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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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秦淮 煙水迷蒙,秦淮河默默地流動著。 這溫柔鄉、銷金窟,如今是華燈點點,畫舫雙雙,在那靜靜的河面上,閃鑠明滅,隨風搖晃。 夜空中,飄蕩著的,是脂粉香,是美酒氣,還有那陣陣絲竹,聲聲輕歌,以及一些個逗人的嬌笑,最不堪入耳的,是那尋芳客們邪惡的笑聲。 最不堪入目的,是那透自船艙窗內的成雙人影,極盡纏綿,也極盡猥褻…… 這,使得負手岸邊,來往徘徊的一個人兒更皺眉頭,這個人兒,是個身材頎長、面目俊美的黑衣少年!看樣子,他來到秦淮岸邊總有好一會兒了,那神態,那模樣兒,不似一般的尋芳客,倒像是來找人的! 不,該說是找船,而且是找大船,不信你看,哪艘船大,他的目光就往哪兒瞧。 既是找船,又是找大船,那麼,靠岸邊不遠便有一艘巨大畫舫,他為什麼不離岸上船去呢? 沒別的,那只因為這樣的大船,秦淮河中共有五六艘之多,他沒辦法知道哪一艘是他要找的。 這可麻煩下,總不能老呆在這兒幹耗著。 忽地,他站住了,目光投向那停在河心的一艘大船上,那艘大船跟別的船沒什麼兩樣。 只是,這時候船船燈輝煌,正值熱鬧,而這艘船卻是燈火俱熄,全船一片黝黑。 而且,如今是船船絲竹輕歌不絕,猜拳行令,而這艘船上,竟然靜悄悄兒的,不聞一絲聲息。 這是它跟秦淮河中別的船的唯一不同處,不該不同,令人起疑。 忽地,黑衣少年雙目之路,閃出了兩道冷電般寒芒,騰身而去,如天馬行空,一掠十余丈地向河心那艘大船射去,好絕的身法! 當他腳剛下沾船板之時,他忽地臉一紅,有了猶豫。 原來,傳來了一陣不堪入耳,而又極其輕微的夢囈般聲浪,這聲音是來自黝黑的船艙內,而且腳下的船板直晃。 他立即明白了為什麼這艘船上燈火全熄,在跟別的船上不一樣的道理了! 他又羞又氣,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望。 他挑眉瞪眼,神色怕人地抬起了右掌,但,旋即,他又放下了,本來嘛,那干卿何事? 他深深地籲了一口悶氣,腳下移動,要走。 忽地,他腳下弄出了些聲響,但縱有,那也該極其輕微。 但,船艙內響起了粗重話聲,有人沉聲發問:「誰?」 黑衣少年剛一怔,緊接著,船艙內一陣咿唔聲繼起,一個嬌慵似病,由鼻子裡發出來的話聲道:「哎呀,你這個人也真是,這時候會有誰,再說,船在河心,別人也上不來呀,真是的!」 地陣輕響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黑衣少年因差而惱,一跺腳,騰身飛射離船。 在他離船的同時,船艙內,突起一聲冰冷輕笑,笑聲中透著詭詐,可惜,黑衣少年他沒聽見。 輕笑過後,一切歸於寂靜,一切不復可聞。 驀地,又一條人影疾若流星似地射落船頭,人影頎長,竟是那黑衣少年去而複返。 他傲立船頭,目射威棱,眉挑凶煞,一聲冷笑衝口而出:「一時不察,險些上了你的大當,如今你那番心思是白費了,還不與我滾出來!」 按說,适才腳下一聲輕響都驚動了艙中人,如今那麼高的話聲,艙中人更該聽得清晰。 豈料大謬不然,那艙中人竟似沒聽見—殷,靜悄悄地,一絲反應也沒有,這可真怪了! 雖然不聞艙中人答話,也不見艙中人現身,可是艙內悉悉窣窣之聲仍然存在,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黑衣少年冷冷一笑,再度開口發話:「賈玉豐,以這種無恥勾當做掩護,虧你也想得出,難不成你要等我動手相請,才肯露頭麼?」 艙內,除了那陣悉悉窣窣聲外,依舊不見有任何動靜。 