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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諸位果然信人,冥後早已等候多時啦!」正是那南荒老怪鬼見愁司馬唯我。

  緊接著四條人影疾掠而至,為首一人正是地幽一判司馬唯我,身後一字站定胖、中、瘦三名黑衣蒙面人,眼下只有柳含煙認識,正是地幽三鬼。

  司馬唯我率三鬼掠上洞口,故作一怔,輕「哦」地一聲,怪笑說道:「想不到息隱多年的三生、五老丐居然俠駕連袂,地幽榮幸,閻羅宴生輝不少,八個老不死的自昔年一別而今已是十余寒暑,故人無恙,可喜可賀!」

  八位仙俠方自暗罵一聲:「司馬老鬼,你還裝什麼蒜!」

  瞎丐查信突然冷哼一聲說道:「我們八個老不死身體健康如昔,有勞動問,司馬老鬼,你怎地還未老死南荒,暴屍古森林中!」

  司馬唯我深陷雙目,凶光一閃,怪笑說道:「查瞎子,問得好!司馬唯我在未親眼看著你們八個老不死的埋骨地幽之前,豈能甘心撒手西歸?倒是應該睜開你那一隻瞎眼,看看老夫可是較昔功力更為精進!」

  瞎丐查信天生吵目,生平最恨別人叫他瞎子,聞言面色倏地一變。

  七位仙俠深知查信忌諱,聞言見狀心知要糟。

  查信已自冷哼一聲,冷冷地說道:「司馬老鬼,老要飯的眼瞎,你可是嫌你那雙狗眼大似多餘!」

  話聲未落,身形疾閃,右掌電擊,中食二指疾點司馬唯我雙目!別看查信是眇目天生,出手卻是準確已極!

  司馬唯我功力通玄,成名多年,生性殘酷陰險,豈是易與之輩,容得查信近身,冷笑一聲,不閃不躲,右臂疾探,一掌向查信拍去!

  司馬唯我一掌才出,查信也已變點為拍,暗凝七成真力迎了上去。

  兩掌市接,「砰!」地一聲,司馬唯我身形微微一晃,查信身形卻已被震退一步。

  七位仙俠,各門派群豪見狀心中一震,霍然變色!

  查信位列一代仙俠,何等受人尊崇,何曾受過這等挫折?雖屬小挫已認為是生平奇恥大辱,怒喝一聲身形再次撲上,這次他已暗蓄畢生真力,以圖扳回顏面。

  身形之快即連七位仙俠也是出手阻攔不及,眼看司馬唯我也是全力施為地大袖狂揮,心中一驚,方自各道一聲:「要糟!」

  柳含煙劍眉雙挑,朗笑一聲,身影電閃,突然撲上,雙臂倏探,各劃半弧,一抓一拂,已將兩片淩厲絕倫的罡風消弭得無影無蹤。

  不理鬚髮俱張的司馬唯我,轉向變信躬身說道:「師伯請先恕含煙大膽,暫息雷霆之怒,這種凶頑之輩,師伯何必與他一般見識,稍時閻羅宴後,含煙不才,願代師伯懲治此獠!」

  話聲一落,站直身形轉身面對怒不可遏的司馬唯我微笑說道:「尊駕身為地主,這難道又是待客二二道,如想動手何必急於一時?閻羅宴後,在下定當奉陪如何?」

  神態從客瀟灑已極,分明將這脾眺宇內的南荒老怪,視同無物,這種超人膽量,這般瀟灑氣度,看得請仙俠暗暗點頭贊許,各門派群豪無不深為心折。

  司馬唯我深陷雙目凶光厲射,深注柳含煙一眼,突然發出一陣懾人心神的陰森冷笑,獰聲說道:「老夫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膽敢橫裡插手,原來又是你這八鬼,如今你這身喬裝卻已難瞞老夫神目,老夫看在你那超人膽略分上,權且再饒你一次,俟稍時閻羅宴後再兩罪俱發一併了斷!不過,老夫可以預先告訴你,既人冥府,你就別再打生還的念頭!」

  柳含煙毫不為忤,微微一笑,挑眉說道:「何謂喬裝?何謂本來面目?人生本就春夢一場,欲尋本來面目除非求得解脫!」

  微微一頓,一笑又道:「關於閻羅宴後之事,你儘管放心,不要說在下八位師伯已特別下了令諭,命在下特意照顧你,即是無有令諭,似你這等十惡不赦之徒,也休起倖免漏網,至於能否生還一事嘛,更是不勞尊駕煩心,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何況我等此前來,即是抱定不滅地幽誓不還之決心,這幾句話兒嚇不倒在下,有什麼陰謀伎倆請放心施出,看看是道高抑或是魔高!」

  一番談笑自如,從容不迫的話兒已將司馬唯我聽得暗自心服外,更是險些氣得暈厥在地,怒極而笑,刺耳難聽的碟碟獰笑一落,雙目凶光厲射,方待發話。

  突然那沉寂半晌,地幽冥後的話聲又自虛無縹緲,冰冷地響起:「一判迎賓良久,在一尊高足,八位仙俠面前丟人現眼,弱我名頭,罪該打人血池,姑念人幫以來頗有薄功,判你權且帶罪立功,還不與我將貴賓迎人冥府!」

