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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四人展開了一場兇險絕倫的惡鬥,只見流動的劍光,如同靈蛇飛舞,好看已極。

  不大工夫,四個人已是力拚了三四十招。

  守一道長心中暗驚道:「他們二人這時只有一人出手,便已經如此難鬥,如果,那另外一人向縹車和四個徒弟發難,豈不無法兼顧?」

  此念一生,便不由稍稍分心,手中慢得一慢。

  那人有此機會,忽然劍勢一變,避開虎面金剛慕容樸,嗖!

  嗖!嗖!一輪疾攻,倏然之間,向守一道長連攻了三招。

  這三招,招迅如雷火,迫得守一道長一連退了三步。

  那人迫退守一道長之後,轉攻虎面金剛慕容樸,一連又是三劍。

  虎面金剛慕容朴原較守一道長技差一籌,比守一道長遲得更快更遠,足足退了六步之多,才穩住身形。

  虎面金剛慕容外一退,慕容剛當然更不成,何況手中失了長劍,用的是一雙向掌,只聽他一聲厲號,身子倒跌了出去。

  大腿上連皮帶向被那人削下一大片,痛得滿臉黃豆大的汗珠直向下滾,哪還站得起來。

  說來話長,其實只是守一道長被震退後,微一失神的瞬間發生的事守一道長揮劍複上,正好擋住那人下一招刺向慕容剛心口的殺手。

  同時,虎面金剛慕容樸也反身猛撲而回,與守一道長一左一右苦鬥不已。

  那人殺得興起,張口發出一聲輕嘯,輕嘯一起,只見那另外一位未動手之人,突然掠身向旁邊鏢車撲去。

  護鏢的那兒位鏢師,如何是那人的敵手,一片慘號之聲傳來,顯然被那人收拾得人仰馬翻,擋者披靡。

  那四位道童追過去支援,依然無濟於事,難擋其鋒。

  守一道長慈眉亂剔,奮發神威,一連架開面前那人三手攻勢,大喝一聲,道:「慕容師弟,你快去救護鏢車!」

  虎面金剛慕容樸欲待抽身而退,可是對方那人劍勢一緊,哈哈冷笑道:「想走!只怕沒有那樣容易。」硬生生地把守一道長與虎面金剛慕容樸兩人圈入劍風之中,哪還脫得了身。

  這一群看來實力不弱的武當門下,竟被兩個紅袍人殺得首尾難應,情勢十分危急,成了不可挽救的局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全軍將沒之際,一聲清越長嘯由遠而近地傳了過來。

  一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從天而降,飛落場中。

  隨之,一聲聲音不大,但卻震耳欲聾的勁喝,從這人口中吐出:「住手!」

  這一聲「住手」,蘊藏著使人心神皆顫的威力,全場之人不由齊皆猛震,不由自主地各自暴退,停止了搏鬥。

  守一道長關心四位徒孫,急急問目瞧去,只見那邊站著的人影,總共不過四條而已。

  夜色如墨,也看不清那四人是誰。

  但,不難想像出,除去一位殺人劫鏢的兇手外,自己這方只剩下三個人了。

  守一道長心中一慘,再向來人望去。

  適時,那來人已向他們身邊走來,就停身在他們身前不足丈遠之處,雖在夜暗之中,以他們的功力修為,自是看得非常清楚。

  只見來人,青巾儒服,但卻長得劍眉星目,英氣勃勃,好一位瀟灑俊逸,軒昂不群的青年人。

  那人一雙威棱俊目,射出二道冷電冷芒,不住向他們雙方面上掃來掃去,不發一言。

  眼前紅影一閃,另一位撲向鏢車之人,已然縱身而回,兩人並肩而立。

  這時,那年輕來人揚手向那兩位一身紅色之人,冷然道:「兩位這般藏頭露尾,定是為非作歹之徒,今日本俠網開一面,放過你們,還不快給本俠滾!」

  那二位紅衣人齊聲大笑,道:「武當守一道長在我們面前都不成,憑你算是什麼東西,想必是活得不耐煩,自己跑來找死了?」

  那少年俠士臉上神情微微一動,又感意外地向守一道長抱拳道:「老前輩就是守一道長了?」

  守一道長回禮道:「不敢,貧道正是守一。」一頓接道:「不知少俠是……」

  那少年快士截口道:「晚輩正欲晉謁道長請教,此刻請道長暫退一步,容晚輩代勞逐走這兩個凶徒之後,以為晉見之禮,再請指教。」

  顯然是不願當著那凶徒之面道出自己的身份。

  守一道長一聽這少年人語氣,不由暗想道:「不知這少年人,乃是哪一位故舊老友的門生後人?……」緊接著又想起,自己好友之中,真能強得過自己的不但為數不多,而功力方面也不會超出太多,其所教出來的晚輩,自然更不可能超過自己,自己師兄弟兩人,剛才都鬥不過兩敵其中之一,他,能成麼?不要將來對不起朋友?想到這裡,止不住打了一個冷噤,為眼前這少年人擔起心來。

