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無刃刀 | 上頁 下頁 |
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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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衣人臉上又掠過了那種奇異的表情,道:「我也知道,不過你我若易地而處,你心裡舒服不舒服,你會不會這樣?」 這句話居然把梅劍秋問個啞口無言,要不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絕不會相信苗疆八峒這種生性殘暴的半野人裡,會有這種人? 他默然半晌才道:「你既然那麼深愛你的六師妹,又為她想那麼長遠,為什麼你老是打她罵她淩辱她?」 黃衣人兩眼一睜道:「你怎麼知道我老是打她,罵她,淩辱她,她告訴你了。」 梅劍秋心裡轉了一轉道:「何用她告訴我,剛才在那間石室裡,她對我施以色誘的時候,我曾經看見她胳膊上都是鞭痕,峒主不在這兒,自不會是峒主打人,在這兒別人也不敢打她,只有你……」 黃衣人道:「你還看見了她什麼地方?」 梅劍秋搖頭說道:「接下去我把燈熄了,只看見她一隻胳膊的鞭痕難道還不夠麼?」 黃衣人籲了一口氣道:「那還好,要是你看見了她的身子,我會把你的眼珠剜出來……」頓了頓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她,可是我又老想打她,看見她挨打的樣子,我心裡有說不出的舒服,每回打過她之後我就後悔了,我也知道錯了,只是到時候我又忍不住想打她。」 梅劍秋聽得心神震撼,這番話使他對黃衣人認識了不少,他發現黃衣人是個心智不正常的人。 黃衣人深愛著怡紅,可是卻喜歡動粗施暴,因為那樣能使他產生快感。 這或許是一種病,要是治不好他這種病,怡紅這輩子的悲慘是可以想像的,除非她願意受一輩子罪。 只聽黃衣人又道:「以後我會改的,經過眼前這件事後,我才知道我是多麼需要她,我下決心要改改這種粗暴的脾氣。」 梅劍秋相信他的話,可是梅劍秋知道他改不了,並不是他沒決心,不願意改,而且控制他意志的不是他自己,是那種習慣的病魔! 他這裡念動,默然未語,門外進了怡紅,她手裡拿著兩個碗,後頭跟個黑衣漢子,一隻手裡提著酒罈,一隻手裡端著木盤,盤裡有大塊大塊的肉。 黑衣漢子把木盤放在石幾上,把一壇酒放在石幾旁,沒說一句話,一躬身又退了出去。 怡紅把兩個碗一個擺在黃衣人面前,一個擺在梅劍秋面前,笑著說道:「我們苗人不習慣用筷子,也不喜歡用酒杯,喜歡大塊肉,大碗酒的吃喝,三少你要將就一點!」 梅劍秋笑道:「好玩,入境理應隨俗,大碗酒,大塊肉也顯得豪邁!」 黃衣人似乎相當好酒,酒剛倒滿他抓起了碗,沖梅劍秋揚道:「來,咱們先幹一碗,喝完了這碗酒,你就是苗疆八峒的人了,我會好生待你,我也懂禮貌衣飾,可是希望你好好為苗疆八峒,最好別存異志,別生二心,要不我會毫不猶豫地要你的命。」 梅劍秋一點頭道:「好,我記下了。」 他伸手要去端碗。 怡紅卻橫裡伸玉手,早他一步把碗端了起來,含笑說道:為了證明酒裡沒下手腳,我先喝一口給你看看。」 她當真先喝了一口,然後把碗遞給了梅劍秋。 梅劍秋接過碗笑道:「姑娘真是,苗疆八峒的蠱不比穿腸毒藥厲害?姑娘已在我體內下了蠱我還怕什麼,要是我毒,我倒希望能以毒攻毒。」 他舉碗就唇要喝,忽然一眼瞥見碗中有個小指般大小的圓球,他看得出,那是顆蠟丸,顏色跟酒差不多,他明白怡紅為什麼要搶過碗先喝一口了,他連猶豫都沒猶豫,一口氣把那碗酒喝了個乾淨,把那顆蠟丸暗藏在了嘴裡。 黃衣人一見梅劍秋一碗盡幹,點滴不剩,似乎是碰上了酒中知己,樂了,咧嘴,拍著石幾直怪叫,一個勁兒催怡紅倒酒。 黃衣人的酒量很大,梅劍秋的酒量也不含糊,一壇酒沒多大工夫已喝了個精光,黃衣人馬上讓怡紅再去拿酒。 怡紅卻道:「三師哥,梅三少還有事兒,不能讓他多喝。」 