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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覃英冷哼一聲道:「你這老東西,也想騙我麼?」她一想起錯認了祖父之事,心中不由地更加氣惱。

  武林一怪覃寄愚原想把自己的身份說出,和愛孫相認,奈何覃英一味蠻橫,弄得他有口難言愕住當地,下不了臺。

  羅惜素見了武林一怪滿臉的尷尬之色,心中大是不忍,出聲相勸覃英道:「英妹,人家是老年之人,我們不可乙太過份!」

  覃英對於棄姊姊最是信服,不由粉首一低,道:「他偏要惹我生氣,怨得誰來!」

  羅惜素撫慰了覃英幾句,走向武林一怪覃寄愚身前施禮道:「老前輩這就請回,舍妹得罪之處,晚輩這廂致歉!」

  武林一怪覃寄愚又好氣又好笑,說不出是悲是喜,只好長歎一聲,轉身退去。

  他地形熟悉,轉了幾個彎,從另一個方向,仍然上了血石山,正好救了沈元通一劫。

  沈元通服過武林一怪覃寄愚從鬼怨神愁身上搜出的百毒丸,當時痛苦立減,不久便兩毒中和霍然而愈。站起道:「老前輩可已在山下見到了令孫麼?」

  武林一怪覃寄愚苦笑中含著幸福的意味道:「不但見到了她,而且還被她趕得上不了血石山。」

  二人相對一視,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們笑了一陣,武林一怪覃寄愚忽然面孔一沉,對臉帶乞憐之狀的鬼怨神愁朱皆得冷喝道:「我的『毒經』和百毒丸放在何處?趕快還來,饒你一死。」

  鬼怨神愁朱皆得連忙哀求道:「百毒丸小的已經服用一粒,尚餘四粒和毒經仍放墨色玉盒之內,小的從秉未開過,但請大俠饒我一死,來世變牛變馬,甚至連祖宗十八代,亦感謝大俠的恩德。」

  武林一怪覃寄愚警告他道:「毒經你就是熟記腦中,亦無濟於事,變體法身你今生莫想練成。」

  鬼怨神愁朱皆得否認道:「小的確未翻閱毒經一字,同時更不知道什麼叫變體法身。」

  武林一怪覃寄愚殘眉一揚道:「你要不是想練成『變體法身』,既已服了百毒丸,為什麼仍然整日泡在斷腸水內!」

  鬼怨神愁情急哭道:「我來此洞中近月,身體骯髒,只是下池洗個澡而已。」

  武林一怪覃寄愚眼中藍焰陡盛,怒道:「花言巧語之徒,容你不得!」舉手向鬼怨神愁拍去。

  鬼怨神愁朱皆得哀呼一聲:「大俠……」

  武林一怪化掌為指,點住他肺氣結聚之處,手足太陰二經所禽之點的「中府穴」,內勁一提,手掌陡然變得烏黑,在鬼怨神愁朱皆得全身撫摸了一遍他手掌移動之時,鬼怨神愁朱皆得一陣微顫,只覺熨貼舒服得要死。

  可是武林一怪覃寄愚臉上卻現了汗珠。

  沈元通一身醫學,得自妙手仁醫親傳,睹狀心中暗驚道:「覃老前輩顯然正以一種怪異的功力,分解鬼怨神愁體內之毒,莫非他已練成了變體法身!」

  過了不久,武林一怪覃寄愚大喝一聲道:「起!」單掌一吸一收,但見鬼怨神愁朱皆得體內冒出絲絲黑氣,投入武林一怪張開的手中不見。

  武林一怪覃寄愚喘息有頃,向鬼怨神愁道:「你服用之百毒丸,已經被我以『變體法身』吸收殆盡,現在你的體內,只餘有消形之毒和斷腸之毒兩種,快快跳入池中去吧!」

  鬼怨真話愁苦著臉跳入池內,轉臉之間,卻流露出一絲陰毒的惡笑,武林一怪覃寄愚又冷冷地道:「你不要不死心,你已經被我用獨門手法,重點了『中府穴』,再也無法修煉『變體法身』了,你就是在這池水之中泡上一萬年,也永無出頭之一日。」

  此話有似當頭一棒,擊得鬼怨神愁朱皆得慘號一聲,脫口叫道:「你這天殺的!」

  武林一怪覃寄愚置之不理,回首對沈元通道:「我們到密室中取毒經去吧!」

  他按動機鈕,打開密室石門,頓著沈元通走進室內。

  室內放置依然,毫無變動,「毒經」和四粒百毒丸,果然仍舊存放墨玉盒中。

  武林一怪覃寄愚連同墨玉盒送給沈元通道:「這本是老夫留給小俠之物,請你收下吧!」

  沈元通知一部毒經,已經爛熟武林一怪腦中,對他而言,毒經已無用途,擇人而賜,乃是武林人物的成規,遂不峻拒,收下「毒經」和四粒百毒丸,相輿退出密室,走下血石山。

  沈元通和武林一怪覃寄愚人影初現,羅惜素和覃英立即大喜,高聲招呼。

  可是,當沈元通和武林一怪覃寄愚漸漸接近,覃英發現了武林一怪後,又不由薄怒微生,沉臉道:「你從什麼地方偷上去的!」

  武林一怪覃寄愚樂得哈哈大笑,覃英又氣問沈元通道:「你為什麼不把我爺爺接出來?」

  沈元通也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二人只是大笑,竟無一人正面回答覃英的話。

  羅惜素心頭電閃,已知道了是怎樣一回事,輕輕在覃英耳邊道:「被你罵的這位老丈,就是你爺爺。」

  覃英大眼睛一眨,心中也已相信了一大半,她生性天真坦直,心中一喜,也忘了剛才那種咄咄逼人的情景,而且嬌嗔更甚,猛向武林一怪覃寄愚懷中撲去,尖聲叫道:「爺爺,你真壞!」

