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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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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老闆打了個哆嗦,道:「不,不,老朽姓乾,乾坤的乾……」他敢情沒看出淩君毅身邊的短劍,突然大聲叫道:「來人哪,有賊!」 「嗆」!一道精虹從淩君毅手上飛出,森寒的劍尖已經抵上乾老闆的鼻尖上,冷聲道:「姓錢的,你再說一句虛言,我先削下你的鼻子,快說,你是不是錢君仁?」 乾老闆連連點頭道:「是,是,我……我……就是錢……君仁。」 淩君毅殺氣盈面,又道:「我再問你,你當過山東總督國泰的師爺?」 錢君仁苦澀地道:「壯士,那是從前的事。」 淩君毅劍眉挑動,執劍右手,起了一陣顫抖,鋒利短劍,攔在他肩上,厲聲說道:「很好,你還記不記得二十年前,向國泰那老賊獻計,破了昆崳山黑龍會的事?」 錢君仁一陣顫慄,說道:「這個……壯……壯士,老朽想不起來了。」 淩君毅切齒道:「你想不起來了,我卻記的很清楚,你替國泰出了一個陰狠毒辣的奸計,『以寇制寇』,黑龍會一片大好基業,幾十位忠膽義肝的志士,就葬送在你這四個字上。戚承昌已經伏誅,現在該輪到你了。」 錢君仁臉如土色,突然跪倒地上,連連叩頭道:「壯士饒命,老朽那是逼不得已。」 淩君毅道:「你不用求我,我找到熱河,就是要為黑龍會死難的烈士報仇,為我死去的父親索還血債,要讓在滿人統治下的人們,知道漢奸走狗,是沒一個好下場的。同時我也要你死得明白,我就是當年黑龍會會主淩長風的兒子淩君毅,你聽清楚了麼?」 錢君仁縱然是師爺出身,刀筆猾吏,但聽了淩君毅這番話,早巳三魂出竅,軟癱在地上,哪裡還能出聲。 淩君毅話聲出口,劍光一閃,「刷」的一聲,錢君仁一顆腦袋應劍而落,躲在芙蓉帳裡的三姨太,響起一聲尖銳的驚叫,早已嚇昏過去了。淩君毅一腳踢開錢君仁的屍體,從容拎起他腦袋,裝入了帶來的油布袋中,身化長虹,穿窗而出。 天色已露魚白!熱河城中,早已鬧得天翻地覆! 行宮侍衛營統帶戚承昌無故失蹤,住在隆記客棧的辜鴻生,遭人點斷心脈,東升客棧老闆遭人割去六陽魁首。及第坊第三隊的侍衛遭第一隊第一班的弟兄伏擊,死傷狼藉。 據估計,這一連串的變故,自然出「莠民」之手,如今還四門緊閉,正在大事搜索,逮捕亂黨。 這時熱河東門外的三岔口,一棵大樹下,歇著一輛馬車,赴車的是一個臉色蠟黃的老蒼頭。 車中坐著四個女的,那是母女、婆媳和一個青衣使女。婆婆看去已有六旬開外,媳婦是花信年華的少婦,小姑約莫十八九歲,衣著都很樸素,一見而知是中等人家的人。不遠處,是兩個布販子,一個五十來歲,有些土頭土腦,一個也有四十五、六,紅臉,瘦小個子。再過去一箭來路的樹林邊,還有一撥人,那就闊氣多了。那是父子兄妹五人,老的面貌白哲,黑須飄胸,身上穿著團花藍袍,黑緞繡金靴子,另外是有兩個僕人,照料馬匹。只要看他們氣派,不是過路的官宦,也是富貴人家的人。 這三撥人雖然分開在三處歇腳,但他們好像在等什麼人,因為他們不時的轉頭朝西首大路遙望。這三撥人中,馬車上的婆媳是鐵氏夫人,牡丹,小姑是方如蘋,使女是迎春,老蒼頭是丁嶠。兩個布販是溫一峰、溫一嶠。樹林下五人是潛龍祝文華、祝雅琴、唐少卿、唐文卿、溫婉君。兩個僕人則是萬人俊、許家驊。他們約定了在這裡和淩君毅會合的。 就在他們每一個人都等得心焦的時候,東首大路上,出現了一點人影,疾如奔馬,如飛而來! 方如蘋第一個喜得叫了起來:「是大哥,他來了!」但她話聲出口,雙頰驟然紅了起來。來的自然是淩君毅,他手中還提著一個油布袋,那自然是陰世判官錢君仁的首級了。 淩君毅一直奔到馬車前面,把油布袋往地上一擲,朝鐵氏夫人拜倒地上,雙目之中,忍不住流下淚來,說道:「娘,孩兒總算替爹、替黑龍會的諸位前輩報了血仇。」 鐵氏夫夫含淚點頭道:「好孩子起來!娘都知道了,你不愧是淩長風的兒子,也對得起你外公了,走,咱們該走了。」 牡丹移動了一下身子,含情脈脈地道:「你快上車來吧!」 丁嶠提起油布包,塞進了車廂!淩君毅沒有多說,跨上車子。丁嶠熟練地放下了車簾,淩空揚起皮鞭,發出「劈啪」的脆響,兩匹馬立時灑開四蹄,拖著篷車,開始上路。接著喬裝布販的溫一峰、溫一嶠,也跨上了騾子。潛龍祝文華父女和唐少卿、唐文卿、溫婉君以及喬裝僕人的萬人俊、許家驊,過沒多久,也紛紛跨上了馬匹。 這是通向古北口的大路,三撥人分別上路,自然不會引起路人的注意。但他們走了不過三裡來路,老遠就發現前面的大路上,靜靜地坐著五個身穿紅衣的老僧。他們不言不動,對馳來的轆轆車聲恍如不聞!雙轡馬車行駛自然極快,轉眼之間,便已駛近。 丁嶠早就有了準備,相距還有三數丈遠,就一帶韁繩,刹位元了車行的速度。兩匹馬登時響起希聿聿的長鳴,車輪滑行了丈許遠近,才行停住。 鐵氏夫夫和聲問道:「丁老大,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嗎?」 丁嶠回過身子,說道:「回老太,是幾個僧人擋著大路。」口中說著,一面低低的道:「好像路數有些不對。」 雙方相距,少說也有三丈來遠,丁嶠後面這句話,聲音說得極輕。只聽五個紅衣老僧中,一人緩緩說道:「路數沒有不對,老僧只是找一個人來的。」 牡丹倏地站起,掀開了些車簾,說道:「老師父,咱們是女流之輩,趕著進關,你們不要找錯了人?」 為首的紅衣老僧道:「老袖豈會找錯人?你們車中,不是有一位姓淩小施主麼?」 極明顯,他們是沖著淩君毅來的! 鐵氏夫人不覺皺了皺眉,輕聲道:「這五人,像是喇嘛。」 為首的紅衣老僧道:「善哉,善哉,老夫人說對了。」 淩君毅道:「娘,他們既然指名要找孩兒,孩兒下去問問。」 牡丹道:「人家來者不善,你可小心。」 方如蘋道:「我也下去。」 鐵氏夫人把拉住,說道:「毅兒下去問問可以,你別下去了。」 淩君毅跨下車廂,只見五個紅衣喇嘛,各布一個方位,瞑目跌坐,圍成一圈,幾乎布了兩丈方圓,當下拱拱手道:「五位老師父要找在下,不知有何賜教。」 為首紅衣喇嘛雙目微睜,合掌當胸,說道:「阿彌陀佛,小施主就是淩君毅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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