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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柳含煙背腹受敵,毫不在意,右掌輕旋,招出百花怒放,滿天花朵分襲飛來數百掌影,逼退崔陵,然後身影半側,左指招出閃電奔雷,反切端木良雙腕。

  端木良一驚撤招,柳含煙微哂一聲,如影附形,指尖上翹,徑點端木良咽喉,端木良將頭一側,身形疾轉,避過來招雙爪並出一取對方後腦,一取對方後背命門。

  柳含煙冷哼一聲右掌變拍為抓,疾如崔陵襲來一腿,頭也未回,右臂反拋,分點端木良兩手掌心。

  崔陵以為在自己牽制下,端木良必可得手,微一疏神,腳踵吃柳含煙指尖微微掃了一下,痛得悶哼一聲,身形暴退。

  無巧不巧,端木良以為對方必在全神應付崔陵飛來一腿,根本無暇顧及背後,俟對方拋臂反點時,心中一凜,硬生生地將雙手半途撤回,掌心免去一指,右肩井穴上卻遭指風掃中,右臂一陣酸麻,倏然無力垂下,悶哼一聲,如飛暴退。

  柳含煙經此一番劇烈搏鬥,已知兩個魔頭功力不凡,此刻一見兩人退身,心知只追其一,另一必自後暴起發難,自己背腹受敵,實在難於應付,同時二人這一退身之後,必有更厲害殺著在後。略一思忖,心意已決,故而並不追敵,只是全身真力暗聚雙臂,面掛不屑冷笑,冷然卓立。

  果然不出他所料,兩個魔頭站穩身形後,略一調息,一打眼色,一聲陰狠獰笑聲中,崔陵袍袖微揚,破空打出三點綠芒,品字形電襲柳含煙身形左側。

  端木良雙掌倏揚,拍出一片狂飆夾帶陣陣腥膻,猛撞柳含煙身形右側。

  柳含煙左右受敵,劍眉微蹙,一見崔陵打出三點蝕骨毒芒,心中已將他恨之入骨,存心不讓他全身而退,腦中一個意念閃電掠過。一聲朗笑,右掌電探,向端木良襲來掌風一招一拋,借力打力,狂飆猛卷三點綠芒,左掌半屈中指,暗運彈指神通,遙向崔陵胸前玄機穴疾彈。

  兩個魔頭未料對方應變如此神速。

  端木良雙掌甫發,掌力突遭一股強烈無比的吸力一引,身形猛地向前一個踉蹌,尚未站穩,一片排山倒海,無形勁氣,電光石火般湧到,抽身不及悶哼一聲,蹬!蹬!蹬!們胸暴退。

  與此同時,崔陵吃得苦頭,比他還大,方慶得手,沾沾自喜之際,三點蝕骨毒芒突遭對方引來端木良掌力一齊擊落,方自一驚,一縷淩厲指風當胸襲到,大駭之下要想躲避已是不及,只得將心一橫,硬生生地讓過要穴,一縷指風已襲上左助,肋骨頓折,痛得厲嘯一聲,身形向甬道一端飛馳而去。

  崔陵一逃,端木良豈敢戀戰?厲嘯一聲,跟著遁去。

  連燈都未來得及熄滅,甬道內地幽幫徒眾,刹那間巡得一乾二淨。

  柳含煙未想到一代魔頭,兇狠頑強如崔陵與端木良者,微受小挫也會抱頭鼠竄。

  追之不及,方自暗恨頓足,心中一動,猛地想起地上還有個負傷的活口,鐵算盤馬鑫武。

  心中一喜,星目瞥處,不禁啞然失笑。

  馬鑫武亦已鴻飛冥冥,甬道內,地上僅剩一隻黑色靴子,想是馬鑫武沒命逃竄時,匆忙中所遺。

  柳含煙一雙星目在地上那具險使自己身中奇毒的屍體上,微微一瞥後,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他想:地幽幫素稱陰狠毒辣。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尤其在魔頭鎩羽,三鬼受創之際,更不會讓自己輕易逃生;甬道內,石壁堅逾鋼鐵,除兩端出入洞口外,更是密不透風,孔明燈由壁內外探,已顯示出市道內設有機關消息,有一必有二,焉知彼輩沒有毒謀狠計在後?自己已置身甬道內,除出入口外,到處無路可通,若是彼輩將二出人口堵死,再在甬道內濫施陰謀伎倆,自己縱是功力再高,豈非仍是死路一條……

