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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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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青衫客掃了瘦高中年漢子一眼,道:「他說得好,在哪兒都是說,只要他在這兒能聽,張老闆在這兒能說,我無所謂。」 鐵片巧嘴張沒再說話,當即轉身進入棚子,拉過兩條長板凳,一條放在方桌前,一條放在方桌後,請那兩位在方桌前板凳上坐下,然後自己坐在桌後,點看旱煙吸了一口,才開口問道:「二位可記得剛才咱們說到……」 瘦高中年漢子一抬手,道:「張老闆,萬花樓,我聽過不下百遍了,我想換段兒新鮮別致的聽。」 鐵片巧嘴張微微一怔,道:「怎麼,你這位不是要聽『萬花摟,那你想聽段兒什麼?」 瘦高中年漢子笑笑說道:「聽說你張老闆知道不少連武林人都不知道的武林事。」 鐵片巧嘴張窘迫一笑道:「那是瞎吹胡擂,根本不是真人真事,要不這樣怎麼混飯吃?好在我運氣不差,從沒碰上過武林朋友,沒人當場拆穿我。」 瘦高中年漢子道:「便是瞎吹胡擂,聽聽也好。」 鐵片巧嘴張說道:「只要你願意聽瞎吹胡擂那就行……」 轉眼望向俊美青衫客,道:「你這位怎麼說,願意聽我胡扯一段兒麼?」 俊美青衫客道:「他能聽什麼,我就能聽什麼,他能聽的,我都能聽,張老闆只管說就是。」 瘦高中年漢子笑道:「更巧了,咱們連心都一樣。」 俊美青衫客淡淡一笑道:「恐怕不一樣,我的心是紅的,你的呢?」 瘦高中年漢子笑道:「你閣下的那顆心何止紅,簡直就熱騰騰的,咱們的心確不一樣,我的心既黑又冷。」 俊美青衫客道:「這恐怕是不折不扣的實話。」 鐵片巧嘴張在一旁笑道:「二位真會說笑話,其實二位又何必聽我的,聽聽自己的也就夠了。」 瘦高中年漢子帶著笑一擺手道:「咱們閒話少說,書歸正傳……」 鐵片巧嘴張忙道:「我遵命,這就說……我……」 瘦高中年漢子手一抬,道:「不忙,張老闆,我要點上一段。」 鐵片巧嘴張笑說道:「你要是點我恐怕扯不上來。」 瘦高中年漢子道:「我點歸點,你不必扯,因為我點這段是你張老闆一定知道的真人真事。」 鐵片巧嘴張笑道:「你又說笑話了,我剛說過,對武林事,我卻是瞎吹胡擂,沒一段是真人真事,那是靠這張嘴混飯吃,其實我根本不知道真人真事。」 瘦高中年漢子陰陰一笑道:「張老闆,我說你一定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我也就不會這麼遠跑到『開封』這『大相國寺』邊兒上來找你了。」 鐵片巧嘴張剛要再說,那俊美青衫客嘴角含看一絲看上去讓人害怕的笑意,忽然瞅上了瘦高中年漢子:「你想聽的,張老闆還能不說麼?」 瘦高中年漢子笑著問道:「閣下,假如你想聽一段武林事,張老闆明明知道而不肯說,你心裡是什麼滋味?」 俊美青衫客道:「固然難免不舒服,可是卻只好不舒服,願不願是人家事,怎能勉強人家?」 瘦高中年漢子抬頭說道:「那是閣下的看法,我的看法與閣下不同,我不惜一切也要張老闆說說這段。」 鐵片巧嘴張笑道:「您這位就是把整座金山給我我也不敢要,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武林事。」 俊美青衫客望著瘦高中年漢子道:「你聽見了麼?」 瘦高中年漢子道:「近在咫尺,哪有沒聽見之理。」 俊美青衫客道:「既然聽見了,就別再笑了。」 瘦高中年漢子抬頭說道:「那不行,我既然來了,而且是跑了這麼遠的路,餐風宿露,嘗盡了跋涉之苦,怎麼能空手而回。」 俊美青衫客眉梢兒微微一揚,道:「有我在這兒,恐怕你勢必得空手而回。」 瘦高中年漢子笑道:「這麼說,你閣下不是留下來聽說書的,而是留下來為張老闆幫腔的。」 俊美青衫客點頭說道:「可以這麼說。」 瘦高中年漢子陰陰一笑道:「閣下是位難得的老實人,我請問,閣下以前認識張老闆?」 俊美青衫客道:「不認識,今天是初會,我到開封來看個朋友,聽說大相國寺,有個說書的張老闆,所以我來看看,可以說是慕名而來。」 鐵片巧嘴張道:「您抬舉我了。」 瘦高中年漢子說道:「既是初會,似乎犯不著為人幫腔。」 俊美青衫客道:「那很難說,有的人見一面就成了朋友。」 瘦高中年漢子陰陰一笑,道:「以我看你閣下想該圖點什從?」 俊美青衫客眉梢兒微微一揚,道:「以你看我是圖什麼?」 瘦高中年漢子抬頭說道:「人心隔肚皮,哪能知道……」 俊美青衫客臉上變了色,他的右肩頭微微動了一動。 而就在這時候,瘦高中年漢子抬起了手,道:「慢點,閣下,城門失火不要緊,殃及池魚那會讓人心裡不安。」 這句話可真有效,俊美青衫客看了看站在「鐵片巧嘴」身後的大姑娘一眼,人沒動一動。 大姑娘卻沒看他。 瘦高中年漢子抬了頭,自言自語地道:「麻煩啊,麻煩,我寧願在這兒與人拼了命,也不願回去領那比死還難受的懲罰,張老闆,我花大錢了……」 一翻腕,從袖裡模出一物,往桌上一放,好亮,那是一枚星狀物,拇指般大小,鋼打的,五個棱角犀利如刀,其色森白,冷光奪人。 入目此物,俊美青衫客目中異采一閃,徽微皺了皺眉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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