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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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裡路,前面那條灰色人影,身形突然間漸漸緩下,步履間也已不似先前那等行雲流水般,瀟灑自如,竟有點真力不繼的樣子。 仲孫雙成心中狂喜,精神也不覺為之一振,步履間似有如神助般,不但不覺疲累,反而覺得輕快不少,轉瞬間二人距離也已被拉近了二三十丈。 仲孫雙成暗忖: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能在我全力施為下逃脫,原來也不過是個銀樣蠟槍頭兒,這樣下去,不出盞茶功夫,我就能將你追上,屆時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一路的高人。想到這兒,不由一陣興奮,嬌靨上倏地升起一絲得意神色。 就在她這陣興奮甫自升起之際,前面那條灰色人影,竟似已知後面有人追蹤,有意要捉狹般地,方自漸漸緩下來的身形突然一變,奔勢竟較前還疾,並且不往前進,興了個九十度大轉彎,閃電般向西北方一處山拗裡奔去。 仲孫雙成不料有此,芳心中又驚又氣,一面改變方向猛追,一面咬牙切齒地喃喃罵道:「該死的東西,你倒真是狡猾得可以,稍時若讓姑娘追上,不一劍刺你個透明窟窿才怪!」 那條灰色人影此際身法如電,瞬間已轉進山坳,在一座矗立嵯峨怪石後一閃而沒。 那條灰色人影由東北改向西北飛馳,走的乃是曲線,而仲孫雙成由後向前追趕,乃是走的直線,故而;在灰色人影方自隱入山坳怪石後,仲孫雙成身形也已似掠空驚鴻般疾飛而至。 仲孫雙成甫抵适才灰色人影隱沒的那塊矗立嵯峨怪石前,心中便已了然,對方已發覺自己在身後躡蹤追趕,有心將自己引來此地。 因為這個形似袋狀的山坳裡除了有幾塊嵯峨怪石外,靠山腳後另有一片不大的樹林,若是自己大意地侵入山坳內,對方突然在山坳口現身,自己勢難再走脫,由比看來,對方不只有一身深厚的功力,同時也是一個極富心智的人物。 仲孫雙成初生之犢不怕虎,對方這種圈套不但未使她有一絲怯意,反而引起她萬丈豪情,微一閃身,便自飄進山勒。 她站在山坳內舉目微一打量,山坳內那幾塊嵯峨怪石雖塊塊足有人高,但是仍不足那灰衣人匿身,此時山坳內空蕩得並無一絲人影。 仲孫雙成隻一思忖,便斷定那灰衣人此刻必就藏身林中,靜待自己入內。 她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念,慢慢地走向那片緊靠山腳的樹林。 她情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必難逃過灰衣人在林中偷鎮的一雙眼,她雖然不懼,但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她不由探掌入囊摸出一把紫玉薔薇針暗暗扣在手中,以便對方猝然現身時,給他來個滿天花雨,措手不及,同時左掌也暗自凝足真力,以防不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仲孫雙成與那片樹林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但是林內依然寂靜若死,不聞絲毫動靜。 灰衣人這種靜伏不動,待機出手的方法,頓使仲孫雙成有一種莫測虛實的想法,心中越是滴咕,心情也越是緊張,一雙玉手心內也漸漸滲出汗來。 就在仲孫雙成距離那片樹林不到兩丈之際。 驀聞「打!」一聲,蒼勁沉喝響自她背後。 按說,這種使仲孫雙成大出意料的猝駭欲絕,也應花容失色才對。 哪知喝聲入耳,她不但不驚,神色緊張的嬌靨上反而陡然升起一片笑意,至此,她已知那灰衣人是誰。而無需防備了。 心中一動,竟不轉身,反手打出三枚紫玉牆薇針,成品字形迎著身後襲來的三縷極輕的破空之間撞去。 「叮」「叮」「叮」三聲撞擊,身後襲來的三枚暗器,恰好被她打出的三枚紫玉薔薇針迎個正著,分別墜地。 