  忖至此,心中一緊,不由暗暗倒抽一口冷氣,一雙星目在地上屍身、碎石、鮮血、靴子留下最後一瞥後,躡著适才端木良等人遁走方向,在甬道內展開身形,如飛追去。

  此刻,甬道內燈光雖不如造才光亮,但在柳含煙限內,已足可明察秋毫,視力既無阻礙,身形更疾,頓見一縷白煙在甬道內順著筆直、婉蜒之勢向前疾飄。

  一路毫無異狀,柳含煙心中微寬,不由將心內原有的一絲顧慮,漸漸淡了下來。

  柳含煙身法如電,不過一瞬間在一處直角拐彎過後,已看見端木良仍在前面數十丈外率眾狂奔,更使柳含煙驚喜交集的是,南道出口已遙遙在望,而端木良一干人距離出口已不到十丈。

  心中一急,脫口一聲暴喝,身形更疾,脫弩之矢般向前飛追。

  柳含煙身形不謂不快,簡直快得如同一縷輕煙。

  無奈雙方距離太遠,加以柳含煙一聲暴喝,這幹人已如喪家之犬,聞聲腳下更快。

  就在柳含煙身形離一干人不到五丈之際,端木良已率眾登上出口石階。

  柳含煙心中大急,怒喝一聲:「給少爺留下幾個!」

  飛進中,雙掌倏出,曲指連彈,四個黑衣蒙面人慘嗥墜下石階。

  就在柳含煙雙足一沾石階,身形就在向出口電射的刹那間。

  「砰」的一聲,一扇鐵門倏然閉口,出口已被封得緊緊地。

  出路已死!柳含煙大恨之餘,一面硬生生地將身形拉回,一面用足十二成真力,儒袖狂揚,猛向那扇出口鐵門擊去。

  倏聽,「轟」的一聲震天大響,鐵門夷然無傷,甬道內響起隆隆回音。

  柳含煙心清一黯,長歎一聲,倏然住手。

  星目無力地一瞥四名墜地的黑衣蒙面人,竟無一個活口,萬分懊喪之下,暗暗痛責自己手法過重,線索全斷,徒留四具死屍為自己陪葬而已。

  下意識地抬眼望望那扇緊閉鐵門,突然心中一陣狂跳,但這陣興奮旋即又被另一念頭沖淡,唯一的希望刹時幻滅。

  他想試試兩個魔頭口中所說的震天神掌,但是他旋即想到适才自己情急之下已用上十二成真力,猛然一擊無效,十二成真為既無效,何必白耗真元地去施震天神掌?

  他錯啦!他完全錯啦!他哪裡知道他那種不知名的師門神掌施展之下,較諸他那十二成真力的一擊,威力何止數倍?

  他在心情黯淡,萬念俱灰的情況下,忘了「武功一道,心訣不同,所以稱之為曠石絕今之絕學者,無他,心訣玄奧而已」這幾句話。下山時師父一再訓誨的幾句話。

  黯然沉默片刻,他心中一動,突然想起雨道兩旁既有孔明燈由石壁控出的機關制鈕,那麼這制鈕不在甬道內也必在石壁後。

  如果在甬道內,制鈕有一必有二,狡黠刁滑如地幽幫者,絕不可能單單只為照明,只裝一處制鈕,所謂「狡兔三窟」,兩道兩端除二出入口外也必另有暗門。

  如果在石壁後,石壁後必有人暗中操縱控制,既有人在暗中操縱控制,甬道石壁後即必系空洞。

  自己何不在兩旁石壁上留心察看一番,說不定誤打誤撞可看出一些端倪。

  忖至此,頹廢精神為之一振,閃身飄下石階,緩步在方圓十丈以內,而道兩旁細細察勘。

  半盞茶功夫過去,兩壁平滑依舊,仍未看出一點端倪。

  心底泛起一絲失望,方待作罷,突然瞥見身前一丈多近壁腳處,有一個色呈黝黑的小鐵珠帶柄由壁內探出,只有小指般大小,雜在深褐色石壁中,若非極為留心察看,絕難發覺。

  柳含煙有此發覺,心中一喜,忙不迭地飄身上前,一俯身就要按摸鐵珠,手至半塗倏地心中一動,忙又將手收回,他顧慮到

  按下鐵珠後果,他知道凶吉兩途,凶的成份遠較吉的成份為大,吉凶禍福,全在一按之間。

  略一尋思,將心一橫,暗忖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如今,顧不得許多了。

  隨即,提起護身真氣,俯腰將鐵球按入。

  倏聽,一陣格格連響,眼前突然一暗,甬道內登時黝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柳含煙一驚之後旋即恍悟,心神頓松,啞然失笑,暗責自己臨事欠缺鎮靜,過分緊張。

  隨手一拔,一陣格格連響過後,眼前又感一亮,整百盞孔明燈刹時又自壁間探出。

  他找到了一處機關掣鈕所在,但卻是管制孔明燈的一處。

  一陣失笑之後,暗然、失望頓又襲上心頭。

  但是此刻暗然、失望中,他卻是保持著一份超人的、異常的鎮靜。

  能定則靜。能靜則安。能安則慮。能慮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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