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刃刀(163)_獨孤紅

一六三

　　黑衣女子道：「不錯，堂主，我原是苗疆八峒金婆婆的一名侍女，從小就侍候金婆婆，可是因為金婆婆專橫殘暴，待人刻薄，我就改跟了她的師妹金花娘，金花娘馬上就賞了個堂主職位給我。」

　　梅劍秋道：「這麼說金花娘待人，比金婆婆待人好了？」

　　黑衣女子道：「不錯，撇開成敗不談，我寧願跟著金花娘死，卻不願跟著金婆婆活。」

　　梅劍秋淡然一笑道：「我還不知道金婆婆是個專橫殘暴待人刻薄的人呢。金花娘待你好，所以你置安危於不顧，置性命於度外，為金花娘報仇，是不？」

　　黑衣女子道：「不錯，當日我因事外出，不能以身殉主，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為她報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梅劍秋道：「金花娘的為人如何，我不瞭解，也不便置評，可是她囚禁同門師姐，違犯黔國公府的禁命於前，複又勾結武林敗類，劫持趙大人，勾結朝中奸孽欲窺奪大明朝的江山於後，她錯了。你不分是非，不辨善惡，一意要為她報仇，你也錯了。可是你為了報答金花娘對你個人的恩情，這一點倒是情有可原……」

　　黑衣女子怪笑說道：「我不擅花樣，我說的是實話。」

　　黑衣女子目光一凝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辦我？」

　　梅劍秋道：「只要你答應今後不再害人，我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黑衣女子兩眼異采疾閃，道：「我不相信你會放了我。」

　　梅劍秋道：「信不信由你。」

　　黑衣女子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從此不再提報仇？」

　　梅劍秋道：「不錯，但也不能仗著蠱術謀害任何人！」

　　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下，微一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

　　梅劍秋道：「你要明白，不是單憑嘴上說答應。」

　　黑衣女子道：「那你要我怎麼辦？發誓？」

　　梅劍秋微一搖頭道：「那倒不必，我要你毀去你的蠱母。」

　　黑衣女子臉色一變道：「你可知道，毀了蠱母就等於毀了我一半氣血！」

　　梅劍秋道：「至少你武功猶在，無礙性命，你若真不再仗蠱術害人，你就不該珍惜你的蠱母。」

　　黑衣女子道：「你要知道，蠱母可以再培養。」

　　梅劍秋道：「那隨你了，不過據我所知，培養一個蠱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衣女子默然半晌，忽一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你讓開點。」

