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烈日飛霜 | 上頁 下頁 |
一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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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微轉,向百齡老人朱如松等人一欠身道:「各位請了,老身特來向各位請罪。」 百齡老人朱如松朗聲一笑,道:「請罪之語老夫等不敢當,夫人請坐。」 神君夫人坐了客位,鳳目轉處,又問道:「素雲把老身的意思告訴了少俠沒有?她人呢?」 史莒道:「素雲姐姐已把夫人的意思轉知了晚輩,只是她把貴宮鄭大俠請來後,她自己卻沒有再回來。」 神君夫人回頭吩咐站在她左邊的一個少女道:「紫燕,你到外面大廳上去看看,有什麼事立即回報。」 接著又對右邊那位少女道:「白虹,你快回碧宮會,把我那『百錦囊』取來。」 兩位少女應命分別退了出去。 神君夫人吩咐兩女各去行事之後,這才接著史莒的話道:「少俠對於老身的建議,有沒有接受之意?」 史莒道:「晚輩……」話聲微微一頓,轉目向百齡老人朱如松等人臉上一掃,只見他們都微微地點了一點頭,表示完全支持他,他這才吸了一口氣,接道:「晚輩已經決定完全接受夫人的意見。」 神君夫人以為聽錯了,複問一句道:「少俠接受了老身的意思?」 史莒微笑點頭道:「不錯!晚輩是這樣說的。」 神君夫人風目猛張,一怔道:「他們……」 百齡老人朱如松笑道:「老夫告訴夫人知道,史會主剛才已接任老夫會主之職,他的意思,就是我們大家的意思,夫人盡可放心。」 神君夫人高興得聲音發顫道:「少俠,老身替全宮大小謝謝你了。」 史莒俊面一紅,笑道:「夫人仁義為懷,本會許多兄弟,父子得以相認,都是夫人所賜,應該致謝的乃是晚輩,夫人如此說來,晚輩倍增汗顏。」 神君夫人深深一歎道:「那種偷天換日的作法,一開始老身就不以為然,只因外子身負發揚神宮聲威,延續神宮道統重任,由於本宮地處海陲,人才難得,是以看中了各位中原大俠子輩的資質,覺得正可藉以轉用。於是每聞谷内大俠們有添丁之喜時,便預作種種準備,將大俠們資質極好的孩子換了過來,老身迫不得已。負起了這分秘密責任,每當午夜,捫心自問,片刻難安,無奈逼於情勢,老身有心無力,所以只好把真情登記成冊,以憑天意。」一口氣說到這裡,臉上又恢復了笑容,接道:「想不到上天不負有心人,到底讓我等到了,現在神宮各級高手,差不多十有七八都是各位中原大俠的後代,事情發展到今天,貴我雙方,是恩是怨,是敵是友。老身是沒有法子說得清楚了,只好請各位看著辦了。」 這話確也是事實,如今「紫府神宮」差不多都是中原大俠的後代,「紫府神君」雖然可恨,但他到底沒有虐待那些孩子們,反而把他們一個一個教養成人,傳以「紫府神宮」絕藝,達到了每一位武林人物所期望的目的,又哪裡不能說是一種大恩。 如果說,「紫府神君」雖然教育了中原大俠的後裔,但由於動機不是出於善意,不能視為恩惠,固無不可。 可是另一個問題又產生了,那就是那些現在已成了「紫府神宮」高手的中原大俠後裔,他們對「紫府神君」的那份深厚的感情,又將如何處理?中原武林大俠,總不能在得回自己孩子時,同時又傷了他們的心,說不定會因處理「紫府神君」的不當,又把他們失去了,也不是沒有顧慮的。 座中都是武林奇絕人物,有許多話不必說得太明白,他們腦子一轉,便都能想出一個大概。 這時,他們正為這問題感到辣手,而皺起了眉頭。 驀地,從那牆洞口,沖進一人,抱起徐雄,厲聲道:「你們把他怎學了?」 皓首童子徐東屏在牆外面,由護法弟兄救助緩住了傷勢,不等周息復原,心懸徐雄安危,又急急沖了進來。 他一見徐雄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發起火來。 