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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胡全側身陪笑道:「二位請進。」

  牡丹總覺此人神情不正,有些笑裡藏刀,口中沒說,心裡卻暗暗提防著他,因此沒待淩君毅開口,就揮揮手道:「你先請。」胡全沒有多說,當先跨了進去。淩君毅、牡丹跟著走入,只見這間石室地方不大,室呈方形。正面石壁上,雕刻著一幅「富貴牡丹圖」,幾乎占石壁三分之二,手工精細,而且還染了顏色,紅花綠葉,鮮豔奪目,五朵牡丹,都有碗口般大。

  「飛龍關」是誘敵深入的一個大陷阱,自然用不著裝潢,尤其這伺石室不過二丈見方,室中一無所有,配上這幅石刻壁畫,也有些不倫不類。淩君毅一眼看出這幅壁畫大有文章,因為圖中五朵牡丹,除了中間一朵略大,其餘較小的四朵,圍在四周,分成上下左右四個方位,決非偶然。心念方動,只聽胡全陪笑道:「淩公子!這幅《富貴牡丹圖》,就是飛龍關所有機括的總樞紐。」他伸手指指牡丹花,接下去道:「裡面每一間石室,四壁都有一道暗門,現在總掣打開著,每一間石室的門戶,都在不住的變換,使陷身在裡面的人,奔來奔去,好像已經穿行了數百間石室,還是找不到出路……」牡丹問道:「石室門戶,會自動啟閉麼?」

  胡全應道:「是的。這中間一朵較大的牡丹花,就是總掣,四邊較小的,每一朵,就是每一間石室的一道門戶,只要打開總掣,再把四朵較小的也一齊打開,每一間石壁間的門戶,就會輪流啟閉了。」說到這裡,接著道:「咱們要進去救人,就得把石室中的三處門戶予以封閉,只留一道門戶,才不致走失。」牡丹問道:「總掣要不要關上?」胡全道:「總掣關上了,裡面全部機括,也就都封死了,一道門戶也開不開,咱們如何進得去?」牡丹道:「你快些動手,咱們進去救人了。」胡全答應一聲,仲手把上、下、右三朵牡丹花,各自向右轉動了三下,再把左首一朵牡丹花,向左轉了二下,說道:「好了,現在每一間石室,都只有左首一道門戶可通,就算咱們不找進去,只要打開這裡一道門戶,失陷在裡面的人,也會自己找出來了。」

  牡丹道:「那你去把石門打開了。」胡全口中應了聲「是」,走近左首石壁,伸手按了兩按,壁間果然應手而啟,裂現一道門戶。

  淩君毅道:「幫主,咱們可以進去了。」牡丹道:「你沒聽說裡面和迷陣一樣,還是讓胡關主先行的好。」胡全道:「二位且慢!」轉身朝右首壁下走去。

  牡丹問道:「你做什麼?」胡全笑道:「兄弟已經把機關全調好了,兄弟該失陪了……」身子忽然往石壁上一靠,但聽「喀」的一聲,石壁頓開,胡全一個翻身,就閃了出去。

  牡丹心頭大怒,嬌叱—聲:「好個賊子!」揮手一掌,閃電般朝他身後拍去。但那道石門和翻板一詳,隨著胡全的身子翻了過來,等牡丹掌風劈到,石門已經閡上,砰的一聲,玉掌擊在石門之上。

