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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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繼承臉上沒有表情,話說得木然:「侄兒說過,為達成師命,侄兒不辭赴湯蹈火,不惜粉身碎骨!」 古寒月長髯一陣拂動,道:「老奴死罪,以為那還事小!」 慕容繼承目中寒芒一閃,道:「什麼事大?」 古寒月咬牙說道:「幼主親手摧毀了自己的家聲,敗壞了先人的一世英名事大!」 這說法!跟那白髮魔女閔三姑的說法一樣。 慕容繼承唇邊泛起一絲怕人笑意:「這麼說來,侄兒義父對侄兒不但沒恩,反而是陷害侄兒了?」 那怕人的笑意,看得古寒月一懍心頭震動,連忙躬身:「老奴不敢,無如,幼主倘若執意殺八劍,那摧毀家聲,敗壞先人的一世英名,是在所必然!」 慕容繼承身形猛然一陣顫抖,唇邊滲血,冷冷笑了笑,笑得好不怕人好不悲慘,道:「說不得那也只好如此……」 看來,他當真是不惜一切,要走極端了! 古寒月臉色勃變,一陣寒意倏遍全身,退了一步,駭然說道:「生我者父母,養我者父母,這就是幼主用以報答生身父母的孝……」 慕容繼承臉上陡現一片羞愧色,只可惜那羞愧色在他臉上停留的時間太以短暫,消失的太快了! 隨即,他冷然而笑:「恩叔責侄兒不孝,那麼侄兒要請問,侄兒義父對侄兒恩比天高,義比海深,他老人家教侄兒不孝……」 古寒月巨目威棱一閃,剛要張口。 慕容繼承冷冷一笑,接著又道:「家母她老人家會眼睜睜地看著侄兒親手摧毀慕容一門,親手敗壞先父的一世英名,以這不孝來報答父母的生身之恩、養育之德而不聞不問麼?」 古寒月身形一陣劇震,啞口無詞以對。 那位主母,慕容夫人上官蘭,當然不會讓自己的親生骨肉這麼做,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敗慕容家聲,壞先人英名,成為千古罪人,可是為什麼偏偏她當時不發一言,不置一詞,絲毫未加阻攔。 這是一個謎,—個疑團,而這個謎,這個疑團,目前是任何人無法解開,不能打破。 主母當代巾幗奇女,她不會屈於威迫,那一缺老人樂全也不會那麼傻地自露用心。 主母智慧過人,她也不會看不穿這是一件絕大狠毒陰謀。 細想起來,也不可能是服了什麼蒙蔽靈智的藥物,因為,凡服用蒙蔽靈智藥物之人,目光渙散,黯談無神,神情癡呆,行動遲緩,那瞞不過聰明的幼主。 那麼,難不成會是…… 古寒月機伶一顫,一陣欲絕的愧疚,沒敢再想下去。 而適時,慕容繼承卻笑了,笑得更冷、更怕人,「恩叔怎不答侄兒的話?」 古寒月他能說些什麼?有口難言是最大的痛苦,他鬚髮顫動,咬咬滿口鋼牙,躬下了身:「稟幼主,老奴無話可說!」 慕容繼承道:「那是說,恩叔不再阻攔侄兒了?」 古寒月毅然點頭:「老奴不敢再行勸阻幼主!」 慕容繼承笑了,但那笑容浮現沒多久,突然間卻凝住了,緊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又浮上了玉面。 那神色,似乎是陰沉,似乎是痛苦,又似乎是…… 良久,良久,古寒月突然開了口,話說得是那麼無力:「幼主,走吧!」 慕容繼承的神色,也已恢復正常,只是,一張玉面仍顯得有點蒼白,牽動了一下唇角道:「恩叔,哪兒去?」 古寒月道:「回城裡客棧去!」 慕容繼承沒說話,也沒動。 古寒月抬眼深注,道:「怎麼,幼主不打算回客棧了?」 慕容繼承搖了搖頭:「侄兒沒說不打算回客棧!」 古寒月一怔說道:「那麼幼主……」 慕容繼承道:「侄兒想在這兒多站會兒!」 古寒月長眉一皺,道:「幼主這是幹什麼?」 慕容繼承臉上一陣抽搐,緊接著是—絲苦笑:「沒什麼,侄兒想多清靜一會兒。」 古寒月眉鋒皺得更深,道:「那麼,老奴帶路,幼主到雨花臺坐坐如何?」 慕春繼承略一沉吟,點了點頭:「侄兒遵命!」 古寒月不再說話,轉身先行。 慕容繼承跟在古寒月身後,默默地邁動了腳步,轉瞬間,那一個魁偉、一個頎長的兩條人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十一章 相逢 同樣一彎鉤月的昏暗冷輝的照射下,金陵城中,一座深宅巨第,黝黑而寂靜地虎伏在一條僻靜的大街旁。 黝黑,那表示這座深宅巨第中,沒有一點燈火。 寂靜,那是說這座深宅巨第中,沒有一個人。 當然,如此深夜,這深宅巨第裡的人,是熄了燈,早睡了,不可能是座沒人的空宅。 可是,那高大圍牆內,自入夜以來,卻一直有著一陣陣其聲嗚鳴的淒厲犬吠,而始終沒有人制止,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由這情形看,這座巨宅,又似乎是座空宅,不然,夜這麼深,誰不想睡個好覺,犬吠厭厭,入耳驚心,怎會不予制止! 這要真是一座空宅,這連雲巨宅可空得令人惋惜! 你不見,那是多大一座庭院! 站在那色呈鐵灰、丈高的圍牆外,便入目可見一片濃密枝葉,屋脊瓦面,到處飛簷狼牙。 想必,那深、深、深不知有幾許的庭院內,是人間仙境,亭、台、樓、榭,朱欄碧瓦,畫棟雕樑。 轉到這座巨宅的正面,所看到的,是兩扇氣派十分的朱漆大門,石階高築,兩隻門環黑得發亮。 大門頂端兩邊,分懸兩隻上書《甄》字的瓜型巨燈,巨燈中沒有點火,是故,使那兩隻分峙大門左右的巨大石獅,有點黯然失色,這該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就這麼一座深宅巨院。 就這麼一座既黝黑又寂靜的深宅巨院。 就這麼一座似有人又似沒人的深宅巨院。 驀地裡,三條人影如三縷淡煙,出現夜空中飄進了這座深宅巨院,輕捷得一如根本沒發生任何事兒,身法之高絕,駭人聽聞! 刹那之後,深廣庭院中有了人跡,有了人聲,那是适才隨風飄入的三條輕捷人影。 如今,這三條人影就站在院中一間暖鬧之前。 這三條人影,一個高大,一個瘦長,一個矮小,並肩而立,六道冷電般森寒目光閃射,不住地四下搜視。 不知道他三人在搜尋什麼,八成兒,是這深宅巨第之中寂靜的懾人,使得他三人提高了警惕。 半晌,瘦長人影目眶中森冷目光忽斂,一聲輕笑,說道:「三哥,這是瞎擔的哪門子心,我說他們絕想不到我們會回來嘛,怎麼樣,沒錯吧?」 只聽那高大人影冷哼一聲道:「為人做事,小心點兒總是好的,走,裡邊兒談去!」 話落,騰身而起,當先射向暖閣內。 那瘦長人影與矮小人影跟著才舉步。 突然,驚人怪事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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