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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慧覺面色一莊,向著仲孫雙成說道:「賢侄女兒,令尊說得不錯,此事委實不能過於責怪各門派,佛家最重因果,此事也只有委諸天意啦。不過各門派掌門身為一派之尊,如果這般不分善惡,不辨是非,確是令人遺憾,現在這一切已不必再談,唯一重要的該是思忖良策,亡羊補牢,以圖挽救這場不必要的糾紛殺劫才是……」

  話聲至此,倏有所思,雙眉一軒,口吻頗顯激動地又道:「賢侄女兒,你造才說真凶已經查出,但不知是何人,可否說出來讓師伯一聽?」

  仲孫雙成方自斂下煞氣,聞言面色一整,挑眉答道:「據成兒煙弟……柳含煙數月偵查已證明這慘絕人寰的武林血案,為一龐大的秘密組織地幽幫所為。」

  仲孫雙成平日叫慣了「煙弟弟」,匆忙之中,脫口而出,嬌靨一熱,又忙自改口。

  慧覺大師心知眼前這位寶貝侄女兒與那百年難遇奇才人間樣麟柳含煙之間,有著甚不平凡的情愫,故而也未在意,只是為「地幽幫」三字以及仲孫雙成的深重殺孽,微感心中一震。

  白眉微蹙忙不迭地又道:「賢侄女兒,那地幽幫是怎樣一個組織,可否說給師怕聽聽?」

  此言一出,仲孫雙成頓感為難,因為對地幽幫的情形,畢竟她是知道得太少了,實在無從說起,嬌靨飛紅,正感為難無措之際。

  一旁仲孫玉已自揚眉說道:「這樁事兒,老夫知道的並不多,成兒知道的更少,其實這些事情,還是聽我那柳賢侄說的,我們爺兒倆卻是連地幽幫人士到底是何長像都沒見過,只知道該幫徒眾一個個俱是黑衣蒙面……」

  慧覺大師雙目神光一閃,倏然接口道:「原來這批人就是地幽幫,血案就是他們所為?」

  仲孫玉父女俱感一愕,仲孫玉更是不解地詫聲問道:「怎麼?老和尚!莫非你見過這班魔惠子?」

  慧覺大師微一搖頭,神情微顯激動地又道:「老衲未見過,老衲的慧本師弟卻與他們動過手……」隨即,又將慧本回山所報告的經過,概要地對仲孫玉父女兩人略述一遍,最後目中神光一斂,一歎又道:「那一戰,少林損失十餘名三代好手,若非柳施主及時援手,結果將更不堪設想!」

  這位身為少林掌門的一代高僧顯然對柳含煙除讚賞推崇以外,又加上了一層感激敬佩,銘感之情溢於言表,流露無遺。

  仲孫玉父女沒有聽過柳含煙提及此事,所以根本不知道有這檔事的存在,如今一聽連這武學素執武林牛耳的少林一派,也曾有門下喪生在地幽幫魔掌之中,除對柳含煙這樣虛懷若谷,不喜邀功的作風深表敬佩外,心中更陡地升起一縷悲憤。

  仲孫玉更是懊喪萬分地道:「地幽幫不知是怎樣一個組織,高手如此之多,老和尚,你可知道,連那昔年傲視江湖的海南二凶也被羅致其內,甘供驅使麼?」

  慧覺大師的神情一震,脫口說道:「什麼?你可是指崔陵與端木良兩個巨孽?」

  仲孫玉哼哼連聲地說道:「不是那兩個魔頭還有誰?連這兩個陰狠兇殘的東西,在地幽幫中也不過是供人驅策而已,其餘就可想而知啦?」

  連這一代高僧慧覺大師問言,也自滿面愁雲地道:「地幽幫中既有這兩個凶人在內,除非恭請幾位前輩仙俠予以制住外,事情恐怕很棘……」

  「手」字未出,仲孫玉已自軒眉笑著接道:「老和尚不用杞人憂天,眼下我們就有人足以使這兩個魔頭喪膽,這一點仲孫玉可以保證!」

  慧覺大師聞言一怔,雙目凝注仲孫玉,意猶未信地道:「施主,這件事情不是鬧著玩兒的,玩笑歸玩笑,性命關天……」

  仲孫玉軒眉哈哈一笑:「老和尚,仲孫玉素性不羈,但遇著正事,卻從也不敢草率輕忽,老夫什麼時候騙上你來,老實告訴你,我那柳賢侄三招不到,崔陵老鬼燈毀人逃,亦可相信?」

  「什麼?」慧覺大師一拂長須忽地站起身形,目射神光地沉聲說道:「仲孫老兒,柳施主武學精湛,這個老衲自知,但要說能夠強過崔陵,而且在三招之中使之飛遁,老實衲是三歲孩童,你……」

