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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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劫 蒼穹中一片低沉的昏暗。 悶雷隱隱,有如天地行兵,電鞭狂揮,好像金蛇一條打在潑墨般的烏雲中飛閃。 大地,寂靜而空蕩,遠近看不到一絲人影。 風,急驟而強勁,吹起滿地砂石,送得遠遠地,看來,一場暴風雨在所難免…… 這是一條黃土厚積的大道。 這條大道,緊緊地傍依著賀蘭山脈,右邊是峻聳插天的連綿山峰,左邊挨著一片荒原,再過去,是無垠無際的廣大沙漠。 這時候,在這地方,除了風聲與雷聲,一切都是靜的,—切都是沉悶的。 驀地裡,又是一陣悶雷由遠而近,不!那不是悶雷,是一陣轆轆車聲,還夾帶著得得蹄聲。 隨著這轆轆車聲,得得蹄聲,天地相接的一線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在慢慢蠕動著。 這個小黑點,看似緩慢,其實快速異常,轉瞬間已接近賀蘭山,不到百丈。 轆轆車聲,得得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小黑點也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那是一輛高篷馬車,四輪、雙馬。車篷掩得密密的,沒有一絲縫隙,不知裡面坐的是何許人物。 車,是黑色的,套車的兩匹蒙古種高頭駿馬,也是毛色漆黑發亮,渾身找不出一根雜毛。 趕車的車把式,形象奇特,是個面如鍋底、黑髯至胸的佝僂老人,這佝僂老人。也是一身黑衣,身形雖佝僂。卻無損他那望之令心寒生畏的魁偉、威猛。 總而言之,一切都是黑的,黑得陰沉。 黑衣佝僂老人,高坐車轅,默默地抖動韁繩,神情嚴肅而凝重。 馬車,帶起萬丈黃塵,馳入了賀蘭山區。 猛可裡,套車雙駿昂首抬蹄,一聲長嘶,飛馳如箭的馬車,竟突然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車轅上,佝僂黑衣老人神色驚怒,巨目現出厲人寒芒,緊緊盯住車前丈外地上。 車前丈外地上,赫然成一字表狀的十面小旗。 十面小旗,俱呈三角狀,其色赤紅,迎風招展,拍拍作響。須臾,佝僂黑衣老人由那十面赤紅小旗上收回冷電般目光,抬眼凝注百花齊放數十丈外怪石嵯峨,冷然發話:「十人既然來了,何必藏頭縮尾,不也顯得太小氣麼?請出來當面說話!」 話剛說完,半山樹海中陡起一陣陣的桀桀怪笑,有人接口說道:「畢竟難瞞過古駝子敏銳耳目,莫讓人家風塵奇豪大俠客笑咱們小氣,下去!」 一聲「下去」才落,十條人影自半山樹海中沖天拔起,半空中袍袖揮舞,飛瀉射落車前,一人立於一柄旗後,分毫不差。 也許,姓古的佝僂黑衣老人也是能者,十人這手高絕身法並未能使他動容,他懾人目光冷然輕掃,說道:「你十人以『血旗令』攔路,有何指教?」 十人中,最左一名身材高大,鬚髮如霜的紅臉白衣老者嘴角噙著一絲詭異冷笑,不答反問,道:「古駝子,上哪兒去?」 佝僂黑衣老人目光凝注道:「古寒月護送主人、主母,及主人知友夫人回轉梵淨山十絕石府!」 紅臉老人尚未說話,最右一名玉面朱唇的白衣文士玉扇輕灑,冷笑說道:「恐怕是護送『十絕書生』靈柩,回轉梵淨山擇土安葬吧!」 佝僂黑衣老人臉色一變,巨目寒芒逼視那發話白衣文士,沉聲說道:「冷如冰,你敢出言不敬,瀆冒古寒月主人?你聽誰說古寒月主人已經亡故?」 入目那兩道如電怒焰,白衣文士心中微懍,哼哼冷笑說道:「何須聽人說?『血盟十友』並非那輕信道聼塗説之輩,十絕書生在那唐努烏梁海獨搏雪衣八魔,雖然連誅其三,自己卻也因身中八魔獨門歹毒功力,傷重不治,這件事你瞞得了別人,豈能瞞過咱們十兄弟?」 佝僂黑衣老者臉色又複微微一變,道:「那是訛傳,古寒月主人神功蓋世,技比天人,區區跳樑小丑雪衣八魔焉能傷得了他!」 白衣文士身左一名身材瘦削的黑衣老者,雙目寒芒如兩把利刃,一直盯注著佝僂黑衣老者,這時突然嘿嘿一笑道:「這麼說來,你那主人如今是好端端地坐在車內嘍?」 佝僂黑衣老者點頭說道:「不錯!」 瘦削黑衣老者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為何車篷封得這等嚴密,難不成他十絕書生見不得人,怕走了味兒麼?」 佝僂黑衣老者鬚眉暴張,神態威猛懾人,但他倏又斂去威態,怒目相向,雙眉倒剔,馬鞭遙指,沉聲說道:「司徒文,若非我家主人一再嚴訓沿途不得惹事,單憑你這幾名不敬之言,古寒月就要讓你血濺屍陳!」 瘦削黑衣老人眼見威態,不禁身形微震,乾笑說道:「昔年揚威宇內,縱橫武林的『鐵面神駝』,今日居然甘願為人奴僕,供人驅策,古寒月,那十絕書生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使你這般中心衛護?」 本來這句話含有莫大譏諷,任何難以忍受! 可是,佝僂黑衣老者他竟毫不為忤,反肅然說道:「司徒文,你懂得什麼?古寒月平生恩怨分明,點滴必報,我家主人給予我的恩惠,雖終生為奴為僕也難報萬一,又豈是你等十兄弟所能想像得到的!」 瘦削黑衣老人還想再說,最左紅你老者突然笑疺:「九弟,哪來這麼多廢話,莫要耽誤了正經大事!」 瘦削黑衣老人神色一緊,立即閉口不言。 紅臉老者如炬目光,移注鐵面神鴕冷笑又道:「古駝子,你說車內是大活人。我兄弟卻認為車內是『十絕』靈樞,為明究竟,你何妨掀開車簾一角讓我兄弟看看?」 鐵面神駝古寒月勃然色變,巨目威梭連閃,沉聲道:「皇甫嵩,你敢不相信我!」 「豈敢!」紅臉老者笑得陰險,道:「並非皇甫嵩天膽獨具,特意跟你為難,實在是皇甫嵩平生就從未相信過任何人,何況這件事太為重大。」 古寒月雙眉一挑,冷冷說道:「皇甫嵩,我家主人只嚴訓我不得惹事,可並未要我避事、畏事,你可最好不要逼我!」 「豈敢!」紅臉老者微笑說道:「事非得已,你駝子擔待-二!」 顯然,他不肯甘休! 鐵面神駝古寒月臉色又是一變,冷然說道:「這麼說來,你等是非看不可/?」 紅臉老者道:「事實如此。皇甫嵩不欲否認!」 古寒月道:「假如古寒月不答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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