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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但自始至終,沒有聽見陰陽斧一聲狂嗥,即連悶哼也沒有,真的,一點也沒有。

  荊懷遠心中怒火如萬軍賓士,尤同刀割,幾乎忍不住想下樓角,但,他知道,現在下去,無疑是一同殉葬,多增加一條人命而已。

  於是,他內心默默禱告:「朋友,我姓荊的不為你夷雪此仇,誓不為人!」

  於是,在樓角的荊懷遠,同下了幾顆淚珠,淚珠裡包含著荊懷遠滿腔的怒火、滿腹的殺機。

  他的內心激動極了,一個血性的蠻人,為他竟至屍骸不存的地步,他極力克制自己,他要加諸千倍、萬倍的流血還諸給紅苗幫。

  忽地,他耳膜傳來一片嘈雜聲,連忙抬首望去,只見野店前不知什麼時候又來了兩百多名紅衣大漢,顯然是紅苗幫又出動人馬了。

  兩百多名紅衣大漢在急速清理那些狼藉屍體,中間站著一男一女在指揮著,男的身穿黃色龍袍,看樣子就是紅苗幫幫主,約五十來歲的光景,頷下長著近尺半的黃胡,腰間掛著一柄雁翎刀,面貌看來比他的年歲還要老,佈滿了老態的皺紋,兩頰刺著兩道刺青,很明顯的是道地的苗人。

  身旁的少女,高至那名老者的耳畔,如先前被陰陽斧劈死的那名青衣苗女一樣,含苞之年,年歲不出二十,身上穿扮亦大致相同,唯此女身材,有如水蛇般的曲線,予人先天感覺上,就叫人不能否認她是一個火辣的尤物。

  再看她迷人的瓜子臉,一對彎而翹的眉毛,適中擺在長長睫毛之上,底下一雙充滿女人先天魅力的鼻子,一張紅而潤的小嘴,散發著引誘的氣息,那是任何一個男人想「一親芳澤」的氣息,配合著嘴角微微的笑意,簡直是「勾魂攝魄」,哪個男人見她沒有綺非之念,哪個男人便是木頭。

  更是放在平時,荊懷遠定會情不自禁的向前搭訕,但是,他沒有,他只是緊記著每一張臉譜,他在血債血還,他要叫眼前每一個人不得好死,他要把他赫蓋江湖的「分陰挫陽」功放諸在這些苗人身上,替為他而死的陰陽斧劉作舟報仇。

  荊懷遠挫著牙,握著拳,他真希望他的一身功夫沒有失去,大殺一場,把眼前的每一個人片片剮下肉來。

  龍袍老者和那名紅衣苗女並偕走進野店來,荊懷遠的心中不禁一緊,連忙屏住氣息。

  「妮兒,想不到那廝武功高得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們死傷慘重。」

  龍袍老者看著野店內的殘屍斷刀,眼中射出陰厲的眸光,憤憤的說道:「我們折去『刑堂』堂主魔音鬼嘯彭一峰,『玄壇』壇主沈佳,以及『七勇士』和五十七名弟兄!」

  「那也沒辦法,爹,陰陽斧劉作舟他學會『蠱魔』的『屍蠱功』,我們要損失這麼多的人!」

  原來兩人是父女關係,叫妮兒的紅衣苗女聲音像她的胴體一般迷人,使人聽得忍不住心飄魂蕩。

  兩人用標準的漢語交談著,龍袍老者繼續說道:「幸好那廝死了,否則我這紅苗幫主『響天歸雷』這塊招牌可就砸了。」

  梁角上的荊懷遠不禁忖道:「原來此人就是紅苗幫『響天歸雷』朱永昌,狗養的,不用神氣,少爺定會叫你死得喊爹叫娘。」

  「爹,不知姓劉的和那『神鏢金鉤』荊懷遠有什麼關係,竟願替他拋頭賣命。」

  妮兒閃著兩隻動人心弦的黑眸,皎白如雪的柔荑,輕輕掠了一下披肩的長髮,微皺仰眉。那紅色上裝,下不能遮腰,袖不能掩臂,露出兩條如藕的粉臂,纖小可握的柳腰,以及豐滿健美的玉腿,尤其荊懷遠在梁上俯首下望,還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她那勁裝內的乳溝,荊懷遠只覺心神一陣昏眩,差點沒從上面摔下來。

  響天歸雷朱永昌沉下臉色,一片肅穆的道:「妮兒,你能確定是『神鏢金鉤』荊懷遠那小子麼?」

  「絕對肯定!」妮兒轉動著雙眸,肯定的答道:「夥計說那小子的一柄金鉤上刻有一個『荊』字,爹,普天之下,又有誰使用金鉤,即使有,也沒有那麼巧刻著荊字,絕對錯不了。而且夥計還說,那小子被打得無還手之力,正好和他失去武功的消息證實。」

  妮兒摸了一下柳腰間的精緻美侖的短劍,繼續說道:「而且他說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和江湖上相傳他的形貌相吻合。」

  朱永昌撫著長胡,頷了一下首,轉首向外叫了一聲:「冰壇主!」

  「在!」一聲洪諾,閃進一條人影。

  冰壇主抱拳躬身,停在朱永昌面前,恭謹道:「屬下『凝玉壇』壇主冰傑聽候幫主令諭!」

  但見他身高人壯,魁梧異常,濃眉大眼,腰掛匕,滿臉胡腮,聲音洪亮,端是一條好漢。

  「傳令下去,封鎖各要道,捉拿『神鏢金鉤』荊懷遠。」響天歸雷肅穆的傳話發令:「但必須活的!」

  「領諭!」冰傑應諾一聲,朝朱永昌一抱拳,掠出門外,帶領百餘名紅衣大漢急馳而去了。

  剩下的紅衣大漢仍在清理現場,五名大漢把「七勇士」的屍體及掌櫃的無頭屍搬出門外,放進一輛裝滿屍體的馬車,但只見那輛馬車上,已堆積了一大疊的屍體。

  「他媽的!」響天歸雷看見那副慘相,不禁怒從心生,眸中滑過一絲怨毒的眸光:「妮兒,吩咐下去,把劉作舟那片片的屍首集合起來,帶回去喂狗,否則真難消我心頭之恨!」

  「你他螞的你敢!」梁角上的荊懷遠一聽,渾身血脈賁張,忘記了自身的處境,目眥皆裂的怒駡一聲。

  響天歸雷朱永昌父女皆是一驚,料不到有人在自己頭頂上,齊齊抬首望去。

  荊懷遠此時才驚覺過來,但已太晚。

  響天歸雷撫著長胡,得意非凡的諷辱道:「呵呵,想不到堂堂的『神鏢金鉤』竟變成了龜頭龜腦的『樑上君子』,失敬了!」

  荊懷遠一咬牙,反正行藏已露,「刷」的一聲,跳下地面,怒目瞪著朱永昌,學著那魔音鬼嘯的口音,髒罵道:「我操你媽個老……」

  「叭!」荊懷遠老字未完,一隻玉掌揚起,「叭」地一聲清脆的耳光,結結實實的刮在他的臉上。

  「我操……」荊懷遠忍著痛,一聲也不哼的,接著罵下去。

  妮兒刮了荊懷遠一記耳光,見他還是罵了出來,美眸泛起一絲怒意,連諷帶辱的道:「想不到名震中原,揚威四海的『神鏢金鉤』也像我們南蠻之人,口不擇言,盡吐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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