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恩怨情天 | 上頁 下頁
一八


  話未說完,突覺對方掌勢一變,更感淩厲異常,招招奇奧,心知此時非三言兩語所能解釋得清的,索性將口一閉,一句話也不再說,一味遊走如穿花蝴蝶。

  俏姑娘一見自己掌法無功,不但未將對方擊斃掌下,即連對方一片衣角也未摸到,不由心更氣,虛拍一撐,嬌軀一閃退至門口,探手人囊,摸出一物,玉手一揚就待打出。

  此時仲孫玉已從昏厥中幽幽醒轉,見狀大驚,喝道:「成兒住手!」

  惜為時已晚,一點紫色奪目光華,已自俏姑娘纖纖玉掌脫手飛出。

  在空中盤旋兩匝。不帶絲毫破風之聲,疾如閃電向柳含煙面門打去。

  柳含煙微微一笑,就要探手去接。

  猛聽仲孫玉喝道:「小友速退,此物接不得!」

  柳含煙聞言,心中一驚,方待縮手已是不及,紫光斂處猝覺右小臂一麻,繼而腦中一昏,眼前金星亂舞,隱隱似聽仲孫玉一聲叱責,已人事不省猝然倒地。

  不知過了多少,方恍如噩夢初醒,漸漸醒轉……

  朦朧中。似覺一隻柔若無骨,其軟如綿的手掌正在自己臉上輕輕撫摸。

  一股衝動,便欲睜眼探視,眼皮微動,掌撫頓止。星目方睜,驀覺強光耀眼,忙又將雙目緊閉。

  但在雙眸開合一瞥間,已看清自己是置身一間臥房裡,房中佈置雅致脫俗,榻枕之間,暗透幽香,甚似女子閨房。

  房中除自己外,再也看不見半個人影,心疑适才朦朧中所覺是在作夢。

  正思忖間,驀聞室外一個蒼勁聲音道:「小友業已醒轉了麼?老朽正要前來探望。」話聲一落,仲孫玉已掀簾而人。

  柳含煙再世為人,心知這條命是人家所救,一見仲孫玉進來,一撐身,就要起來相謝。

  猛覺四肢軟弱無力,腦中一陣暈眩,迫得又轉身躺下。

  仲孫玉急步上前,面色微戚地說:「貴體創傷雖愈,內力未複,小友暫且靜躺勿動,安心休養為要。」

  柳含煙自覺物無縛雞之力,也不堅持,就在枕上叩謝仲孫玉活命之恩。

  仲孫玉急步上前阻攔,已是不及,長歎一聲,滿面愧容地道:「小女無狀,出手冒犯,老朽心中至感疚愧,小友行此大禮,豈不是令老朽無地自容?」

  柳含煙問言,肅然道:「老前輩說哪裡話來,拯難救危人之常情,更何況令媛出手旨在救護老前輩,事出誤會,怒急出手,老前輩何忍相責?」

  仲孫玉一搖頭,又道:「小友有所不知,小女用以傷小友之物乃老朽昔年浪跡江湖時所用紫玉薔薇針,此物因頗為歹毒霸道久已不用,現僅供小女練目力之用,並一再告誡不准用以傷人,不想丫頭竟敢違背我命,對小友貿然出手,故而不安相責。」

  至此一頓,回顧門外,沉場喝道:「丫頭還不速將金蓮湯端來,老站在門外作甚?」

  話聲一落,仲孫雙成手端一隻雪白玉碗,嫋嫋走進,美目微瞟仲孫玉,雙手將玉婉端給柳含煙。

  柳含煙在床上側身,稱謝接過,星目微注,見仲孫雙成花容慘白,一雙美國紅腫似水葡萄,美國中淚光閃閃,楚楚堪憐,心中頓感不忍,劍眉微軒,道:「小弟行動孟浪致引姑娘誤會,又使姑娘蒙受嚴責,心中至感不安……」

