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烈日飛霜 | 上頁 下頁 |
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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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裡金剛高天雲凝目史莒道:「莒兒,你先說你的遭遇。」 史莒隨即簡略說道:「說來慚愧,徒兒醒來時,只覺傷勢全愈的。 躺在一處青山綠水旁的青石之上,由於見了身旁的『銀鱗奪魄刀』,把前後事實連貫起來,已可斷言必是陳家靈珠小妹所救,因擔心大家誤會『梵淨山莊』,本想趕到『梵淨山莊』去,不怠途中得遇『紫府神宮』孫文揚,始知此間有警,唉,可是還是返歸來了一步。」 雲裡金剛高天雲轉向西令羅驥道:「羅老弟,這裡的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西令羅驥道:「我們尋找它兒不著,途中又失去了聞老二,哪知回來不久,藍秋紉那潑婦便與史威那小王八蛋帶了數人趕來,硬指我們藏起了程家四丫頭,不由分說便動起手來,當史弟妹與藍秋紉動手時,史威那小子也突然向我們出手,唉!我們在不備之下,竟全著了那小子的暗算。至於史弟妹結果如何,諒必也逃不過他們的掌握。」 最後,雲裡金剛高天雲也把自己的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他見機得免與婉兒琪兒發生衝突,正要趕回松桃,不期也遇上了「紫府神宮」的一位姓廖的老人,他縱是有意避讓,卻經不起那廖姓老人有意的找麻煩,終於動上了手,兩人一戰下來,就是二三百招,時間一久,他不但勝不了那姓廖的老人,而且,漸覺不支,正當他將敗未敗之際,那姓廖的老人卻忽然抽身自退,放過了他。 打了半天的糊塗架,他更急於趕回松桃,不料路上又遇見一群人,他因發現那群人在先,不願再生枝節,遂躲過一旁,及見那群人漸去漸遠,才看出是史威他們,而且彩虹女許萍亦在他們挾持之中。 彩虹女許萍落到了他們手,是可忍,孰不可忍,事情通到這一步,他不能再有所顧忌了,於是乃以第三者身份假裝不期而遇,現身出來。 彩虹女許萍穴道被制,正由一位丫環背負而行。 他與史莒的關係,外人尚不知悉,就是史威那精明的人,也不疑有他,遂被他一出手就奪得了彩虹女許萍。 人是奪到了,但卻沒能逃過史威的阻擊。 史威一身藝業雖出自黃山四皓,由於得天獨厚,服食了千年參王,功力之強,在與史莒一場惡鬥中,已有目共見,實不稍遜成名已久的老英雄雲裡金剛高天雲。 單打獨鬥,雲裡金剛高天雲尚且不一定勝得過史威,這時帶上了彩虹女許萍,更是縛手縛腳,一身功力大打折扣。 史威功力高,人更陰毒,明是占盡了上風的局面,他還盡向彩虹女許萍下毒手,逼得雲裡金剛高天雲一籌莫展。 最後,他怕傷了彩虹女許萍,只好一歎,將已救到手的彩虹女許萍,又交還給他們脫身落荒而走。_他走了一陣,越想越不是味道,又怕史威暗施毒手,加害于彩虹女許萍,於是,又暗中追了回去。 哪知,就這一來一往片刻之間,史威他們又遇上了「紫府神宮」的人,史威被一位姓唐的老人纏住了。 彩虹女許萍又落到了「紫府神宮」手中,雲裡金剛離天雲又待出手搶救,忽然那姓唐的老人冷笑道聲,道:「高天雲,你是要妄逞匹夫之勇?還是去給史莒帶個口信?」 雲裡金剛高天雲原就不是那唐姓老人的敵手,就是想逞匹夫之勇,事實上亦有困難,何況,又聽到提起史莒,於是就話問話道:「你知道史莒在哪裡?」 那唐姓老人道:「史莒這時只怕快到松桃了。」 雲裡金剛高天雲道:「此話當真?」 那唐姓老人哈哈笑道:「即使是假的你又待如何?」 接著話聲一沉,又道:「老夫豈是妄言之人!」 雲裡金剛高天雲道:「你們有什麼口信,要老夫帶與史莒的?」 那唐姓老人道:「本宮神君進入中原之後,才知他身世不凡,很是同情他的境遇,他如有需要本宮幫忙之處,本宮樂於伸手。」 