黑衣少年可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聲,道:「敢情你是非要我動手相請不可了,你不出來,難道我不會進去麼?」 未見他作勢,話才茖,砰然一聲,艙門已開。 艙內,空蕩蕩的,休說別的,就是連張床都沒有,哪裡還有人影?黑衣少年剛自一怔。 兩線白影悄無聲息地自艙中騰起,一閃而至,一襲面門,一取胸腹,快捷如電,防不勝防。 黑衣少年一驚,右掌微拾,「叭」「叭」兩聲輕響,兩線白影斜飛而出,咚、咚,墜入秦淮河中,卻不知為何物。 這兩線白影剛落,艙中白影又閃,又是兩線白影騰空射來,所襲仍是面門與胸腹。 黑衣少年這回留了神,手上也拿了分寸,出指連點,兩線白影應指墜落船頭,黑衣少年凝目一看,不由為之變色。 那是兩條通體雪白的尺餘長小蛇,這兩條白影既是小蛇,适才墜落水中的那兩條,當然也是了。 這種蛇,黑衣少年他見過一次,此蛇之劇毒,他也知道得很清楚,不由機伶寒顫,暗捏冷汗。 白影先後射出四條後,未再見出現,艙中那有似穿衣綁帶的悉窣聲,已然中絕,歸於寂然。 人已走,竟留下毒物害人,這手煞著不可謂不毒。 黑衣少年殺機狂熾,怒笑一聲,身形剛動,忽地,他又有了發現,提高了警覺,那不是別的,而是他覺出腳下這條船,晃得比适才厲害,並且正自緩緩地往下沉。 這一著更辣、更毒! 黑衣少年神情一震,猛然提氣,騰身離船,然後身形一折,向岸上疾射而去,他如今是明白了,可不是全明白。 當黑衣少年身起半空,距離岸邊只剩五丈的時候,突然,岸上一幢屋宇轉角處的暗影中,空響起一聲陰笑:「朋友,別想回來了,回去吧!」 隨著話聲,由那暗影中,立時射出數蓬藍汪汪的寒芒,齊集一點迎頭罩向黑衣少年。 還留著這更卑鄙更狠毒的後手。 這可大出黑衣少年意外,人在空中,無處著力,毫無提防,也難閃避,既有藍芒,那必是淬毒凶物,那麼,只消中上一點,必墜入河中,哪還有生理? 黑衣少年畢竟不凡,冷哼一聲,雙袖猛然向下一抖,硬生生地把個身形拔高兩尺。 他身形方自拔高,數蓬藍芒已由腳下擦過,一陣輕響,完全沒入河中,躲是躲過了,卻是夠險的! 那暗器打到,他身形騰起之際,那附近幾處屋宇暗影中,閃出了幾條人影,如飛遁去。 黑衣少年勃然大怒,冷哼一聲:「心狠手辣的無恥匹夫,你們還想逃嗎!」 雙視同一展再展,閃電追了過去。 逃跑的黑影,共是三條,一見黑衣少年追趕,忽地四散分開,向三路狂奔疾竄,唯恐走慢一步。 夠狡猾的,在無法分身兼顧的情形下,顧這個顧不了那個,迫一個必須得放棄另兩個。 至於追哪一個才對,那就要碰運氣了。 看身法,這三個人都有一身不俗功力,腳下之快,都堪稱武林一流,瞬息便是數十丈。 黑衣少年殺機狂熾,怒火攻了心,他冷冷一笑,捨棄了左右那兩個,直追居中一人。 兩下裡相隔數十丈,自然是一下追不到,一下追不到歸一下追不到,可是明顯得很,前面那人身法,較之黑衣少年,那是差之天地,判若雲泥。 沒有多久,距離已被黑衣少年那高絕身法縮短至十丈以內,黑衣少年紅了眼,適時一聲厲叱:「匹夫,你還不給我躺下!」 隨著話聲,抬起了右掌,但—— 他這裡掌方抬起,突然,前面那人卻自動停了腳,而且,一個飛旋轉了過來,是個身材高大的麻臉壯漢,他陰笑開了口:「慕容繼承,站住!」 原來黑衣少年是慕容繼承! 不用他喊,他這一突然停身,一個飛旋,已使得慕諮繼承為之一怔,跟著停身在兩丈以外。 「匹夫,你認得我?」 慕容繼承目光逼視,問了一句。 麻臉壯漢嘿嘿笑道:「十絕之後,你閣下大名如今已沸騰武林,我要是不認得,那豈不顯得太以孤陋寡聞了?」 慕容繼承道:「認得我最好,匹夫,報上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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