任何違背良心和傷害別人的事。」 房文萱晶亮的眸子裡蒙起了一層水霧,喃喃道:「端木無憂是個老實人,不會說謊,連編好了假話也說不好,我不忍心騙他,我為什麼要騙老實人呢?」 喬五爺道:「你不騙他也就罷了,幹嘛要把自己是誰,住哪個莊園,連咱倆也全都抖了出來。」 「我已識破他的真貌,自然就要讓他知道我的真貌,這才叫以誠相待,只有以誠待人,才能聽到人家的真話。」 「以誠相待?」喬五爺眼又瞪圓了,「小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你……」房文萱臉刷地一紅,隨即服中滾出兩顆晶瑩的淚水,「喬五爺,你把我當作什麼人了?」 喬五爺慌了,急忙道:「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好,算啦。」勞三爺道:「還不快向小姐賠個罪!」 喬五爺雙手一拱:「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剛才言語冒犯小姐,請小姐見諒!」 房文萱想起了兩年前的一幕。 兩年前也是這個月份,她隨吉二爺到蘇州無憂園遊玩了一天。 林園內的春色,尤其是百花樓下的牡丹花圃,使她讚歎不已。這是她所見到的唯一能與爹爹百果莊大花園媲美的林園。 她聽說這花圃的佈局,全是由無憂園的少主端木無憂設計的。 下午,他和吉二爺去上文曲樓。文曲樓收藏的名家詩畫,使她大開眼界,這天恰逢端木無憂在文曲樓,於是她慫恿這位以「文曲星」而名冠武林的吉二爺考了考端木無憂,端木無憂以對答如流和獨具已見的解釋,使她大為驚訝,想不到這位少主如此學識淵博。 她聽說端木無憂還有一手好書法,所題「百花樓」三個大字便可見一班,可惜未曾見他揮毫。 晚上,吉二爺帶她去了逍遙樓。逍遙樓歌會蘇小三高雅的表演,使她這位琴中高手拍手叫好事有湊巧,有位豪客帶頭鼓噪定要端木無優撫琴一曲,端木無憂初時執意不肯,後經不起大家哄鬧,只得撫了一曲「天羽裳」,結果他的琴技,使她驚詫莫名,歎為觀止。 她聽說端木無憂除琴之外,棋、詩、畫、醫等道無所不精。 於是,她對他有了一個良好的印象。 這印象在她腦海中保留了兩年,居然沒有絲毫的消失。 現在無憂園毀滅了,他成了一個衣裳襤褸的流浪漢。 她知道他在尋找摧毀無憂園的仇人,但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對方既然能摧毀無憂園,要消滅他自己也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不知為什麼,她希望自己能幫他,正因為這樣,她才答應了爹爹,暗中打探他的消息。 今天她對他又有了進一層的瞭解。他居然是那麼老實憨厚,令人簡單難以置信。 女人的眼力是敏銳的,她仍信自己不會看錯,於是心中又有了一份擔憂。 她自己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情,而此刻喬五爺卻說她看上他了! 她覺得自己受了委屈,淚水覺似斷線的珍珠直往下掉。 「小姐!」喬五爺見狀急了,身子往前一傾道:「你要是不肯原諒五叔,我就給你磕頭賠罪了!」 房文萱知道喬五爺的脾氣,怎能讓他給自己磕頭?她趕緊伸手托起喬五爺:「五叔,我沒怪你,快別這樣。」 勞三爺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已經打探到了端木無憂喬裝出江湖的消息,看他模樣和口氣,藍宇靖也一定沒死。」 喬五爺道:「嗯,這話不錯。」 勞三爺又道:「咱們先去見過莊主再說吧。」 房文萱點點頭,忽然,勞三爺手一擺,將兩個拉閃過路旁的小樹林。 「怎麼回事?」喬五爺問。 勞三爺沒回答,用手指指林外路上。 大路上,一個青衣少女急步走來,渾身上下濕淋淋的,顯然剛才沒能避過這場大雨。 「他是誰?」喬五爺輕聲問。 勞三爺貼在喬五爺耳旁說了個名字。 喬五爺瞪起了眼:「是他?」 房文萱沉著臉思忖著:「是她就沒錯。」她已認出青衣少年是誰了。 青衣少年徑直奔向路旁酒店。 喬五爺正在跨步走出小樹林,勞三爺又將他往裡一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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