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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紫府神君」臉上神色微緩,歎了一口氣,道:「你想想,這三年多來,可有甚麼疏忽的地方?」

  和氣老張人壽不斷地搖頭道:「弟子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疏忽的地方。」

  孫文揚忽然插嘴道:「這三年多來,你能確定從沒有人去看過他麼?」

  和氣老張人壽道:「這三年多來,每天夜晚小弟都在他房屋四周做了手腳,如果有人偷偷去會他,小弟不會不知道,就是素雲那丫頭也從未在夜晚走出屋外一步。

  孫文揚蹙眉道:「愚兄再提問你一件舊事,當年史官受傷之後,你檢查他的時候,他的全身經穴,果真全被朱如松斷塞了?」

  和氣老張人壽道:「以小弟的修為,看不出可疑的地方。」

  潘主事忽然道:「當時朱如松為什麼要打傷他?」

  和氣老張人壽眉頭一皺道:「此事小弟已經在三年之前就報告過,朱如松因他不參加他的壽宴,老臉無光,怒極之下,才出手傷了他。」

  潘主事道:「以朱如松的身份,如此對付一個未學後進,有無小題大做之嫌?」

  和氣老張人壽一愕,道:「這……」

  潘主事道:「這不僅是你一個人的疏忽,而且,我們大家都疏忽了這一細節。」

  「紫府神君」道:「潘主事有何發現?」

  潘主事道:「弟子查看資料記載,朱如松入關之時,曾讀過少林易筋經,以他入谷七十多年的修為,很可能練成了『飛元度厄封穴』大法,借題發揮,暗助了那娃娃一臂之力。」

  孫主事文揚接上道:「那娃娃入谷之後,據書庫弟子檢查報告,那娃娃也曾讀過易筋經,只是以那娃娃的修為,只怕仍無接受朱如松『飛元度厄封穴大法』之能。」

  要知,「紫府神君」掌理書庫之人,在每一本書上,都做有極機密的記號,只要有人翻動,便可檢查出來,所以,他們大方地無須詢問人庫之人讀了些什麼書,而能了然於心。

  如果,他知道史莒服食了不少「玉酥丸」,足有容納消化朱如松「飛元度厄封穴大法」所給予的真元之力,便會及早加以提防了。

  「紫府神君」雙盾一捷道:「姑不論那娃娃如何能接受朱如松『飛元度厄封穴大法』的好處,但事實俱在,這娃娃一定是得了朱如松的好處,是無疑的了。」話聲一頓,冷笑一聲,道:「朱如松可恨,我們非整治了他不可。」

  杜主事道:「啟稟神君,對付朱如松之事,尚望神君三思而行,實在說來,他既未與史宮串通在先,事後又無點撥史莒之嫌,他這種做法雖是有偷巧鑽隙的事實,在對他所立的誓言來說,卻叫我們找不上他的麻煩,因此我們如果出手對付他,便有激起眾怒,授人以廢棄誓言的話柄。」

  廖主事也道:「朱如松此舉雖說是利用了誓言的漏洞,卻也冒著有敗無成的奇險:他既不知史莒也研讀了易筋經,可以領悟出他的用心,更做夢也想不到那史莒竟能承受得了他的真力,只能說是萬般皆巧合,碰到一起罷了,由此可見史莒那娃娃原就極為可怕,縱無朱如松之助,也必有成,不過是遲早的問題而已,以弟子之見,朱如松可以放過,史莒那娃娃卻無論如何不能放他過關出宮。」

  孫文揚道:「如能收服那娃娃為本宮所用,那就好了。」

  「紫府神君」道:「本宮過關出宮之規定,行之將近百年,如他確有真功夫,闖關而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們對他也是無可奈何。」

  要手段兼顧身份,倒也不失一派宗主氣概。

  孫文揚道:「弟子有一計,清神君裁奪!」

  「紫府神君」道:「你說吧!」

  孫文揚道:「那史莒縱有所成,畢竟為時甚短,功力火候絕難與本宮『紫衣』弟子相抗衡,本宮何不盡出『紫衣』弟子,分衣易色,任他挑選何人,都是必敗之局。」

  「紫府神君」點頭了。

  採納了孫文揚的意見。

  說起「紫府神君」紫衣弟子,其成就之高,堪與中原武林三九散人文尚義雲裡金剛高天雲之流頂尖高手相若,放眼中原武林,確是少有敵手,莫說是史莒。

  史莒真能敵得過他們之中任何一人麼?

