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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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負曲一指樓板兩個碗大破洞又道:「老伯請看,年來各門派年輕俊美高手,即是喪生在這歹毒無倫的蝕骨毒芒之下。」 仲孫玉父女聞言,驚然動容,四道目光一齊往二人望去。只見二人面如死灰,四日緊閉,但是身形顫抖卻已漸形加劇,顯然二人內心此刻已是更形恐懼。 任負曲寒星般雙眸移注在二人身上,冷冰冰地又道:「爾等不要在少爺面前妄充硬漢,此刻若不痛痛快快地說出,稍時休怪少爺下手無情!」 二人猶自閉目不言,窘立在一旁的鐵算盤馬鑫武,此刻卻向任負曲略一抱拳,強笑道:「這二人既是殺害武林同道的地幽幫徒眾,小老兒忝為武林人士自不能坐視,少俠三位且請坐下,待小老兒為少俠一訊惡徒如何?」 任負曲雖未注意到馬鑫武适才說記之前臉上所泛起的一絲陰狠笑容,但他此刻莫名其妙地對馬鑫武厭惡已極,故而聞言正眼也未看他一下,臉色木然,冷冰冰地道:「此事在下自會料理,不敢有勞馬師傅清神,若有事,即可請便!」 若按馬鑫武在西南一帶的名頭,任負曲如此神態,這般語氣對他說話不暴跳如雷才怪,誰知此刻馬鑫武聞言竟毫不在意地鼠目一眨,嘿嘿一笑道:「正是!正是!此間有少俠在,必可為武林同道一雪血仇,小老兒在此多餘,即請告退,若有驅使,請少俠隨時召喚!」 說完,向三人又一抱拳,目光似不經意地一掃二人,轉身下樓而去。 仲孫玉是老江湖飽經世故,多經歷練,早已看出馬鑫武目光閃爍,神色可疑,但是任負曲話已說出口,他自不便讓他將馬鑫武一併留下,只得暗暗示意仲孫雙成將紫玉薔薇針預備好自己則將功力暗凝雙臂,以防萬一。 任負曲望著馬鑫武下樓後,轉向二人冷冷喝道:「此間已無旁人,爾等盡可大膽回答少爺問話,爾等潛來臨潼是否與柳含煙血案有關,說!」 兩個商人裝束的中年漢子,雖然各自緊閉雙目,但是雙耳卻未失聰,一聽馬鑫武獨自下樓,竟似預知大禍將臨般,身子突然猛顫不已,色如死灰般的兩張臉上也自倏起一陣抽搐,顯似內心恐懼已極,在此情況下,當然更無法回答任負曲的問話。 任負曲恨透了這班賊子,雖見二人一副可憐神色,但心中毫無一絲憐憫,反而怒火倏冒,嘴角上掠過一絲冷笑:「不給爾等吃點苦頭,諒爾等不肯實說!」 話聲一落,儒袖微揚,遙向二人腰上各點一指,然後雙臂往背後一負,蠟黃的臉上又微掛一絲冷笑,仁立靜觀二人神情變化。 兩名商人裝束的中年漢子應指齊齊打了一個寒噤,四目倏張,陰狠光芒甫露,倏各自一聲悶哼,隨即身子突起猛顫,兩對手掌握得緊緊地,額上青筋暴露,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臉上泛起一陣陣抽搐,滿嘴牙齒咬得格格亂響,神情顯似痛苦已極。可是猶自將嘴緊閉,四日暴射陰狠辛毒凶芒,狠狠地盯在任負曲臉上,不吐一言。 任負曲視若無睹地冷冷一笑說道:「你二人可曾聽說過『一指搜魂』?如今你二人身受者便是,是硬漢爾等就忍著罷!」 此言一出,仲孫玉父女倏感心頭猛震,不由抬眼向他看去。這一指搜魂乃是內家絕頂神功,修為不到巔峰不能臻此,這種罕奇深奧之絕學傳聞乃是昔年武林蓋代仙俠一尊六大神功之一,一尊離奇失蹤後,神功也隨之失傳,事隔二三十年,不想,一指搜魂神功竟重現在這名不見經傳的黃面書生任負曲身上,怎不令這胸羅萬有,醫術蓋代的賽華佗仲孫玉成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仲孫玉見識淵博,學究天人,他雖然一時猜不透任負曲是何來路,但是他深知這一指搜魂威力霸道無倫,中者起先周身筋骨酸痛無比,繼而經脈中血液逆流,如萬蟻爬動奇癢鑽心,劇痛難當,如不及時解救,三日之後,全身筋肉猛起抽搐,身軀蜷為一團,暴睛吐血而亡,確實是一指即可搜魂。他暗忖:再狠的硬漢中上這一指搜魂,血肉之軀又非鐵石,也斷然忍受不了這罕絕人寰的痛苦,眼前這二人人目便知是二流角色,不知一指搜魂的厲害,強充硬漢,稍時忍不住這錐心刺骨的痛苦,必盡吐實…… 仲孫玉方忖至此,倏聽二人同時一聲慘嗥,抬眼看去,只見二人目中凶芒盡斂,四目圓睜,狀如瘋狂般四隻手掌在胸前一陣亂抓,口中不時傳出一兩聲如負傷野獸般的哀慘嗥號,不到片刻兩件錦緞胸前已被二人扯得稀爛,胸膛上更是指痕道道鮮血淋淋。 仲孫雙成雖是紅粉巾幗,這種慘狀尚屬首見,她明知二人俱是十惡不赦之徒,目睹二人痛苦慘狀也覺不忍,心中一淒,妙目雙合,倏地別過頭去。 仲孫玉見狀心中了然,長眉一軒,方要上前勸說任負曲出手解救,驀聽二人中居左的一個已斷斷續續地慘呼道:「少……俠饒……命!