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一六七


  「回來!」地幽冥後身形隨著柳含煙話聲泛起陣陣輕顫,此時突然一聲輕喝。

  司馬唯我聞聲甚為震畏,不敢違拗,硬生生地將身形頓住飛回,一雙怪目凶芒厲射,惡狠狠地盯住柳含煙。

  柳含煙卻是甚為不悄地哂然一笑,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地幽冥後經此一驚,不但不怒,神態之間反見安詳,冷冷一笑說道:「娃兒,敢在本後面前如此說話的,本後有生以來許你為第一人,你那死鬼師父龜縮處不說也罷,只要本後打了你這小的,還怕老的不出頭?」

  查仁突然說道:「聽芳駕之言,敢是與一尊有仇?」

  地幽冥後冷哼一聲:「不錯!本後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我等是否有幸一聽?」

  「這是本後私人仇怨,恕難奉告!不過本後可以告訴你,那一尊死鬼只是一個十惡不赦,欺世盜名之輩!」

  「住口!」柳含煙目眥欲裂地突然一聲暴喝。

  查仁雙眉一軒,微一擺手,莊容又道:「難道就憑這幾句話兒?」

  「信與不信,自在爾等,本後無權勉強!」

  「一派胡言!」柳含煙怒喝一聲,轉向查仁恭聲道:「師怕,何必與這種慘無人性之妖婦多費口舌!」

  話鋒微頓,轉向地幽冥後劍眉雙挑,目射殺機地又道:「今夕,我等來此目的,不用少爺多作贅言,你當知之甚詳,私怨也可,公仇也好,徒逞口舌於事無補,我們也不耐久等,何妨乾脆做一了斷,公仇私怨豈不一筆勾消?」

  地幽冥後冷冷一笑:「說得好,娃兒倒是快人快語,那麼我們怎麼了斷法?」

  柳含煙哂然一笑,冷冷說道:「強賓不壓主,全憑爾等!」

  地幽冥後突然揚起一陣令人寒栗的冰冷輕笑,笑聲一落,冷然說道:「好個強賓不壓主,八個老鬼,你們可有意見?」

  查仁毫不猶豫地一笑說道:「有柳娃兒在此,無異一尊親臨,老要飯的作主,我們八個老不死的無有意見!」

  「且慢!」慧党大師突然一聲輕喝,大步而出,寶相莊嚴地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觀女檀越清神頗不似為惡之人,怎地做出這般慘無人性,陰狠毒辣之血案,各門派到底與女檀越有何深仇大恨,女檀越可否先做一明示?」

  慧覺大師不愧為佛門得道高僧,雖然心中已是怒火高漲,殺機狂熾,但是表面上仍然一派謙和。

  地幽冥後輕「哦」地一聲,冷冷說道:「本後以為是哪位高僧,原來是少林空空老和尚的高弟,關於此事,本後此時此地不擬說出,稍時爾等自會明白!」

  說完也不理會慧覺大師有何反應,還自轉向柳含煙及八位仙俠說道:「私怨公仇是無關連,本後欲一併了結,爾等可有異見?」

  柳含煙冷冷說道:「此點少爺适才已經說過全憑爾等,你豈非多此一問?」

  地幽冥後突然又是一聲令人寒栗的冷笑:「好極!看來你這娃兒是受眾公推了,爾等尚應有自知之明,若是以陣數論勝負,各派人士根本不是本後駕下一判、二燈使、三鬼、四護法之敵,即連八個老不死的算在內,若談報仇雪恨,無異癡人說夢,不是本後妄自菲薄,合一判諸人之力也非柳娃兒坎離真氣、震天神掌之敵,這樣吧,由本後與柳娃兒單打獨鬥,無論情況如何,雙方任何人不得插手,若是本後贏得一招半式,本後欲將柳含煙一人留在冥府,絕不難為爾等諸人,爾等只消今後嚴飭門下,彼此便可相安無事,若是本後不幸落敗,地幽幫就從此瓦解,自本後以下,任憑爾等處置!如何?」