  威震宇內,脾眺武林,窮凶極惡如司馬唯我者,卻被這幾句恍似九天仙樂的冰冷話聲,說得凶態盡斂,身形突起顫抖,眉宇之間神色恐慌,驚駭已極。

  虛無縹緲的冰冷話聲一落,司馬唯我一觸及那數十道利刃般的嘲笑目光,醜臉陡地一紅,凶態頓複,目射凶芒地一注八位仙俠,沉聲說道:「我家冥後有諭,著令司馬唯我即刻恭迎各位貴賓人席,請!」

  「請」字甫出,轉身率領三鬼飄身下崖。「哈!」瘋丐查義怪笑一聲,語出諷譏地道:「恭于彼,傲於此,一別十余寒暑,司馬老鬼何處學來這套屈膝本領!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諸人入耳這句尖損刻薄的話兒,忍俊不住,不由地哈哈大笑,笑聲中一齊隨在八個黑衣蒙面人身後飄身下崖。

  司馬唯我雖說身形已在崖下十餘丈外,但瘋丐話聲及群豪大笑,卻已悉數入耳,先是醜臉一紅,繼而鬚髮俱張,神色連變,怪目凶光連閃,但旋即怕人神態一斂,埋首疾進如前。

  跛丐查智更是有意氣氣這位魔頭,跟在後面佯怒大呼道:「司馬老鬼,你好陰險好毒辣的心腸,你明知老要飯的腳上不方便卻跑得如喪家之大一般,你敢是有心整我老人家麼?」

  司馬唯我不知是涵養深厚抑或是為适才地幽冥後幾句話兒嚇破了膽,聞言頭也不回一下,恍若未聞地依然在前帶路。

  胖丐查仁望得司馬唯我背影搖頭一笑,提高聲調道:「三個牛鼻子們,我看咱們別打了,還是拍拍屁股回去吧!」

  三生雖然年逾古稀,但卻童心未泯,心知查仁必有下文,故作不解地齊問一聲:「怎麼?」

  查仁一笑說聲道:「單就司馬老鬼之皮厚功夫,我等已是望塵莫及,何況其他?」

  此言一出,群豪難以忍俊,又是一陣捧腹大笑。

  司馬唯我卻仍是充耳不聞地疾步前導,他背後地幽三鬼雖然心中怒甚,但心知這點功力與身後人相較,無殊螢火之與中天皓月,加以地幽一判沉默不言,毫無反上,自是不敢輕舉妄動。

  柳含煙,八位仙俠以及各門派群豪見狀,表面上雖然嘲笑司馬唯我這種屈膝奴才作風,但暗地裡對這一直聞聲而未見其人的地幽冥後卻又加深了一層估計,怎麼也想不出這地幽冥後是何許人也,竟能使這叱吒風雲一生,脾眺武林半世的南荒老怪鬼見愁司馬唯我服服貼貼的俯首聽命。

  一行人雖說步履飄然,邁步緩慢,但速度較請常人奔跑也快上一籌。

  瞬間已至閻羅宴場,陰森氣氛,飄舞白幡,飛揚磷火,加上血池,赤裸乾屍無殊阿鼻地獄羅刹屠場,使得各門派一向叱吒風雲,豪氣萬丈,過慣了刀口上舐血生涯的群豪也不由地暗感毛髮驚然,不寒而慄。

  仲孫雙成,王寒梅二女雖說俱是絕代紅粉,但女兒家到底膽小,置身此處,口雖不言,但失色花容,微顫柔荑卻已難掩心中恐懼。

  反觀柳含煙、八位仙俠、仲孫玉、千面神君諸人,則是神色自若,談笑自如。

  慧覺大師,這佛門一代高僧以及少林四大護法,卻是合十垂眼,低誦佛號不止。

  諸人唯一相同之處,那就是滿腹的仇火已自各人一對眼神中流露無遺,只不過未得八位仙俠令諭未敢貿然行動罷了。

  地幽一判一見群豪神色,倏地仰天一陣得意怪笑,但睹及柳含煙及八位仙俠的安詳神態,又倏然住口。

  冷冷一掃群豪,一指血池上空懸掛眾屍,獰笑說道:「各位敢是看到這些個小玩意而感心神不寧麼?要不要老夫即刻著人撤去?」

  向身後三鬼微一揮手:「傳令開席!」

  獰笑一聲又道:「其實,這些均是與各位相處多年的各門派年輕俊美高手,只不過是生死有別,人鬼殊途,未能與各位共聚一桌,共……」

  「住口!」慧覺大師突然挑眉一聲怒喝,神情激動,目射神光地厲聲說道:「各門派百年以來,嚴束門下,與世無爭,到底與爾等有何深仇大恨?做此慘絕人寰,人神共憤之血案,爾等難道不怕遭受天譴?」

  地幽一判怪眼一翻,目射凶芒地一注慧党大師,怪笑一聲,陰側惻地道:「老和尚不必發這麼大火氣,地幽幫做事向來只求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不懂什麼天譴不天譴,至於雙方有什麼深仇大恨,稍時冥後駕臨,爾等自會知曉,老夫此時不擬多口!」

  冷冷一眼群豪,冷笑說道:「各位且請人座,老夫這就去請冥後,少陪!」

  向著諸人微一拱手,轉身就要離去。

  「且慢!」查仁微笑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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