　　梅劍秋跟唐大爺當即往後退了一步。

　　黑衣女子一張嘴，從她嘴裡緩緩爬出了一樣東西，是個渾身碧綠，兩眼赤紅半個拳頭大小的蛤蟆。

　　那蛤蟆從黑衣女子口中爬出之後，肚子不住地鼓動。

　　梅劍秋一手對準了黑衣女子的死穴，防她突然間支指蠱母傷人。

　　忽然，那蛤蟆從黑衣女子嘴裡跳出落在了地上。

　　一股血箭從黑衣女子嘴裡噴出，落在了那蛤蟆身上。

　　只聽那蛤蟆「呱」地一聲怪叫，往上蹦起三五尺，然後「叭」地一聲落在地上，一陣青煙起處，蛤蟆不見了，黑衣女子的臉色突然間變得蒼白，人也顯得好虛弱。

　　只聽她道：「梅劍秋，我已經親手殺了我飼養多年的蠱母……」

　　梅劍秋飛快兩掌拍在她雙臂之上，道：「你走吧。」

　　唐大爺忙道：「三少，我身上的蠱……」

　　梅劍秋道：「蠱母已經死了，唐大爺體內的蠱就解了。」

　　唐大爺呆了一呆，下意識地抬手往身上摸去。

　　黑衣女子看了梅劍秋一眼，邁步要走。

　　這當兒，高大龍跟方若竹突然坐了起來，方若竹一眼瞥見了黑衣女子，一怔脫口叫道：「金花娘？」

　　黑衣女子身軀一震，騰身要掠。

　　梅劍秋呆了一呆，跨步上前，橫身攔住了她，道：「芳駕請等一等。」

　　黑衣女子厲喝一聲，揚掌當胸就劈。

　　梅劍秋側身讓過，伸手扣在了她右臂「曲池穴」上，道：「你真是金花娘？」

　　方若竹一步跨道：「三少，她真是金花娘。師父跟我就是被她困在亡魂谷裡的。」

　　梅劍秋道：「金花娘不是死在亡魂谷了嗎？」

　　黑衣女子突然厲聲說道：「金婆婆那點蠱術豈能害得了我，當時你們人多勢眾，我只有躲在亡魂谷裡不出來……」

　　梅劍秋恍然道：「原來如此，幸虧方姑娘及時醒了過來，要不然我豈不是失之交臂，當面錯過了嗎？」

　　金花娘身軀泛起輕顫，一歎道：「天亡金花，夫複何言！多年心血付東流，圖謀複起又成空，令人好恨！我忘了這丫頭認得我，梅劍秋，高大龍，要割要剮，任由你們了。」

　　高大龍冷笑一聲道：「沒想到你還活著，居然還不死心。金婆婆要是知道，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金花娘臉色一變道：「要割要剮任由你們，但你們不能把我交給金婆婆，我求你們，要不然我就是死作厲鬼也饒不了你們！」

　　梅劍秋微一搖頭：「你盡可以放心，我不會把你送交金婆婆。」

　　金花娘道：「那麼你們是要割要剮……」

　　梅劍秋道：「我說過要放你一條生路。」

　　金花娘聽了一怔道：「如今你已知道我是金花娘了，還要放我一條生路？」

　　梅劍秋道：「你的話可以有所改變，我的話絕無更改，我希望你今後別再有報仇的意念，要是你不聽，你盡可以找我梅劍秋，因為毀百靈門、快樂門的是我，跟別的任何人無關。」

　　金花娘睜大了兩眼道：「你真要給我一條生路？」

　　梅劍秋道：「你在苗疆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修為不易，再給你個自新的機會。」

　　金花娘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抽搐，道：「梅三少，金花這就返回苗疆到我師姐面前請罪去，倘再有二心，神人共鑒。」頭一低，快步行了出去，出門騰起，飛射不見。

　　唐大爺一歎說道：「三少的胸襟氣度，實在是唐大生平僅見。」

　　梅劍秋道：「唐大爺誇獎了，唐門之中還有一人受蠱所制，聽金花驅使，但他也是不得已，如今他中的蠱也已消了，也希望唐大爺不要追究了。」

　　唐大爺目光一凝，「有這種事？誰？」

　　梅劍秋道：「唐大春。」

　　唐大爺道：「大春？三少怎麼知道？」

　　梅劍秋把唐大春潛入西屋探視，然後偷偷跑到古刹報信的經過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唐大爺如大夢初醒，道：「怪不得金花娘的消息這麼靈通，原來……」

　　梅劍秋道：「還希望唐大爺不要再追究。」

　　唐大爺面泛愧色，道：「我自己也曾為金花娘所迫，差點鑄下大錯，怎麼能再去責怪別人！只是有些話我不能不對他說一說，一方面可以讓他留意下次，另一方面也好讓他知道下他體內的蠱已然消除。」

　　梅劍秋道：「這倒是應該的。」

　　唐大爺道：「事情已經過去，唐大不敢再用這種地方待客，三位暫時請到我那兒坐坐，我命人給三位收拾住處。」

　　梅劍秋道：「唐大爺，不用麻煩了，今夜已過了一大半，再有兩個更次天也就亮了，隨便有個地方將就一下，我們三個明天一早就要告辭回河北去。」

　　唐大爺忙說道：「三少幹什麼這麼急，說什麼也得在我這兒住兩天，也好讓唐大略盡地主之誼。」

　　梅劍秋還待再說。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