仲孫雙成三枚紫玉薔薇針,甫一出手,猝聽背後那人微「咦」地一聲,詫聲喝問道:「尊駕是哪位高人,因何懷有老朽家傳紫玉薔薇針?請速轉身說明,以免引起彼此間誤會!」 仲孫雙成暗暗一笑,妙目一眨,仍然背向來人,輕哼一聲,冷冰冰地道:「原來暗器也有一定是誰的?在下打出的三枚暗器,竟屬名震宇內華山所松谷神醫賽華佗仲孫玉前輩的家傳紫玉薔薇針嗎?這倒令人不解啦!」 微微一頓,香舌一吐,冷冰冰地一笑接道:「看前輩超絕的暗器手法,大概就是仲孫前輩本人,前輩名重武林,怎地不問青紅皂白對年輕後輩猝下毒手?幸好在下身邊也有此物應付,不然在疏不及防情況下中針身亡,老前輩日後在武林將何以自處?」 一番話說得義正嚴辭,身後那人似也為之啞口無言。 半晌,方聽身後蒼勁之聲道:「尊駕教訓得極是!仲孫玉不該對閣下猝然出手,尚望諒宥,但是尊駕暗地追蹤老朽由城內而至城外,來意不善?卻也使老朽釋然!」 仲孫雙成對身後父親這種不以前輩自居而能毅然認過的超人胸襟,敬佩得無以復加,同時也為自己能為其父之女而感驕傲,一笑說道:「仲孫前輩不必過於自責,晚輩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犯讀之罪亦望前輩海涵。」 微頓接道:「至於追蹤前輩一事,純屬誤會……」 話尚未說完,蒼勁之聲已自接口道:「既屬誤會此事便成過去,不必再談,老朽現有一事請教,尚清尊駕明告是幸!」 仲孫雙成暗暗一笑道:「前輩有話請講,請教二字晚輩殊不敢當!」 背後蒼勁之聲又起:「尊駕究系哪位高人?為何懷有老朽家傳紫玉薔薇針?此二者尚望據實相告。」 仲孫雙成不答反問道:「此二事晚輩稍時均當據實敬稟,不過老前輩須先告訴晚輩,前輩為何不在華山聽松谷縱情山水,靜享清福,俠駕遠下江湖有何貴幹?」 沉寂半晌,方聽身後一聲輕歎,道:「老朽別有隱衷,無法相告,尚請諒宥!」 仲孫雙成微微一笑道:「晚輩薄具鑒人之能,此時雖未能一睹前輩風采,但由适才前輩一聲滿含憂慮的輕歎聲中已能將前輩心事猜透八分。」 身後微「哦」地一聲,隨又說道:「老朽心事無人能猜中分毫,尊駕不必枉費心思,所請教事請速據實相告!」 仲孫雙成毫不理會,逕自說道:「晚輩認為老前輩使駕重現武林,為的一前一後追尋兩個人兒,可對?」 此言一出,身後那人顯已沉不住氣,忙喝問道:「尊駕究是哪路高人,何不轉身來讓老朽一識廬山真面目,如再如此相戲,休怪老朽要出手得罪啦!」 仲孫雙成一聽老父已生薄怒,心裡暗暗一緊,忙道:「前輩且請息怒,晚輩一介後學乃是武林無名小卒,就是轉過身來前輩也不一定能認得,不信請看!」話聲一落,身形便自轉過。 對面五六丈處站定一位風塵滿面,面現清瘦的灰衣老者。 這老者雖然神情顯憔悴,但是掩不住那股自然的懾人威嚴。 仲孫雙成這時仍然強忍一股激動和兩行熱淚,故意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態,靜靜地將一雙目光凝注在老者身上,飄然綽立。 原來這位老者正是萬里跋涉,僕僕風塵,追尋愛女的華山神醫賽華佗仲孫玉。 仲孫玉一雙慈目神光炯炯,將喬裝的仲孫雙成細細地打量一番後,清瘦的臉龐陡然升起一片困惑不解神色,半晌方自喟然一歎道:「尊駕果然說得不錯,老朽委實看不出尊駕是哪路高人?」 仲孫雙成肚內暗自一樂,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不覺得晚輩面貌酷似一人?」 仲孫雙成神情一震,脫口說道:「不錯。尊駕確實像老朽……一位故人之子!」 隨又神情一黯,長眉深蹩,喃喃自語道:「天下哪有容貌這般相似之人?奇怪……」 話聲至此,似有所悟,陡地目中神光暴射,凝注喬裝仲孫雙成沉聲問道:「尊駕怎知老朽覺得尊駕容貌酷似一人!」 仲孫雙成淡淡一笑道:「老前輩忘了晚輩薄具鑒人之能?」 微微一頓,又故作神秘地道:「晚輩不但知道自己容貌酷似一人,而且知道酷似的何人!」 仲孫玉神情大震,面色一變,閃身疾進一丈,沉聲喝道:「什麼人?說!」 仲孫雙成仍是神色自若地緩聲道:「老前輩掌珠飛天彩鳳仲孫雙成……」 「住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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