  此言一出,八位仙俠頗感為難,作夢也料不到對方會出此扎手難題,但心知對方分析敵我一些不差,句句均是實情,方自束手無策地面面相覷。

  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心膽欲裂,方自一聲驚呼。

  慧覺大師、仲孫玉、千面神君以及各派群豪均有自知之明,但卻不願也不能讓柳含煙一身當之,正自遲疑之際。

  地幽冥後身邊天涯一鳳陸菱豔嬌軀一顫,也自一聲嬌呼:「師父!」

  柳含煙突然仰首一聲震天長笑,笑聲一落,劍眉雙剔,目射神光朗聲說道:「柳含煙區區一介儒生,後進末學,竟蒙高人如此垂顧,雖死何憾,好!咱們一言為定!」

  話聲鎳鉻,豪氣干雲。

  話鋒微頓,肅然又道:「如果少爺不幸落敗,希望你能遵守諾言,不可留難各門派人士!」

  地幽冥後冷冷一笑,點頭說道:「這個自然!」

  天涯一風陸菱豔舉步上前,顫聲說道:「師父,不可……」

  「豔兒!」地幽冥後輕喝一聲,話聲一轉嚴厲地道:「為師性情你當知之甚詳,為師茹苦含辛,渡此十余載淒冷歲月所為何來?何況一言既出,豈能收回?上一代結下的恩怨,你們年輕一輩最好少管,還不與為師退下!」

  陸菱豔嬌軀一震,一襲黑衣倏地泛起一陣輕顫,略一遲疑,突然悲聲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先恕豔兒大膽,既是上一輩恩怨,就應……"「住口!」地幽冥後倏地一聲怒叱,冷冷說道:「豔兒,你雖非為師己出,但為師待你無殊親生骨肉,為師問你一樁事兒,你可不准有絲毫隱瞞!」

  陸菱豔一怔,嬌聲說道:「豔兒不敢!」

  地幽冥後冷冷一笑,突然說道:「豔兒,你是不願為師落敗,抑是不願那娃兒落敗?」

  陸菱豔聞言嬌軀猛震,一襲黑衣泛起陣陣輕顫,半晌螓首低垂,悄聲說道:「此二者均非豔兒所願!」聲音輕微地恍若蚊叮。

  地幽冥後神情大震,一襲雪白紗袍倏起陣陣波紋,厲聲說道:「豔兒,為師十餘年來的諄諄告誡,你難道已忘了,你難道要蹈為師覆轍?欺師叛幫,藐視幫規,枉費為師十餘年的心血,要你何用……」

  一隻欺霜賽雪的晶瑩柔荑緩緩提起,一觸及一雙清澈堅毅的目光,心中一軟,一隻伸至半途的柔荑,倏地無力垂下,身形陣陣顫中,以一種極其輕微難以為人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這又是一場情孽,天啊!你為何還要作弄我這苦命女子?難道說我的命運還不夠慘?郎君薄幸,愛子失散,難道還能讓我這唯一的精神安慰,再蹈我的覆轍,讓這段淒慘結果,兒女情仇生生世世地傳播下去?……這是命,情之一字於人大矣哉!十餘年來,我又何嘗能完全逃出它的束縛……」

  緩緩轉向陸菱豔,無限愛憐地一歎說道:「好!為師成全你,稍時動手只要他不迫得為師太緊,為師不傷他就是!」

  陸菱豔嬌軀一顫神情激動,喜極而泣,妙國輕射萬般感激神色,淒聲一叫:「師父……」激動,硬咽地再也說不下去。

  地幽冥後默然將頭轉過,兩串晶瑩珠淚由覆面黑紗下倏地滑落在那襲雪白紗袍上。

  誰說這被武林中人視為十惡不赦妖婦的地幽冥後冷酷無情?

  與此同時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更是花容失色一齊飛撲而出,各執柳含煙一臂,急得目眶微紅,泫然欲泣。

  仲孫雙成道:「煙弟,你怎能如此輕率答應?那妖婦說不定會有什麼陰謀伎倆!……」

  王寒梅接道:「煙哥哥,你應該與我五位師父及三位師叔從長商議一下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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