  話未說完,仲孫玉一旁已截住話頭道:「小友先喝下金蓮湯,此湯一涼,功效勢將折半。」

  柳含煙微一頷首,稱謝後始將碗中金蓮湯,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九葉金蓮珍貴,藥力果然奇奧無比,甫兩口下肚,柳含煙已感一股熱流在體內散開,攻向七經八脈,及至將湯喝完,已是內力盡複,且較前更為充沛,通體舒泰異常。

  一躍下榻,略整衣冠,向仲孫玉父女納頭便拜,口中並道:「柳含煙身受老前輩賢父女活命大恩,沒齒難忘,日後如有差遣,柳含煙萬死不辭。」

  猝然行禮,仲孫玉上前扶持已是不及,吃他拜個正著,喟然一歎道:「小友請速起,如此大禮仲孫玉受之有愧。」

  柳含煙站起身子躬身又道:「晚輩江湖末學,得睹老前輩仙顏已感榮幸,前輩如有差遣請錫去小友二字,尚請直呼賤名是去」

  仲孫玉拂髯暗自點頭,一笑道:「小友既如此說,老朽只好托大,叫小友一聲賢侄啦!」

  柳含煙一見仲孫玉應允自己所請,轉向仲孫雙成一揖至地道:「小弟見過雙成姐姐。」

  仲孫雙成慌得忙還禮不迭,連稱不敢。

  一對壁人這一謙遜,樂得仲孫玉哈哈大笑。

  笑聲一歇,面色又轉黯然,道。「棲霞惡耗,老朽已對成兒說過,賢侄再把所睹情形說得詳細些,以供老朽想想是何人所為。」

  柳含煙躬身領命,隨即將那日所見又向仲孫玉父女詳述一遍。

  聽完柳含煙一番細述,仲孫玉默然不語,埋首深思,仲孫雙成則螓首低垂,銀牙暗咬,垂淚不已。

  半晌,仲孫玉猛然將頭抬起,目現異光一瞥柳含煙道:「以賢侄所說神尼與幻慧屍身胸前有一碗大血洞,且傷口周圍微有焦狀,老朽深思半天猛然憶起昔年二凶人所用火器。」

  至此微頓,又道:「賢侄可聽過霹靂雷火針此物?」

  一言甫出,柳含煙頓憶起昔日師父曾對自己提到過,脫口急道:「老前輩可是說此事系二魔所為?」

  仲孫玉將首微點,道:「賢侄見識淵博,老朽亦以為此事縱非二魔親自所為,亦必與二魔有關。」

  柳含煙一聽自己所猜不虛,頓時面色大變,劍眉倒挑星目神光暴射,狠聲道:「好魔崽子,柳含煙如不把你們一個個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柳含煙這一發狠,看得仲孫玉父女也暗自心驚。

  仲孫玉暗道:此子好重的殺孽!隨即,長眉一蹙道:「看賢侄神態,可是除此事外,另與二魔有深仇大恨。」

  此言一出,柳含煙頓感自己失態,忙斂神謝罪。

  微一沉吟道:「老前輩神目,晚輩家師即是二魔等所害。」

  仲孫玉愕然問道:「賢侄令師是哪位高人?」

  柳含煙肅然道:「晚輩師尊自號再世生,真名實姓連晚輩也不知道。」

  仲孫玉知他所言不虛,思付片刻,仍記不起這再世生是何許人,只得作罷,岔開話頭道:「二魔一身功力已通神,除昔年武林兩位絕代奇人一尊、天香玉鳳外,恐無人能敵,賢侄尚要小心從事。」

  柳含煙人耳天香玉鳳心中一動,忙道:「老前輩可知天涯一鳳又是何等人物?」

  仲孫玉聞言微愕道:「天涯一鳳老朽也只聞其名,未見過其人,賢侄問她作甚?」

  柳含煙俊面一紅,微一沉吟,接著就將自己如何獲得玄玄真經,如何得而復失,如何聽少林慧本大師提及三風,概述一遍。

  一席話聽得仲孫玉父女臉色連變,二人靜聽柳含煙說完,仲孫玉肅然道:「玄玄真經乃武林奇寶,得之可稱尊宇內,賢侄得而復失,誠屬可惜,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賢侄亦不必過分憂慮,容老朽為賢侄慢慢查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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