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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群豪人目斯情,心中大震,數十道詫異欲絕的目光,竟猶未住地齊向那位狀如白癡的車把式望去。

  此刻,那名狀如白癡的車把式,卻是和沒事人兒一般地仍然木然靜坐,連正眼也不瞧群豪一眼。

  巫大剛驚魂甫定,心知此時自己已不能再裝下去,面色一沉,目射凶光地厲聲說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彼此井水不犯河……」

  「住口!」無影劍沐義方程然驚醒,縱是夷然無傷,但這份挫敗,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羞怒之餘,殺機頓生,目中凶光一閃,獰笑一聲說道:「好個『井水不犯河水』,武林數百位高手性命血債向誰去討,我看你還是走『奈何橋』罷!」

  話聲一落,身形拔起,閃電二次撲上。

  這次聲勢威力卻是比頭一次來得淩厲。

  憑心而論,沐義方适才道對方一鞭擊退,並非他不濟,實在是過於輕敵所致,故而他這次已是輕敵之念盡除,二次撲身,避開正面,右掌直襲巫大剛,左掌按兵不動,但卻暗暗凝足武當鎮山絕學太清罡氣,準備撲近時向那名挫敗自己的車把式倏然發難!他的主意打的雖好,然而巫大剛也非碌碌之輩,焉有看不出的道理?

  尤其是那名毫不起眼的車把式,功力之高更是沐義方難望項背,只不過是生性冷漠,故作癡呆罷了!

  沐義方身形撲近,一見巫大剛已有預備外,那名車把式竟然是視若無睹,動也未動,暗罵一聲:免崽子找死!

  突然揚起一聲暴喝:「還不與我躺下!」

  右掌五指箕張,疾扣巫大剛右臂肩爿要穴,左掌猛揮,一片排山倒海的狂飆勁氣疾襲那名車把式。

  「未必見得!」車把式至此方倏然開口,語氣冷得怕人。

  慢吞吞地鞭抄右手,左掌一圈,向著襲來勁氣微微一拂。

  與此同時,巫大剛也自一聲冷哼,右掌倏探,一沉肩,反扣沐義方右掌腕脈穴,左掌削立如刀,一式斜劈華山夾帶一股勁氣徑砍沐義方右肋。

  沐義方以一敵二人,又懸空,本就已處劣勢,功力顯然強過巫大剛一籌,但卻低於那名車把式多多,武當鎮山絕學太清罡氣雖屬威力無倫,但沐義方修為火候兩淺,無法發揮效能。

  兩片勁氣甫接,「砰」地一聲,車把式身形不過微微一晃,臉上神色也是略略一變即斂。

  沐義方一個身形卻被震暴退,血氣微蕩,落地後蹌踉倒退兩三步方始拿樁站穩,但卻無巧不巧地躲過巫大剛淩厲一擊。

  車篷內柳含煙、藍九卿二人雖然幾度欲探出車外,但因並非萬不得已,是以又幾次地強行按捺,依舊靜坐。

  沐義方二次再被擊退,羞怒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雙目凶光厲射地幾欲噴出火來,狠狠地盯住對方,怒極而笑。

  一陣淒厲笑聲過後,反臂一抄,「錚」地一聲,一柄長劍已自抄在手中。

  這一連串的變化,充其量不過瞬間功夫,群豪雖然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卻自恃身份,不肯落人以多淩寡話柄。

