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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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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君毅問道:「家師還說了些什麼?老禪師能否說得詳細一點?」 天虛禪師道:「老袖只聽不通師叔這麼說,旁的就不知道了,唔,那位水堂主,這裡來過兩次,老袖看她並不像兇狠嗜殺的人,淩小施主日後遇上她的時候,不宜過分使她難堪,逼她走上極端,雙方都沒有好處。」 淩君毅聽得出這位老禪師言有未盡,他說水輕盈大有來歷,明明知道底細,卻又不肯明說。這是為什麼呢?莫非她師父是雪山神尼,大家就得讓她三分?心中想著,一面朝榮敬宗問道:「榮老伯,入境問俗,老伯能否把熱河的情形,賜告一二?」榮敬宗道:「承德府在熱河西岸,本來是一座山城,滿酋建了一座離宮,名叫『避暑山莊』。戚承昌就是『避暑山莊』的侍衛頭兒。但他地位高過行宮侍衛營統帶,還兼了熱河駐防副都統。行宮侍衛營計分東西兩個營,每營有三個隊,每隊三班,每班連領班為十一個人,也就是說戚承昌手下有兩百多個武功高強的人。東營馳防行宮,西營三個隊,通常都派在外面,這些人雖是賣身投靠的江湖敗類。但其中不乏身手高超之士,總之,他們比起黑龍會飛龍堂的劍手,都要高明得多了。」 淩君毅道:「就算行宮是龍潭虎穴,晚輩也非摘下戚承昌的腦袋來不可。」 榮敬宗忽然哦了一聲,又道:「老朽忘了一點,戚承昌有個外室住在避暑山莊外面,據說一個月中,就有二十天在那外室處過夜,公子如能打聽到他外室的住處,就比在避暑山莊中下手方便得多了。」 淩君毅道:「多謝老伯指教,晚輩會打聽得到的。」榮敬宗又道:「還有一件事,可得注意,就是承德城外有八大喇嘛廟,由藏僧主持,他們都是瑜珈門的人,武功自成家數,據說戚承昌在京師裡任侍衛營領班的時候,曾拜一個活佛為師,因此那些喇嘛廟,可能都和戚承昌互相勾結,不可不防。」許家驊聽說萬人俊要去,也乘機說道:「淩兄答應萬兄去了,總不至於拒兄弟于幹裡之外了?」 唐少卿也道:「不錯,淩兄,家父和溫老伯、祝老叔都不去了,兄弟可非去不可。」 淩君毅方待開口,哪知一班女將,牡丹、玉蘭、唐文卿、溫婉君、祝雅琴等人,都異口同聲的嚷著要去。只有方如蘋一個人低垂粉頸,坐在那裡喝茶,沒說要去,大家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她。 鐵氏夫人朝大家藹然一笑道:「年輕人就喜歡一窩蜂,這又不是去玩,人去多了反而礙事。這樣吧,毅兒萬少俠雖是同行,也得分開走,裝作各不相識,牡丹可隨老身同去,給毅兒打個接應,玉蘭必須立時趕赴百花洲,解散百花幫。幾位莊主還是帶了姑娘們,先行回南方去的好,這回絕不可偷偷的趕去熱河,免得節外生枝。」她這番安排,自然也煞費苦心,而且也無異暗示唐天縱、溫一峰、祝文華三位莊主,對這幾位姑娘家,須得嚴加管束,熱河究是清廷行宮所在,不是鬧著玩的。 淩君毅訝異地道:「娘也要去麼?」 鐵氏夫人笑道:「娘去了,必要時,也可以替你作個接應,決不會礙你手腳的。」唐天縱道:「親家母但請放心,咱們就在這裡住上幾天,靜候親家母,賢婿回來,一同回去,就好辦喜事了。」 溫一峰道:「大家都聽到了,沒事的人,誰都不准跟去。」榮敬宗接口道:「就這樣決定,大夥在這裡等候佳音,就好趕辦喜事,免得大家分散了。」事情就這樣決定,唐少卿、許家驊和幾位姑娘,心裡雖然都想跟著去,可不敢再開口了。 淩君毅道:「娘如果沒有吩咐?,孩兒覺得還是趁早動身的好。」 鐵氏夫人點頭道:「也好,你早些動身,娘明天一早,隨後就到。」當下就約定了幾種暗記,作為聯絡之用。淩君毅一一緊記在心,就向大家告辭,獨自走了。 鐵氏夫人等淩君毅走後,又悄悄的和萬人侵說了一陣。萬人俊唯唯應「是」,接著走了。 玉蘭帶了紫蔽、蕪蓉兩人,別過鐵氏夫人,也相繼上路。其餘的人,就在岳姑廟住了下來。 晚餐之後,巴天義和丁嶠也悄悄的走了,他們是奉命打點車馬去的。一宿無話,第二天早晨,巴天義赴了回來,向鐵氏夫人察報說丁嶠已經改扮車夫,在前面路下等候。鐵氏夫人和牡丹也改扮成母女兩人,別過眾人,悄悄的離開岳姑廟。 到了中午時光,祝雅琴慌慌張張的奔進花廳,大聲叫道:「爹,不好啦,表妹一個人偷偷的走了。」 祝文華聽得大吃一驚,問道:「琴兒,你說什麼?如蘋到哪裡去了?」 祝雅琴道:「表妹早晨起來,就推說身子不舒服,這回女兒去找她,到處都不見她的影子,八成可能偷偷的趕上熱河去了。」 