  第三十九章 智取力敵

  史莒在素雲姑娘說不盡的叮嚀之下,帶著豪壯如虹的氣勢,走出了「煉穀」。

  「紫府神君」率領四位主事與和氣老張人壽,相迎於大殿之前,滿面笑容道:「少俠的確是天縱奇才,別人要三十六年始能收為已用的『飛元度厄封穴大法』,在少俠身上不過費時三年六個月,令人可敬可佩。」

  史莒聞言一震,暗驚忖道:「朱老前輩在我身上施展了『飛元度厄封穴大法』,我連親如手足的素雲姊都未漏半句口風,『紫府神君』竟如親身經歷,看來今天這一關又不是好過的了。」

  念動中,他只好坦然地朗笑道:「老前輩法眼如炬,晚輩竟是無所遁形,不知晚輩是否仍有過關資格?」

  他這話問得很技巧,表面上是問自己過關的資格,實則是關心著百齡老人朱如松的安危命運,如說他的過關資格因此而取消,則朱如松之不容於「紫府神君」。乃是必然的結果,那麼他就要另想辦法,挽救此一危機。

  「紫府神君」淡淡一笑,道:「少俠不用多心,本宮『煉穀』之設,志在激勵有為之士,少使首能摒棄溫情色誘,死中求活,武德昭昭,本宮不是借詞留難之輩。」

  史莒暗中籲了一口氣,抱拳謝道:「多謝神君磊落胸懷。」

  同時,又向「紫府神君」身後四大主事與和氣老道了久違,相與進入大殿,賓主依禮落座。

  香茗用過,史莒拱手道:「晚輩意欲立即過關,不知神君此次有何規定。」

  提到公事,「紫府神君」便拿起了神君的身份,不正面作答,示意由孫文揚轉告。

  孫文揚道:「少俠前曾放棄第一次過關之權,現在是第二次過關了,按照本官規定,除一三兩關。飛越距離各加三丈之外,餘均與第一次過關相同。」

  史莒這才注意到澗邊兩岸離岸三丈開外,各畫了一道一尺多寬的白線連同水面寬度,總在十五丈左右。

  他笑了笑道:「但不知第三次過關,與第二次又有何不同?」

  孫文揚道:「一三兩關飛越距離相同,第二關之過手招數減為五招兩分勝負。」

  史莒道:「第三次過關失敗之後,那就永遠不准出穀了,但不知有否例外?」

  孫文揚一怔,道:「少俠第二次過關尚未失敗,何必顧慮第三次過關之事。」

  史莒道:「晚輩準備考慮是否也放棄這第二次過關的權利。」

  孫文揚似是不便擅專,轉頭向「紫府神君」注目請示。

  「紫府神君」也被史莒這句話弄得莫測高深,沉吟了一下,才點頭示意,任由孫文揚依照規定作答。

  孫文揚道:「第三次過關失敗之後,如不願終生『煉穀』,可立誓投身本宮門下,則與本宮弟子一視同仁,任意邀遊無羈。」

  史莒道:「不知中原武林同道可有立誓投靠之先進?」

  孫文揚道:「尚無。」

  史莒突然道:「晚輩放棄第二次過關之權!」

  孫文揚等人一怔,紫府神君卻「咦!」了一聲,道:「你史莒哈哈笑道:」晚輩現在申請第三次過關!」

  他心中到底在搞甚麼鬼,莫非真想在第三次過關之後,投入「紫府神宮」門下?誰也不得而知,只知他問語意,隱隱之中充滿了這種暗示。

  「紫府神君」心中一動,臉上透出一絲笑意。

  史莒見「紫府神君」神色有異,心中也笑了,忖道:「兵不厭詐,我且先叫你們歡喜歡喜,到時候,你們就曉得上了我的當了。」

  敢情,史莒一見「紫府神君」等人,便覺他們人人眉峰帶煞,充分表露出對他的忌恨。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史莒自己心裡有數,雖說自己功力大進,今非昔比,但真要和「紫府神宮」鋼是鋼,鐵是鐵,硬打硬碰,實在還嫌氣候不足,難操勝算。

  最怕的就是他們安心永絕後患,猛下毒手,那就更加防不勝防了。

  史莒這種顧慮不是毫無理由,只看中原武林人物一陷「紫府神宮」,便從無一人脫得了身,其中必不簡單。

  所以,史莒步步為營,絲毫不敢大意,展開了攻心戰術。

  「紫府神君」被史莒這一著,擊中了已死的愛才之念,他的心意當即轉給了孫文揚,孫文揚又用暗訊傳給了負責守關之人。

  因而負責守關之人,心裡多了一絲顧忌。

  這絲顧忌,給了史莒一個大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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