  小覃英一片真情,身形一晃,化作乳燕投懷,摟向武林一怪覃寄,這種親情之愛,我們不難想像到當時的情景應該是武林一怪覃寄愚張開雙臂,迎著小覃英的來勢,把她抱在懷中,互擁痛哭一場。

  可是,事實上完全相反,武林一怪覃寄愚不但未曾張臂迎接覃英猛投過來的身形,反而腳踏陰陽,錯身避了開去,臉上現出非常痛苦的神色,搖手急急道:「英兒,不可靠近我!」

  覃英先是一怔,忽然蓮足一跺,依然猛撲過去,口中更嚶泣道:「爺爺,你難道真的生了英兒的氣麼?」

  武林一怪覃寄愚又閃身讓了開去,大聲喝道:「英兒,爺爺滿身劇毒,你不可與我接近!」

  覃英由愕而麓,由驚而悲痛地哭出十幾年來心頭上鬱結,只叫了一聲:「爺爺!」人便哭昏過去,仰身栽倒。

  羅惜素扶住覃英的嬌軀,席地坐下,讓覃英斜斜的躺在她的懷中,輕拍低呼:「英妹,英妹,醒過來!」臉上滿是關懷之情。

  武林一怪覃寄愚淚如泉湧,也在旁輕輕呼道:「英兒,爺爺在這裡!」

  沈元通除了陪著歎氣而外,卻是插身不上。

  良久,良久,覃英睜開秀目,籲出一口極長極長的氣,幽幽的道:「元哥哥,你沒有給爺爺服『百毒丸』麼?」

  沈元通道:「『百毒丸』原來就是你爺爺送給我們的,你爺爺早就自行脫困了,不過他因練了『變體法身』,身蘊劇毒,怕傷害於你,才避開你,並不是生命難保,也不是生你頑皮之氣。」

  武林一怪覃寄愚又緩緩把自己的經歷說出,只聽得覃英眼淚未幹,便又嘻嘻笑道:「那麼爺爺是天下毒中之王了,最好能把應成倫那班魔頭一舉毒斃,報了元哥哥的父仇,也挽回武林劫運。」

  武林一怪覃寄愚道:「萬家生佛應老兒可能是惡人,但沒有證據……」

  覃英一躍站起道:「元哥哥,你把『萬家生佛』的種種惡跡,說給我爺爺聽。」

  沈元通便把有關「萬家生佛」應成倫種種罪行,敘述一遍,他逢人便須敘述一遍,說得多了措辭更是扼要得體,使聽的人無不感情激動,氣憤填膺。

  武林一怪覃寄愚歎道:「如此說來,應成倫那只老狐狸,早就應該遭報了,沈小俠,希望你能好自為之,除去這個害群之馬。」

  沈元通唯唯應是。

  覃英見武林一怪覃寄愚仍稱沈元通為小俠,似乎客氣過份,不由柳眉一皺,道:「爺爺,你不該再稱他為小俠了。」

  武林一怪覃寄愚怔了一怔,道:「我該叫他什麼?」

  這話沈元通和覃英都不便回答,羅惜素笑了笑,道:「元哥哥,還不大禮叩見岳祖!」

  武林一怪覃寄愚臉上冒出一道紅光,一連「呵!呵!」了聲道:「好!好!這個禮我應該是受了!」只窘得沈元通進退維谷,一張俊面漲得更紅。

  覃英偏不知羞,反樂陶陶的道:「我爺爺竟受不起你一拜麼!」雖含笑而語,意味卻頗為嚴重。

  沈元通心頭一凜,顧不得羞澀,低下頭,眼睛落在自己腳尖上,態度誠懇地叩首道:「孫婿叩見爺爺!」

  還時武林一怪覃寄愚心中的快樂,簡直非筆墨所能形容,他伸出一雙泛黑色的雞筋巨手,摻向沈元通道:「元兒,我太高興了!」

  覃英見爺爺伸手摻沈元通,心頭大驚,尖聲叫道:「爺爺,小心你的手,不可碰到元哥哥!」

  武林一怪覃寄愚不但不縮手,反而樂得打趣覃英道:「爺爺要是碰了你元哥哥,你要怎樣對付爺爺我!」

  覃英只急得蓮足亂跺,嬌軀微顫,櫻唇微掀,怔了半晌,叫了一聲:「爺爺……」

  羅惜素「嘖嗤」一笑,道:「元哥哥何等功力,覃爺爺的劇毒如何傷得了他,爺爺是存心逗你的!」

  覃英一頭沖到羅惜素懷中,抓住她一雙玉臂,不依道:「你們都壞!」

  大家又是一陣歡笑,笑聲過去,太陽也漸漸西斜了。

  武林一怪覃寄愚看著天上的浮雲,感慨萬千地道:「歡愉地時光,過得真快!」

  覃英眼中射出不解的神光,凝注在武林一怪覃寄愚有皮無肉,隱現黑霧,歷經風霜的瘦骨臉上,嬌憨地道:「爺爺,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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