  當然,他不能讓這少年為他冒險,當時歉然一笑,道:「多謝少俠高義……」

  正要婉卻,不料那少年人斷章取義,不待他心意說出,便恭聲一諾,道:「晚輩願命。」轉向那兩個紅袍人逼近道:「兩位聽到了,今晚的事,本俠代表玄妙觀接下了。」

  守一道長欲阻無及,一聲暗歎,低聲吩咐虎面金剛慕容樸道:「師弟,隨時準備接應!」暗暗提功叫勁,全神戒備。

  這時,那二位紅袍人,已有一位邁前一步,迎著那少年人嘿!嘿!乾笑道:「本人殺一個人是『殺』,殺一百個人也是『殺』,何在乎多出一次手……」話聲中忽然一矮身,手中長劍一送,刺向那少年人心口,這才接著說道:「你就認命了吧!」

  這人每次出手,都是驟然發難,令人防不勝防;功力雖高,總是脫不了險狠毒辣的本性:那少年人冷笑一聲:「就你這份德行,本俠便不能輕易放過你。」

  一般暗勁隨著單臂一抬,發了出來,直向那偷襲之人手中長劍撞去,阻得來到劍勢一頓,向旁蕩開一尺。

  那紅袍人動作極快,一擊不中,第二招接連出手,只見他人影閃動,劍華如虹,飛快卷向那少年人。

  那少年人不但不退,反而直向前迎去,直入劍風之中,就用一雙向掌,帶起一片掌影,和那人打在一起。

  片刻之間,兩人以快打快,已是相搏了二三十招。

  守一道長只見那少年人,掌法淩厲,身形飄忽,與那連自己師兄弟二人都鬥不過的紅袍人打得竟是遊刃有餘,輕鬆愉快,這才放心地籲了一口氣,不但為那少年人放了心,而且也為今夜之事重新拾回了希望。

  纏鬥之中,那少年人口中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嘯,接著身形陡的慢了下來,但那掌勢卻是更為淩厲,一招勝過一招,慢慢逼得那紅衣人,退出六六尺,近身不得,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

  另一位紅衣人見情形不對,悶聲不響地一晃身,手中多了一對短劍,加入戰圈,雙劍寒芒閃閃,與原先那人劍勢結成一道劍幕,欺回那少年人的身前。

  守一道長長劍一橫道:「師弟,我們也上!」

  話聲甫落,身形未起,耳邊已響起一絲細聲,道:「老前輩放心,這兩人還奈何不了晚輩。」

  守一道長一搖手,止住虎面金剛慕容樸,道:「且慢!」

  虎面金剛慕容朴真不知道師兄在做什麼,一時要打,一時又不打了,不由一愕,茫然地道:「師兄……」

  守一道長向他搖了搖手,要他不要說下去。

  虎面金剛慕容朴再向場中望去。

  只見那少年人掌法一變,又把那二人逼出五尺以外。

  那兩人已被打得氣喘吁吁,手忙腳亂,只是勉強支持而已。

  眼看那少年人勝利在握,忽見那兩位紅袍人身形一合,三劍並舉,擋了那少年人一掌,身子借著那一掌反彈之力,倒飛出去,淩空打了一圈,齊齊向山上逃去。

  敢情,他們自知不敵,借力而逃。

  那少年人也不追趕,只揚聲告誡道:「這次饒了你們,希望你們……」

  虎面金剛慕容朴見少年無心追敵,不由大急道:「少俠這兩人放不得,他們身上還有敝局的鏢旗。」

  那少年人「哦!」了一聲,道:「老前輩放心,他們逃不了。」

  身形一起,轉眼飛上了半山。

  守一道長怔了一怔,歎道:「師弟,這鏢行飯你也不能吃了。」接著,身子一起又道:「你傷勢未愈,且在山下等著,我趕上去看看。」

  話聲未落,人影閃了兩閃,已消失在夜暗之中。

  驀地,從山頭上傳來兩聲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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