  其餘三劍更是神色猙獰地躍躍欲動,只是雙方交手至今迅捷短暫,無暇插手罷了。

  如今一見大師兄已動兵刃,數聲怒叱起處,也自齊抄兵刃,飄離馬鞍,成一字形落在無影劍身側,

  一場流血搏鬥,霎眼間即將在這地近北邙的一片荒郊曠野中展開。

  驀地,一陣若鬼哭狼嚎地冷冷怪笑成u空傳來。

  笑聲低沉,輕微,但卻刺耳難聽的令人寒栗,震得群豪耳際嗡嗡作響。

  群豪方自暗感一震。

  車篷內柳含煙劍眉微蹙方自便傳音一聲:「藍兄,地幽一判來啦,武當諸人堪受!」

  笑聲一落,一陣微風飆來,一個黑袍老人已自如鬼魅般飄落武當四劍與馬車之間。

  止是那日夤夜下帖,柬邀群豪北邙赴宴,幾使慧覺大師俠骨長埋的那名黑袍老人。

  馬車上,巫大剛一見來人神情大震,眉宇間一片恭謹神色,與那名癡態盡除的車把式一齊飄落車下。

  巫大剛急步上前,躬身顫聲說道:「屬下巫大剛見過判公!」

  那名車把式卻只是曲膝叫了一聲:「師父!」

  黑袍老人向著車把式微一揮手,車把式應勢起身。

  黑袍老人一雙深陷眼眶內射出兩道比電還亮的森冷光芒,微微一注巫大剛冷冷說道:「你二人回車上去罷」

  巫大剛吃他兩道目光看得方自身形一顫,面如死灰,倏然垂首,聞言如逢大赦,忙不迭依言和車把式退回車上。

  黑袍老人森冷目光轉注在武當四劍面上,四劍齊感心內一栗,一股寒意打心底冒上,不由自主地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黑袍老人倏地一聲磔磔怪笑:「這樣膽小如鼠的膿包也敢來此尋釁!」

  四劍怒火往上一沖,又齊齊跨進一步,四劍並舉,但卻未敢刺出。

  黑袍老人視若無睹地森冷目光轉移在群豪身上微微一掃,最後凝注慧覺大師冷冷說道:「和尚,爾等奉召赴宴,時期未至,何以如此不顧身份,不守信用,此時此地,圍欄本幫馬車是何道理?」

  車篷內,柳含煙、藍九卿聞言一怔,討然暗忖道:武當一派道俗俱有,但何來僧人……

  「阿彌陀佛!」倏聞一聲聲如洪鐘的佛號,一個蒼勁聲音說道:「老檀越問得極是,圍攻馬車固屬我等不對,然而密林中埋伏貴幫徒眾,手持歹毒暗器,難道這也是貴幫迎賓之道?」

  話聲人耳,藍九卿倒未覺怎地,柳含煙卻是一時想不起發話之人究竟是誰!

  正自忖間,倏聞地幽一判一聲怪笑。陰惻惻地說道:「和尚,你的口舌倒是相當犀利!是不錯,本幫密林埋伏,確有其事,然而爾等無故攔擊本幫馬車,卻已兩下扯平,誰也不欠誰的,此後,約期未至,如果爾等敢妄動北邙一草一木,休怪本幫要出手得罪!」

  車內,柳含煙、藍九卿人耳一聲北o,心神方自齊感一震。

  車外,仲孫雙成秀眉雙挑地冷冷說道:「我道地幽幫中全是奇人能士,原來卻盡是些掩過飾非,強詞奪理之輩,真……」

  車內柳含煙、藍九卿話聲人耳,心中大震,柳含煙更是驚喜異常地向藍九卿忙自傳音道:「藍兄,車外之人乃是由仲孫前輩召來的各門派人士,适才說話的即是仲孫前輩愛女,走,你我出去罷!」

  藍九卿在仲孫雙成話聲人耳之際,早已震撼得不知所措,聞言心中又是一緊,但事到臨頭,躲也躲不過,略一沉哼,一咬牙道:「好!」

  車內兩人幾句話兒不過一刹那間,車外地幽一判一陣刺耳難聽的碟碟怪笑,笑聲一落,雙目凶芒厲射地獰聲道:「女娃兒,八。年紀,口舌輕漫,無端辱及本幫,休怪老夫……」

  突然,馬車上「砰!砰!」兩聲大響,車轅上車把式,巫大剛倏地兩聲慘嗥,身形如斷線風箏飛起五六丈,砰然兩聲摔落三四丈外,寂然不動。

  地幽一判以及群豪目睹此驚人變故,方自齊齊一驚。

  緊接著,馬車篷簾掀處,一陣龍吟大笑,一黑、一青兩名儒裝書生已自電射而出,身形迅捷靈妙地齊齊飄落在地幽一判面前兩丈處。

  群豪做夢也未料到馬車內竟會隱藏著兩名功力如此奇絕的高手,但已心知兩人是友非敵,各人心內方自一陣驚喜。

  地幽一判已是厲聲喝道:「娃兒!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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