雲裡金剛高天雲道:「貴宮如有相助史莒之心,此時何不將史夫人交由老夫帶回松桃。」 那唐姓老人似是料不到雲裡金剛高天雲有此一言,不由怔了一怔,才道:「有本宮替他照顧史夫人,他沒有了後顧之慮,豈不更好對付『梵淨山莊』。」 雲裡金剛高天雲哈哈大笑道:「老夫知道了,只要能見到史莒,一定把你的話帶到。」 就這樣,雲裡金剛高天雲回到松桃,也果然見史莒回來了。 雲裡金剛高天雲說完他自己的經過,長聲一歎道:「一寸丹心,一寸灰,程中和有意排除你,『紫府神宮』又想居間利用你,你縱有求全之心,奈何人心險惡,已陷你於動輒得咎之境,叫老夫好不替你抱屈。」 史莒神情肅然,劍後跳動不止,久久拍案而起道:「師父放心,徒兒豈是經不起挫折,甘心認命之人,任他程中和也好,『紫府神宮』也好,我非叫他們自吃惡果不可。」 雲裡金剛高天雲道:「莒兒,不要忘了令堂現在落在『紫府神宮』手中!」 言下之意,已警告他不可胡來,以免傷害了彩虹女許萍。 史莒正色道:「徒兒識得其中厲害,但徒兒更知家母的為人,她老人家清操厲節,最惡意志不堅,藉口自棄之人,徒兒如真被『紫府神宮』威脅住了,不僅有負家母耳提面命,苦心孤詣之至意,成了不忠不孝之人,而且,也叫『紫府神宮』小看了我中原武林人物的氣節。」 雲裡金剛高天雲慨歎道:「賢母出佳兒,此語誠不我欺也!」 聞非之似是大受刺激,臉上神色一陣大變,訕訕地道:「史莒弟,你……你……你不怕史伯母身受『紫府神宮』之害?」 史莒道:「如說不怕,乃是禽獸之心。」 聞非之語聲稍壯道:「那你怎能對紫府神宮無所顧忌?」 史莒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小弟料那紫府神宮,也不致自壞聲譽,對家母有所不利,他們那手法,只是認為我年幼無知可欺耳。」 聞非之訥訥地道:「萬一他們心狠手辣……」 史莒截口道:「不會的,小弟對『紫府神宮』知之甚深!」 聞非之搖頭道:「但為人子者,豈可行那冒險之事,而遺憾終生」 史莒劍眉微揚,星目閃閃地道:「小弟正因怕遺恨終生,故不得不甘冒不孝之大不諱。」 聞非之愁眉道:「莒弟,你這話不但前後矛盾,也叫我更聽不懂了」」 史莒道:「小弟可以用一個故事來表明我現在的心情。」 微微一頓,掠目四望,只見雲裡金剛高天雲面色平靜,含笑不語。 西令羅驥眉峰重疊,微帶疑容。 幻影神龍徐不留閉目傾耳,凝神靜聽。 胡姥姥怒目鼓鼓,對史莒似是大為不滿。 史莒目光一掠而過,接道:「漢末三國時,劉備蜀漢初期,用了一位謀臣徐庶,曹操忌之,乃計擄徐母,假造徐母手書,召歸徐庶,徐庶事母至孝,聞訊奔往見母,徐母怒而責之為不忠不孝,玷辱祖宗,空負所學之道子,羞與相見,投環自縊而死,唉 !」長歎了一聲,一臉黯然接道:「徐庶絕代高士,竟因一時失慎,終為不孝之人,我們能不深思引為前鑒。」 胡姥姥怒目一斂,忽然大吼一聲道:「對了,我幾乎錯怪你了,以你媽的脾氣,她要是見你像那姓徐的一樣不長進,只怕罵都不要罵你,就氣死了。」 聞非之冒問一句道:「你覺得家父為人如何?」 史莒一怔道:「你難道不知聞叔叔的為人?」 聞非之道:「我要聽聽你的看法。」 史莒道:「依小弟的看法,聞叔叔乃是一位頂天立地,高義干雲,潔身自重的奇男子大丈夫!不知聞大哥以為然否?」 西令羅驥也道:「你父那騾子脾氣,最是固執,惜名重於惜命,這種血性朋友,天下少見。」 聞非之忽然低頭不語,一張俊臉,刹時變得煞白,全身起了一陣急顫。 幻影神龍徐不留一向對聞非之極為愛護,睹情大驚道:「非兒,你怎樣了?」 聞非之撲地跪倒,痛哭道:「我……我……站辱了我父親的一生清譽了……」 幻影神龍徐不留扶起聞非之,道:「你做錯了什麼事,只要知過能改,你父面前,自有我替你說話。」 聞非之於是將「七煞宮主」以「鐵膽金鉤」聞一凡為人質,逼他暗中助賊之事從實說了出來。 大家聽說鐵膽金鉤聞一凡被「七煞宮主」擒去了,不由全是一震。 幻影神龍徐不留長歎一聲,道:「你已替『七煞宮』做了些什麼事?」 聞非之搖頭道:「我還沒有替他們做過任何事情。」 