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一一四


  這一來,呼延灼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臉色稍緩,道:「駝子,大夥兒都是為朋友,這事如果是你,我兩個絕饒不了你,雖明知不敵,也要拼個血流五步,如果不是你,你放心,我呼延灼領頭,向你駝子叩頭賠罪就是了,現在閒話少說,伸伸手,幫個忙,把歐陽老四等葬了再說!」

  說著,與褚一飛、顏世超二人轉身徑去。

  古寒月抬眼望向閔三姑,閔三姑面帶微笑正望著他,他胸中陣莫明其妙激動,轉身幫忙去了。

  這地方,叫天王寺,顧名思義,這地方必有一座寺。

  一點不錯,這地方是有一座寺,但這座寺,如今已是殘破不堪,斷壁危垣,到處是鴿翎蝸糞、塵灰、蛛網。

  連那兩扇朱漆大門,也是油漆剝落,片片慘白,只是那寺門口橫匾上的三個金字:「天王寺」,還能依稀辨出。

  天王寺中,由於年久失修,缺乏料理,那泥塑木雕的神像,也都折腿斷肢,殘破不全。

  是故,一眼看上去,不能認出供奉的是哪位神柢!不過,由這天王寺寺名看來,想必供奉的是那位托塔天王李靖。

  這座天王寺荒廢已久,自然是絕了香火,無人朝拜,所以,那原本有的一條小路,如今也是草長數寸,足能沒脛,天王寺本身,更成了狐鼠出沒的巢穴。

  白日裡,偶爾還會有牧童到這裡來歇歇腳、乘乘涼。

  到了夜晚,這地方可就與世隔絕,行人裹足。

  尤其是夜色昏暗的夜晚,這座破寺更冷落得懾人。

  懾人歸懾人,又似乎不能說沒有膽大的敢來,有,往日雖沒見過,至少今夜有,而且還不只一個,是兩個。

  這兩個人影,一個高大,一個頎長,不知來自何處,有如鬼魅般飄落在天王寺門前。

  恐怕不是人吧。人哪有足不沽地,隨風飄行,而且不帶——絲兒聲息,也不知來自何處的?

  是呀,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入夜天王寺陰森懾人,為什麼入伍行人不敢涉足進寺的道理所在吧!

  不!既不是人,怎會說了人話?聽!

  兩個人影向著廟門一躬身,是那高大的一名說了話:「稟老主人,我兄弟任務達成。特來覆命!」

  怎的向荒廢已久的破廟說話?

  廟內,空蕩。寂靜,哪有人答話?只有受驚而起的幾隻蝙蝠,灑落了幾大片灰塵,再無其他聲息。

  本來是,破廟內怎會有人?這時候,誰又會跑到這兒來?

  那高大的人影似乎一怔,跟那頎長的人影對覷一眼,隨即又躬下了身子:「稟老主人,我兄弟特來覆命!」

  天王寺內,仍是寂靜一片,不聞回聲。

  高大人影又複-怔,直起了腰,側顧頎長人影,道:「八弟,老主人不是叫咱們來天王寺覆命的麼?」

  那頎長人影點頭說道:「沒錯,我聽得清楚!」

  高大人影訝聲說道:「那麼……莫非附近還有另一座天王寺?」

  頎長人影搖頭說道:「天王寺這兒就這麼一座,沒聽說有第二座!」

  高大人影默然不語,沉吟了片刻,道:「會不會是老主人臨時有事,不能在此……」

  頎長人影點頭說道:「有可能,也許廟裡有什麼指示!」

  高大人影道:「咱們進去看看!」

  說著就要舉步。

  驀地裡,一聲輕喝,劃空傳出:「你兩個,站住!」

  喝聲不大,可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

  兩條人影身形一震,霍然飄退,目射驚駭寒芒,逼注廟門內那一片黝黑中,看樣子是著實嚇了一跳。

  適時,廟中又響起冰冷話聲:「看什麼?老主人臨時因事他去,特命我在此候你二人前來覆命!」

  難怪話聲尖尖,原來不是老主人。

  高大人影與頎長人影互視一眼,然後遲疑發問:「閣下何人?」

  顯然,他是謹慎小心。

  廟中人冷哼一聲,道:「怎樣,不相信?我是誰,問老主人去!」

  他兩個可沒那個膽,高大人影忙道:「我兄弟不敢,只是,多年來未聽老主人說過……」

  廟中人冷然截口說道:「老主人的事,就是我也知道的有限,你幾個又能知道多少,老主人身邊,像我這樣的人,還有三個之多,以後有機會,你幾個慢慢會知道!」

  這話不錯,他兩個對那位老主人的事,知道得的確少得可憐,同時,那位老主人也只要他們聽命行動,不許多問。

  高大人影略一猶豫,道:「那麼,閣下認得我二人是……」

  廟中人冷然沉道:「你是賈玉豐,他是岑非,對也不對?沒想到你兩個對我也這麼機警,異日我倒要稟明老主人代求賞賜!」

  他兩個可聽得出好歹話,機伶一顫,高大人影立刻賠了笑:「閣下千萬別誤會,多年來,老主人曾一再訓示我兄弟,要處處小心,步步留神,事事提高警覺……」

  廟中人冷哼說道:「那是對外人,難不成老主人教你對自己人也如此?」

  高大人影乾咳一聲,道:「閣下原諒,我兄弟知罪就是!」

  廟中人冷然說道:「哪怕你不認錯,老主人交付你二人的使命,如何了?說!」

  高大人影松了一口氣,如逢大敖,忙道:「我兄弟幸不辱命,沉劍寨沒留一個!」

  廟中人厲聲說道:「賈玉豐,你怎麼說?」

  高大人影-震,忙道:「是賈王豐說溜了嘴,遵老主人之命,僅留了那歐陽八指大徒弟一個,其餘都躺下了!」

  廟中人道:「這還差不多,賈玉豐,你有把握,都死了麼?」

  高大人影嘿嘿笑道:「那還錯得了?我兄弟從沒辦差過事,除了歐陽八指那大徒弟外,再有一個活口,我兄弟願領重罰!」

  廟中人說道:「賈玉豐,這話可是你說的?」

  高大人影連忙點頭,道:「是賈玉豐說的,絕沒錯!」

  「好!」廟中人冷笑說道:「特我察明老主人,重重有賞!」

  高大人影躬下身:「多謝閣下,更謝老主人恩典,老主人說,我兄弟到此覆命之後,還另有使命交付,不知閣下……」

  廟中人截口說道:「不惜,老主人留下了手諭,接著!」

  話落,一線白光自天王寺中飄出,直奔高大人影面前,高大人影一震,忙伸雙手接取。

  來物入握,震得他高大的人影為之一晃。

  高大人影暗抽一口冷氣,低頭著去,手中,是一紙素箋,其上以燒焦了的樹枝為筆,寫了數行的狂草。

  看畢,高大人影身形震動,抬眼說道:「請問閣下,敢莫是即時動身?」

  廟中人冷哼說道:「問得好,老主人的令諭,何曾容人遲緩過?」

  高大人影囁嚼道:「我兄弟遵命,只是,只是……」

  顯然他有難言之處,廟中人道:「只是什麼?」

  高大人影道:「閣下知道,那方面如今必然風聲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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