祝文華雙眉緊蹙,跺跺腳道:「這孩子,唉,真要去了熱河,這可不是玩的,淩老弟、淩夫人都不知道,准會出事。」 榮敬宗道:「兄弟昨天就覺得方姑娘好像有什麼心事,可能昨天淩夫人不讓大家跟去,早就存下了心。」祝雅琴嗤的笑道:「才不是呢,表妹一直暗戀著她表哥,她是負氣走的。」 祝文華喝道:「女孩兒家不准胡說。」唐文卿悄悄在老父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 唐天縱不覺皺起濃眉,說道:「兄弟覺得方姑娘不會走得太遠,咱們還是分頭把她找回來最好,萬一找不到他的話,也該盡速通知親家母才好。」榮敬宗道:「唐老哥說的極是,事不宜遲,咱們那就分頭進行。」 溫一峰道:「萬一找不到,又該如何?」唐天縱道:「兄弟總覺得親家母只帶牡丹姑娘和丁嶠二人前去,萬一有事,未免人手太孤單了,咱們是否再去一批人,暗中接應他們?」溫一峰道:「兄弟很少在江南武林走動。還是由兄弟去的好。」 祝文華道:「江湖上認識兄弟的人也不多。」榮敬宗道:「咱們那就這樣分配。唐老哥可在此坐鎮,溫老哥、祝老哥,分作兩路上路,暗中可互相聯繫,找尋方姑娘,不論找到與否,都向熱河進發,暗中還可支援淩夫人。這一帶路徑,兄弟較為熟悉,但兄弟不便到熱河夫,就在附近找尋方姑娘下落。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唐天縱拂須笑道:「坐鎮,那就派不上兄弟了。」他自然知道,榮敬宗要自己坐鎮此地,實有深意,因為自己身為唐門掌門人,江湖黑白兩道認識的人,不在少數,自己突然在熱河出現,當然會引人注意,不如守在這裡的好。 溫一峰接口道:「就這樣,兄弟和二弟(溫一嬌)婉兒一路,祝兄和令愛一路。」許家驊插口道:「晚輩願和祝莊主一路。」唐文卿急忙暗暗推了大哥一把。 唐文卿望望父親,說道:「爹,孩兒和二妹也想跟祝老叔去哩!」 唐天縱輕哼一聲道:「這是你妹妹出的主意。」唐文卿叫道:「爹,你老人家答應不答應嘛?」 唐天縱點點頭道:「人家溫姑娘,牡丹姑娘都去了,我女兒如果不去,豈不給人家搶了功去?爹自然只好答應了。」唐文卿羞紅雙頰,扭鈕腰道:「爹,我不來啦,你老人家拿女兒取笑……」 唐天縱哈哈大笑道:「女生外向,難道爹說錯了?」 祝文華笑道:「不用多說,咱們該快些走了。」當下,溫一峰、祝文華兩撥人,就各自率人上路,榮敬宗也率同五名劍手,隨著出發。 古北口亦稱虎北口,是長城出關要道,左右山勢連綿,長城高下彎環,勢若長蛇,關門鑿山而過,寬僅容車,至為險峻。 因為它是熱河、京都之間的南北交通孔道,每天往來的車馬行人。販夫走卒,不知有多少。這已是傍晚時分,夕陽銜山,飛鳥還巢,許多騾隊駱駝,也紛紛趕著進關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鸞鈴、馬蹄之聲,從古北口朝關外馳去。馬上漢子,像有急事一股,不住的控馬飛馳,馬蹄踢起的烏沙,在大路上滾滾飛揚,害得路旁趕著進關的人,幾乎同時咳嗆,咒駡不已。馬上的壯漢自然沒去理會這些,依然馬不停蹄地急趕,一口氣賓士出十幾裡路。一過拉海溝(地名),馬上那人立即從懷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朝右首山坡間一片松林連揚幾揚,口中喝道:「大家注意,來了。」話聲未已,已經一夾馬腹,縱馬直馳過去。 約莫過了盞茶工夫,遠處蹄聲得得,果然有兩匹駿馬,一前一後朝這邊過來。前面是一匹紫騮馬,稍後是一匹青鬃馬,都是駿馬,但跑得並不快,顯然馬上兩人騎術並不高明。馬跑得雖慢,總比人走路要快,不大工夫,就已快到林前。這回看清楚了,前面紫騁馬上,是一位錦衣相公,看去不過二十來歲,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身後拖著一條烏油油的長辮,好一副俊俏風流模樣。稍後的青鬃馬上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書僮,也生得面目清秀,好一副伶俐模樣。這主僕兩人,一眼就看得出是京城裡的富貴公子,趕著進關去的。但就在這兩人兩騎,蹄聲得得,快到松初前面之際,林中忽然響起下一聲尖銳的哨聲!哨聲方起,但見從林中像飛鳥一般,躍出七八個蒙面大漢,手中執著明晃晃的鋼刀,一下分散開來,把兩匹馬圍在中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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