  仲孫玉雙眉一軒,方待再說。

  一旁仲孫雙成已自一聲嬌笑,滿面得意地道:「師伯,侄女兒斗膽請教,崔陵比之六神通如何?」

  慧覺大師一怔,旋即由衷地說道:「崔陵一身功力雖然傲視武林,但比之六神通卻仍要遜色幾籌……」

  仲孫雙成一聲嬌笑,眉飛色舞地接道:「這就是啦,連那一代魔頭,功力通玄的六神通在華山之上,遇著成兒煙弟弟尚且退避三舍,伏首稱臣,何況區區一個崔陵!」

  慧覺大師神情猛地一震,目射神光轉顧仲孫玉沉聲道:「仲孫老兒,此話可是當真?」

  仲孫玉一按椅把,忽地站起身形,雙眉一挑,薄怒答道:「老和尚,仲孫玉以半世英名擔保如何?」

  武林人最重名氣,為一「名」字不惜拋頭灑血,拼死以爭,以華山神醫賽華佗仲孫玉的半世英名擔保,無殊以仲孫玉一條性命擔保,慧覺大師至此對此事已是深信不疑,雖然說有點不可能,但事實卻不容他不信。

  「阿彌陀佛!」慧覺大師倏地高宣一聲佛號,神情激動雙手合十向西一拜:「我佛有靈,天降奇才,挽此浩劫,天下蒼生有救了。」

  仲孫玉父女二人目睹斯情,也自前態頓斂地肅然仁立。

  慧覺大師雙目一睜,目中神光一注仲孫玉凝重異常地道:「仲孫老兒,事不宜遲,遲則後果堪慮,你有何高見?」

  仲孫玉雙眉一聳,一攤雙臂,笑道:「老夫來此之目的,除告訴你真凶以外,便是柳含煙已經隻身涉險,孤自一人躡該幫徒眾之後,追往該幫總舵去了,至於運籌帷幄,那是老和尚你自己的事,最好不要問我!」

  慧党大師略一閉目沉吟,倏地雙目一睜,神光暴射,沉聲說道:「事已至此,老衲顧不了許多了!」

  大步走至桌邊,拿起玉杵在一個雪白的小玉缽上,輕輕地敲了兩下。

  兩聲清脆「叮」聲甫落,方丈室外肅然合十站定一位中年僧人。

  跨進室內向著慧覺大師躬身恭聲說道:「見過掌門師伯,不知掌門師伯有何法諭!」

  慧覺大師沉聲說道:「傳你監院師叔及四大護法即刻來此見我!」

  中年僧人躬身領命而去。

  稍頃,一位老年僧人領著四大護法已至室外,齊齊合十躬身告進。

  慧党大師道:「五位師弟見過華山仲孫施主!」

  慧覺大師這是客氣,其實監院長老,四大護法在少林派中地位何等尊崇,仲孫玉焉能受此一禮?

  聞言慌忙上前,兩下相對躬身一禮了事。

  慧覺大師面色一莊,沉聲道:「血案真凶已查出,本座欲率四大護法親下少林,派中事務煩請監院師弟暫時代理,若有惡耗,本座自有遺囑送返嵩山,四大護法且去稍作預備,午後即刻啟程!」

  四大護法領命而去。

  監院大師神情一震,躬身急道:「掌門貴為一派之尊,豈可輕離?敢請掌門收回成命!」

  慧覺大師一擺手:「本座心意已決,監院望無多言,派中重務還請多多偏勞!」

  監院大師又一躬身,方要再次進言。

  慧覺大師面色一莊,目射神光地軒眉沉聲道:「佛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今妖孽氣盡,除魔衛道此正其時,凡我武林中人均須同心協力,共赴危難,少林永為武林一份,本座身為掌門,自應身先門下,與其他各門派共挽狂瀾,同生共死,監院幸勿多言!」

  一番話義正辭嚴,監院大師自不敢再多進言,只得唯唯領命。

  仲孫玉父女先前聽得慧覺欲親下少林,心中微震之餘,已知這位佛門高僧覺得茲事體大,有關天下武林安危寧亂,才不惜放下派中重務,毅然下此決定,對這位高僧的作風衷心不由地更為敬佩。

  如今入耳此話,更是悚然動容。仲孫玉深知這位故交的性情,外柔內剛,俠肝義膽,說一不二,他話既出口,斷無挽回餘地,遂也自豪情大發,拇指雙挑地怪叫道:「好!好!老和尚,仲孫玉想不到你會出此一著,老夫與我這寶貝女兒,誓與你老和尚同生死,共進退,仗劍江湖蕩平妖氛,甯我大好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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