史莒笑道:「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何況你根本還沒有做錯事,有什麼對不起聞叔叔的?」 聞非之道:「可是叫我怎樣辦呢?」 史莒道:「『七煞宮』在何處?」 聞非之搖搖頭道:「只知在『梵淨山』中,詳細地點卻是一無所知。」 史莒點頭道:「他們不露痕跡,必定仍在『梵淨山』中,這樣就更好辦了。」 聞非之道:「我是一點兒主意也沒有。」 史莒道:「我倒有一個辦法。」 聞非之喜道:「什麼辦法?」 史莒從懷中掏出「金風刀法」與「三才刀法」,迅快地翻了一遍,然後交給聞非之道:「請你找一處地方,化裝成小弟,由羅驥伯伯與胡姥姥兩位陪你去練刀法,替我引開『梵淨山莊』與『紫府神宮』的注意力就行了。」 聞非之欲言又止地一歎,收下了史莒的兩本刀法,他無條件的相信了史莒。 可是西令羅驥與胡姥姥卻不願過那清閒生活,提出了強烈的反對。 史莒費了不少唇舌,才把他們兩人說服了。 幻影神龍徐不留道:「愚叔呢?」 史莒道:「小侄要借助叔叔的易容之術。」 雲裡金剛高天雲笑道:「為師已經和史威動過手了,只怕也不便再到『梵淨山莊』去了。」 史莒道:「中原武林不能沒有師父助陣,徐叔叔可以替你老人家改容換貌,以別的隱世高人身份回到『梵淨山莊』去。」 雲裡金剛高天雲道:「老夫看不慣那些人的嘴臉!」 史莒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西令羅驥插嘴道:「你把他們都支使開了,你自己呢?」 史莒道:「梵淨山莊』要排除我,紫府神宮想威脅利用我,我卻非教他們雙方誰也送不了心願,所以,我可能在『梵淨山莊』,也可能到『紫府神宮』走走。 反正隨機應變就是。」 西令羅驥道:「你都得小心了!」 史莒道:「有徐叔叔在一起,必要時盡可化身千萬,老伯伯大可放心。」 大家商定一切,遂各奔東西而去。 第七十八章 大義當先 幻影神龍徐不留與史莒兩人一路,最後決定先到「梵淨山莊」去。 幻影神龍徐不留恢復了本來面目,史莒卻反其道掩去了本來面目,借用了聞非之的身份。 北劍程中和聽說幻影神龍徐不留來了,大喜過望,親自出迎,把他接人莊內。 南七省的老朋友另外更有一番歡迎的表示。 俗禮過後,北劍程中和請幻影神龍徐不留和史莒化裝的聞非之,在他書房之內品茶密談。 座中,還是少不九頭太歲鐘競年一份,這些年來,九頭太歲鐘競年在北劍程中和眼中,不僅成了他的心腹弟兄,更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所以,任何場合,都有鐘競年參加。 這份感情,真叫九頭太歲鐘競年不勝負荷。 在他不知北劍程中和害死南刀史烈之前,他對北劍程中和感佩兼加,盡心相報。 如今自從知道了北劍程中和就是殺死他史烈哥的兇手之後,悔恨之情油然而生,真恨不得血流五步,恩怨兩消。 事實既不容許他這樣做,反要他虛與委蛇,以他的性格來說,那種難以抑制的痛苦,那就不用說了。 四人之中,唯他最是不安。 北劍程中和微微一歎,引起話頭,道:「非侄,你二嬸不知令尊是我要他故意與那史莒保持接觸,錯怪了你,所以把你也傷了,事後我很是埋怨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史莒點頭道:「程伯伯太客氣了,就事論事,即使二嬸知道小侄父子另有使命,在那種場合,也不能對小侄留情,惹人生心。」 北劍程中和搖頭道:「話不是這樣說,因為他們已是疑心你父子了,多叫你吃苦,那是不應該的。」 史莒一怔,道:「他們知道了我們的意圖?」 北劍程中和點頭道:「我得的消息,大約不會錯……」 頓了頓,反問道:「你知不知道令尊哪裡去了?」 史莒故作驚訝道:「家父不是去找史莒去了麼?」 北劍程中和道:「你以為史莒真的不見了麼?」 史莒道:「他身受重傷,被人劫走難道是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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