史莒忙道:「『徐執事,令郎無傷,他只是被制住穴道,沒有什麼關係。」 皓首童子徐東屏想也不想便道:「是誰制了他穴道,快把他穴道解開!」 真是天下父母心,自己挨了打,一點也不埋怨,還怕別人委屈了他這初次相認的兒子。 神君夫人平靜地道:「鄭雄的穴道是我點的……」 一語末了,皓首童子徐東屏已是喝聲道:「他現在是徐雄了,你還不替老夫快快解開他的穴道。」 神君夫人不以為意地淡淡—笑,道:「徐大俠,你要令郎死?還是要他活?」 皓首童子徐東屏一震,道:「你要挾持他?」 神君夫人道:「令郎莫明其妙,來此之前服了本宮混合『狂素』的『大力制神丸』如不制住住他的穴道,他必全身血脈炸裂而死,老身已派人取解藥去了,徐大俠少安毋躁,解藥一來,老身自會還你一個健朗的令郎。」 皓首童子徐東屏歉然慘笑道:「老夫一時情急失禮,錯怪了夫人。尚請夫人海涵。」 畢竟是中原道上成名人物,事情一說明之後,便能守住自己身份。 神君夫人含笑道:「父子天性,誰也難免關心過切,徐大俠不用放在心上。」 皓首童子徐東屏長聲一歎,低頭瞧了徐雄片刻,慈愛親情,表露無遺,搖了搖頭,把徐雄輕輕放在地上,接著自言自語道:「我還得調息片刻。」 言罷,雙膝一盤,席地坐在徐雄身旁,閉目調息起來。 少頃。派去取藥的白虹,手中提著「百錦囊」,回到室內。 神君夫人命白虹取出一隻黃色瓶子,倒了一粒黑色藥丸納人徐雄口中。 大約過了半頓飯時光,徐雄通紅的顏面,急促的呼吸,都恢復了常態。 神君夫人這時才站起身來,疾指飛彈地點了徐雄三十六處穴道。 這三十六處穴道點下來,她已是額上見汗,嬌籲喘喘,所耗真力竟是極為巨大。 徐雄在她最後指力一落之際,身子一彈,翻身坐了起來。 虎目四射,一見神君夫人就站在他身側,挺腰而起,向神君夫人一禮,道:「弟子多謝夫人解救之恩。」 雙目一轉,望向皓首童子徐東屏,惶恐地道:「家父無礙吧?」便俯身去察看。 敢情,他對於掌震皓首童子徐東屏的事,有如做了一場惡夢,依稀尚能記憶些許,只是,當時控制不住胸腹間一股無以名之的怒火,非殺了他難消心頭之恨,又加全身經血賁張,真力鼓脹欲炸,於是一糊塗,幾乎造下了殺父恨事。 神君夫人輕喝道:「不要干擾他,他正在坐息療傷!」 徐雄向神君夫人乞求道:「請夫人恩准弟子從旁助家父一掌之力?」 史莒起座道:「徐雄兄弟,你神智初複,體內毒性才解,此事由小弟代勞是了。」 神君大人一笑攔住史莒道:「鄭雄所中毒性雖解,但那體內真力一時尚不易導原歸流,正好讓他疏導一下,同時,非此也不足減輕他內疚之心,少俠,你就由他自己動手好了。」 她慣常呼他鄭雄,雖聽大家叫也徐雄,明是告訴她徐雄已經認祖歸宗,她卻一時改不過口來,還是叫他鄭雄。 徐雄一聲歡呼:「多謝夫人!」 一掌貼在皓首童子徐東屏背心穴上,一股真力已源源度入皓首童子徐東屏體內,父子兩人都入了忘我之境。 史莒利用這個時光,把接任兄弟會會主,皓首童子徐東屏父子滴血相認之事,簡要地向神君夫人作了一次補充說明。 神君夫人聽說「煉谷」群雄,竟是形死心不死,暗中時刻,未忘脫困出穀之念,甚至秘密成立了「兄弟會」,終久都有暴發的一天,不由深幸他們這次事變,正得其時,如果「紫府神君」仍在宮中,勢將水火難容,非鬧個同歸於盡不可。 就這樣,她也是連連搖頭歎道:「托天之幸,我們總算逃過了一劫。」 大家聽了神君夫人這一嘆息,又由於已知「紫府神宮』弟子中,十有七八都是」煉谷「兄弟們的後裔,那股久圖報復的心理,不知不覺,陡然之間淡了下來,被神君夫人影響得跟著啼噓不已。 感歎聲中,白虹姑娘柳眉兒忽然皺了一皺,輕聲在神君夫人耳邊道:「夫人,燕姐姐去了這久還沒有回來,莫非出了什麼事,婢子去看看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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