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河漢三簫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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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英山莊」占地極廣,庭院樓閣,分別有致,毫無江湖人物的習氣。 以沈元通和鐵心秀士曾弼二人的功力,身形施展開來,自如進入無人之境,莊內護院雖多,也形同虛設。 沈元通和鐵心秀士曾弼來到一門書房之外,發現書房內射出燈光,連忙縱上一株房前大樹,隱身向內察看。 書房內正坐著荊門雙英老二,他眉峰緊鎖,似乎心神不安,正在想著某件極為重大之事。 鐵心秀士曾弼知道此老功力卓絕,是以一點也不敢大意。他用「傳音入密」神功,向沈元通道:「那位老前輩叫我們到這裡來探秘密,難道荊門雙英還會是甚麼為惡之人麼?」他對荊門艾老二印象不壞,是以有此一問。 沈元通也用「傳音入密」神功答道:「荊門雙英俠名素著,我們不能亂猜,那位老人家既說這兒有秘密,我們就用眼睛來看吧。」 鐵心秀士曾弼不再說話,又等了片刻,書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之聲,到了門口,戛然停止,並未立即走進書房。 荊門雙英艾老二抬起頭來,臉上的愁容更重,卻出語非常慈和的道:「是奇兒麼?為什麼還沒有休息?」 書房門簾一卷,應聲走進一個年約十八九歲,文秀病弱的少年來。 他就是荊門雙英艾老大艾澄的獨子艾英奇,老二艾澹練的是童子功,未曾結婚,於是艾英奇便成了艾家的唯一根苗,其得二老寵愛,自不用說。 沈元通遙遙向艾英奇看了兩眼,心中暗歎道:「這孩子一身三陰鬼脈,已是疑難之症,偏又被人暗中下了毒手,點傷人心經主脈,要不是碰上我,只怕今生就完了。」他滿心同情,竟稱起人家孩子來,倒忘了他自己的年齡比人家更小。 艾英奇軟弱無力的靠在門牆邊,嚅嚅問道:「二叔,我爸爸不是說中午一定回家的麼!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奇兒甚是放心不下……」 艾澹勉強堆起笑容道:「傻孩子,你爸爸一身功力,武林之中鮮有敵手,何況這次出去,只是為你謀求治病之方,又非與人比鬥,有什麼不可以放心的,你還是快回去休息吧!」 艾英奇並未聽話立即離去,吞吞吐吐地又道:「爸爸每次出去,都說為我求醫找藥,但據奇兒默察,他老人家每次回來之後,都只有更是苦惱難過,令人生畏。 奇兒自知此病已無痊癒希望,請二叔勸爸爸看開一些,不必再費心,空勞往返了,還是讓我父子,趁這最後的時日享享天倫之樂吧!」 他的聲音漸漸低啞,兩行熱淚掛到臉上。 沈元通鼻子一酸,眼睛也感到有些模糊。 鐵心秀士曾弼以「傳音入密」神功對沈元通道:「元弟,你醫道通神,又加功力絕世,你看他得的是什麼病?能醫好麼?」 沈元通點了一點頭。 鐵心秀士曾弼放心的一籲,又凝神向書房內看去。 這時艾澹正藉故回頭,偷偷彈去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聲音放得更是低沉而平靜地道:「英兒,你爸爸這次一定能求得靈藥回來的,你放心去休息吧?」 他說完站起身來,半推半哄,把艾英奇送出房去。 接著又回身一聲長歎,委然坐下,沈元通經過了遣這陣深度觀察,覺得艾澹的悲哀,抉不僅是完全為了艾英奇的惡疾。 就在沈元通百思莫釋之際,書房門外,又傳來一陣沉重而緩慢的腳步之聲。 艾澹臉上神色微微一變,馬屬又自語道:「不,大哥的腳步輕,輕快而有力,這不會是他。」 於是,他沉聲問道:「誰?」 外面的腳步聲沒有停止,也沒有聽到有人回話,卻見門簾卷處,走進一個面貌和艾澹差不多的老叟,這位老叟面色蒼白得令人可怕,雙眼黯然無光,似乎用盡了力氣,才能走到書房來。 艾澹一驚跳起,摻扶那病容老叟坐好,叫了一聲「大哥!」,道:「今天你怎麼了!」