黃衣人看了看怡紅道:「他有什麼事兒?」 怡紅嫣然一笑道:「我認為梅三少既然加盟苗疆八峒,應該有所表現馬上建上一功。雙義鏢局還沒拿下,這件事何不交給梅三少去辦,只要梅三少接下這件事,我敢說一定能馬到成功!」 梅劍秋明白了,怡紅是讓他儘快地離開,他不明白怡紅為什麼不讓他趁這機會在這兒待下尋找機會更往深處去。 只聽黃衣人一拍石幾叫道:「對,對極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只要能把雙義鏢局拿下,我自會在功勞簿上給你記上一筆。來,祝你馬到成功。」 他端起了僅剩的半碗酒。 梅劍秋只得來端起碗道:「三殿下請靜候佳音就是,這是入盟苗疆八峒後的頭一件差事,關係著我的今後,我一定會把事辦得圓圓滿滿。」 兩個人喝完了那半碗酒,怡紅接著說道:「天快亮了,天亮之後進出這兒礙眼,你就趕快上路吧。」 梅劍秋立即站了起來一抱拳道:「三殿下,我告辭了。」 黃衣人點頭咧嘴道:「你快去吧,我再準備些酒菜,等你辦好事回來之後,咱們再痛痛快快的喝……」 黃衣人臉色忽然一寒兩眼之中接著射出了懾人的凶光,道:「只記住,別存異志,別生二心。」 梅劍秋一笑道:「三殿下盡可放心,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怡紅道:「走吧,我送你出去,順便到洞口招呼那個大怪物一聲,讓他知道你現在已是自己人了。」 梅劍秋心道怡紅還有什麼話要對他說,他沒再說話,當即轉身行了出去。 只聽黃衣人在身後說道:「六師妹,你可快回來啊!」 怡紅背著梅劍秋沖他遞個眼色道:「我知道,送他到洞口我就回來。」 黃衣人並不知道怡紅這個眼色是什麼意思,可是他知道怡紅是背著梅劍秋沖他遞眼色,既是這樣,足證怡紅還是忠於苗疆八峒,向著他這個三師兄的,沒什麼不放心的。 怡紅陪著梅劍秋往外走,一路默默的,沒說一句話。 梅劍秋認得這是他從被困那間石室裡脫困出來之後所走的那一段通道,他並沒有發現什麼地方有岔錯,事實上他在這處苗疆八峒崤山分支的山腹內活動有限,所以他知道的並不多。 等到怡紅陪著他穿過了那曾經困住他的石室,他實在忍不住了,低低問道:「姑娘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怡紅倏然一笑,笑得有點勉強:「我要告訴三少,讓三少去奪取雙義鏢局只是藉口。三少離開這裡後,可以照著那張小紙條去追查趙大人以及高家車行被劫去的這件案子……」 梅劍秋道:「這個我知道,姑娘大義,我敬佩而且感激,只是我不明白姑娘為什麼不讓我留在這兒,找機會往更深一層……」 怡紅道:「三少,我有我的道理,其實,苗疆八峒這處分支並不重要,而且苗疆八峒每一處分支都是獨立的,沒有重大事故他們不會跟上面連絡,上面也不輕易派人來,防的就是來人經由各處分支一層往深一層追查,我明白這一點,所以我把三少應該找尋的幾個方向寫在紙條上,讓三少從別的分支去深一層追查。」 梅劍秋道:「姑娘可曾把趙大人以及高家車行幾位的下落寫在紙條上……」 怡紅搖搖頭說道:「別看我是總峒主的徒弟,在苗疆八峒中身份不算低,可是我知道的很有限,我只能把有所知道的告訴三少,三少只要照著這幾個方向追查,即或找不到趙大人跟高行主幾位,相信離譜也不會太遠了。」 梅劍秋道:「苗疆八峒跟趙大人以及高行主幾位何仇何怨?」 怡紅道:「這個我在紙條上寫得很清楚,三少自己看看就知道。」 梅劍秋道:「姑娘所說的那幾個厲害人物,也在紙條上?」 怡紅搖頭說道:「我只知道苗疆八峒背後另有厲害人物,卻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 梅劍秋沉默了一下道:「姑娘只知道救人,為什麼不能自救?」 怡紅道:「三少是讓我跟你一塊離開這兒,就此脫離苗疆八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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