我願……說,我……願……」 「我……也……願……哎呀……說,」 居左的一個第二個「說」字猶未出口,另一個也自哀呼求饒。 任負曲冷哼一聲,道:「我以為爾等是鐵石鑄造,原來也不過如此!」 儒袖一揚,分向二人腰上閃電般遙拍一掌。 掌風到處,二人體內奇癢頓消,四隻手臂倏然停止抓搔,各自身形一晃,砰然兩聲一齊委頓於樓板上。 任負曲目中神光一掃二人,雙眉微蹩,冷冷說道:「爾等此來可是與此處兩件血案有關,快說!」 後左的一個一陣喘息之後,緩緩地抬起頭來,睜著一對無神雙目有氣無力地道:「我二人確是奉本幫分舵之命前來查此血案,但此兩件血案與本幫無關……」 任負曲心中一動,一個意念自腦際閃電掠過,跨前一步忙又問道:「地幽幫此地可有分舵,總舵在何處?」 這正是他急欲知道之事,故而話聲一落便自圓睜雙目,神情略顯緊張地等待答覆,哪知他此言一出,适才說話的中年漢子身軀一顫,面色倏變竟住口不言。 才一瞬間,任負曲心內焦急已感不耐,冷喝一聲:「你可是要再試試我這一指搜魂?」 說著,儒袖一揚,作勢又要點下。 适才說話的中年漢子神情一懍,面上倏又升起一片淒慘,略一沉吟,轉向另一中年漢子狠聲說道:「老五,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幫規森嚴了,我可要吐實啦!」 那叫「老五」的中年漢子聞言目中凶芒一現即斂,倏又輕歎一聲默默地垂下頭去。 發話的中年漢子一見同伴默許,目光一掃任負曲三人,一咬牙,狠聲說道:「本幫總舵在何處,分舵主以下無人知道,分舵遍設各地,眼下這……」 他「這」字甫出,驀聽「格」地一聲,二人身後兩丈處木板壁上竟倏地裂開一縫,兩點綠芒自裂縫中閃電般向二人背心打到,綠芒才出,裂縫倏又閉合。 距離太近,任負曲等三人又是全神貫注在聆聽對方答話中,發覺要救援時已是不及。 倏聽二人各自暴起一聲慘絕人寰的哀號,全身一顫,一陣猛烈抽搐過後各自兩腿一蹬,便告斃命。 才得的一條線索又告中斷,任憑任負曲功力再高,在疏不及防下也只僅在木壁將閉合的刹那間,隱隱約約地瞥見一條瘦削人影在裂縫後一閃即沒。 驚氣交集中低頭一看二人死狀,暗呼一聲:蝕骨毒芒! 情急之下,冷哼一聲,儒袖狂揮一片淩厲罡風猛向木壁撞去。 「砰」地一聲大響過後,碎木片片飛揚,堅逾鐵石的天山檜木板壁,竟吃他震開一個人高大洞。 任負曲追凶心切,顧不得再招呼身後仲孫玉父女,身形一閃,便自撲入破洞中。 哪知甫入破洞眼前突然一黑,一腳踏空一個身形竟也突然如隕石般向下飛墜。 憑任負曲具有一身罕絕功力,在這黑黝幾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突遇奇變,也免不了手足無措,心神大震。 等他發覺腳下有異時,欲提氣拔身已是不及,一個身形轉瞬間已如飛墜下十數丈。 他以為自己必是誤中奸計,情急之下不暇細看,踏中了陷井,這個洞又不知深有幾許,地幽幫素稱陰狠毒辣,說不定洞底下有些什麼歹毒的埋伏,其實憑自己一身功力,若換個情況,任他有千般毒謀,自己也不會有所恐懼,但是糟就糟在此刻是身形飛墜,眼前又是黑黝的伸手不見五指,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這種情形下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邊串的意念閃電般自腦際掠過,忖至此,心中一動,雙臂凝足真力,以防墜地後一發覺情形有異,即先發制人,給對方來個措手不及。然後猛提丹田一口真氣,將飛墜之勢刹住,一個身軀倏由如飛下墜改為緩緩飄落。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去觸摸四周,看看這洞到底有多大。 手剛伸出,心中一動,倏又將手掌收回,改摸為拍,僅用一成力道,黑暗中,一掌向身外拍出。 掌力甫發,倏聽「拍」地一聲,掌力似遇到甚為堅硬之物發出聲響。 任負曲一試之下,已知這洞周圍並不大,而且四周也似由石頭一類的東西砌成。 方一轉念問,猛覺兩腳觸著一堆軟綿綿的東西,心中一驚,呼地一掌向下拍出,身形也藉此一掌之力,倏地向上拔起五尺。 掌力拍出,倏聽砰地一聲,別無異狀,恍悟自己适才已落洞底,心中微寬,又複飄下。 再次落在那堆軟綿綿的東西上,探足一試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那堆軟綿綿的東西卻是一堆極其柔軟的茸草。 他雖然暗責自己緊張,但卻不敢有絲毫大意,戒備之心不敢半分鬆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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