聲音顫啞,似乎悲不可抑。 艾澄慘然苦笑道:「二弟,今天的下場,倒是最好的結束,我只希望那個沒有露過面的山主,言而有信,解去奇兒凍脈之傷,那麼我的功力縱是不能永遠恢復,反倒可以因此免除心中的內疚與不安。」 艾澹鄒著眉頭道:「是誰有此能耐?竟能廢去大哥的功力?」 艾澄低低的道:「事先我們並不知道這次的任務是什麼,直到傳信使者帶著我們二十三人,圍住了武當履塵道士的小道觀時,他才告訴我們說,我們的對手只有三個人。」 艾澹迷惘地道:「對手既然只有三個人,以二十四對三?大哥怎會被毀了功力的呢!」 艾澄加強語氣道:「二十三人盡皆功力被廢!」 艾澹「呵」了一聲,臉上滿是驚奇與不信的表情。 鐵心秀士曾弼見了房中情形,劍眉雙挑,一拉沈元通,用「傳音入密」神功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別管他們,我們走!」顯然這時他對荊門雙英,已大感失望與氣憤。 沈元通搖頭傳音道:「大哥不要心急,傳音老人一定費了不少心血,才找出這條線索給我們,我們豈能感情用事?」 這時書房中,艾澹又道:「那三人是誰?他們的武功豈不比武林雙聖還高麼?」 艾澄苦笑道:「三人之中,年紀最大的是履塵道人,另外二人年紀都很輕,傳信使者未說出他們的姓名,不道以愚兄猜測,其中的一個少年俠士,可能就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鐵心秀士曾弼,另外一個年紀更輕的,則想不出是誰來。」 艾澹略忖接口道:「另外一個可是年約十六七歲,身穿月白儒服,生得俊秀絕倫的少年書生?」 艾澄奇道:「你怎麼知道的?唉!這少年武功通神,廢去我們二十三人功力的就是他……」 艾澹聽了大為一震,遂把日間雙英樓中發生之事說了一遍,接著又道:「小弟已經派人查出他們落腳在高升客店,原打算明天去拜訪那位鐵心秀士的,現在,大哥有什麼吩咐?」 艾澄眉頭一皺道:「二弟你要怎樣?」 艾澹大聲道:「我要替大哥報仇!」 艾澄搖著頭道:「二弟你真糊塗!你的功力比愚兄如何?愚兄的功力在那二十三人之中,都只是勉強湊數。集如此眾多的高手尚且落得這等下場,你憑甚麼招惹他們?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我們真正的仇人呢。」 他頓了一頓,看了神色不定的艾澹一眼,接著又道:「說起來,我們的仇人應該是那個逼迫我們的隱身山主,為了奇兒,我聽命為虎作倀,已覺內疚,怎還能怨恨人家呢?」 一說起艾英奇,他們老兄弟倆,臉上的黯然之色更盛,艾澹歎道:「只要奇兒凍脈之傷一解,小弟冒著身敗名裂,也必將此事公告天下!」 沈元通和鐵心秀士在知道了這兩個老人的悲慘處境與苦衷之後,深為同情與感動,一時都默然說不出話來。 這時,忽然書室門井又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門簾掀起,由一個青衣書童帶進一個蒙面之人。 沈元通一眼看去,便認出這人就是那晚那個為首指揮之人,他用「傳音入密」的神功,告訴鐵心秀士曾弼道:「來人正是在巴東脫逃的罪魁禍首。」 鐵心秀士曾弼聞言怒起,雙目射出懾人的精光,傳聲對沈元通道:「元弟,你替我掠陣,我今天非宰了這廝不可。」暗運功力,就要將撲下去。 沈元通連忙按住他的肩頭,用「傳音入密」神功道:「他還走得了麼!等他把話說完之後再下手不遲。」 鐵心秀士曾弼認為沈元通說得甚是有理,當下散去功力,向那蒙面之人虎虎怒視。 那蒙面之人進入書房後,並不取了面巾,艾氏兄弟亦不起身相迎,他們似是有著默契,省去了一般世俗禮儀。 那蒙面之人,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乾咳一聲,表示就要開口說話。 艾氏兄弟,雖仍靜坐如故,卻都已引頸豎耳,滿面緊張不安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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