  牡丹恨恨的道:「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個好東西。」

  淩君毅道:「算了,讓他逃走了吧!」牡丹道:「淩兄,你快取出飛龍關的全圖來看看,莫要上了他的當。」

  淩君毅取出羊皮擺子,翻了開來,牡丹湊過頭,和他仔細核對。

  胡全說的倒是不假,他確實已把「飛龍關」的機關全調整好了,每間石室只有左首一道門戶可通,其餘三道,早巳封死。

  如今只要循著開啟的門戶,進去找人,然後再循原路退出來就好。

  牡丹看了一陣,奇道:「淩兄,這是『飛龍關』全圖,胡全逃走的這道門戶,這全圖上面怎會沒有記載?」

  淩君毅想了想道:「也許這是一條秘道,不屬於『飛龍關』範圍之內,所以這上面沒有記載了。」牡丹眨動一雙風目,問道:「淩兄這話怎說?」

  淩君毅道:「『飛龍關』是屬於飛龍堂轄下的一部分,這道門戶,也許是通向飛龍堂的秘道,自然不屬『飛龍關』的範圍了。方才我們趕到關下之時,饒三村、郝飛鵬聞訊趕來,但卻是從飛龍關走出來的,就可證明了。」

  牡丹嬌婉一笑道:「淩兄真乃絕頂聰明,機智過人,小妹從不服人,但對淩兄,卻是由衷的佩服。」

  淩君毅臉上微微一熱,笑道:「幫主過獎。」牡丹兩道清澈眼神,深情款款地凝注著他,低聲道:「淩兄,不要叫我幫主,你心裡如果還有賤妾這個人,那就叫我牡丹好了。」雙頰飛紅,不勝羞澀,但眼睛並沒移開,還深深地流露出企待之色。

  淩君毅道:「幫主這份情意,在下十分感激……」

  牡丹低下頭去,旋又抬了起來,幽幽的道:「你知道,我並不是要你感激。」

  淩君毅臉上微露不安神色,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牡丹忽然目光一凝,柔聲道:「淩兄不說,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已經有了紅粉知己?」她不讓淩君毅開口,接著婿然一笑道:「憑你淩兄的人品、武功,自然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這個我並不介意,誰叫我們相見遲了一步?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淩君毅心頭一陣激動,雙手一伸,握住了牡丹一雙柔荑,說道:「幫主……」牡丹任由他握住了雙手,嬌靨一陣紅暈,含嗔道:「又來了,還叫我幫主呢?」話聲才落,又抬眼問道:「淩兄的紅粉知已,是哪一位姑娘?是不是假扮九妹的……」「砰!」一聲震響,從石壁傳來!兩人驀然一驚,急忙回頭看去,但見那扇翻板般的石門,一下轉了過來,從門外跌跌撞撞闖進一個滿身血污的人來!只見他以劍支地,踉踉蹌蹌地沖了三四步,一跤撲倒下去。只要看他進來之時,長劍支地,腳下踉蹌的模樣,而且一身都是血污,傷勢定然極為沉重!

  淩君毅目光何等銳利,一瞥之間,已經看清來人面貌,口中輕噫一聲道:「是公孫兄!」一個箭步掠了過去。

  牡丹急忙跟了過去,道:「公孫護法怎會從這條秘道中進來的?」

  淩君毅道:「不錯,他和在下是在飛龍堂附近失散的,方才胡全出去,大概走得慌張,打開了秘道沒有關起,他才找進來的。」一面說話,一面低頭檢查公孫相身上傷勢。

  牡丹站在他身邊,問道:「他傷得很重麼?」

  淩君毅劍眉微皺,說道:「他身上有三處劍傷,一處鏢傷,大概還有內傷,就算沒負傷,這一天一晚不眠不食,再加上連番激戰,身體也困乏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顆療傷藥丸,塞入公孫相口中,一面默運玄功,右手按在他背後「靈台穴」上,源源輸入真氣。

  公孫相身負重傷,又是一天一晚沒進飲食,一個人在極度疲乏之中,業已昏死過去。

  此時經淩君毅輸入真氣,不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望望淩君毅,忽然從眼角湧出一眶熱淚,有氣無力的道:「總座!兄……弟只怕……不……行了……」

  淩君毅道:「公孫兄快不要說話。」

  公孫相卻繼續說道:「兄弟……一日一夜之間,遇上……一十八個黑龍會……的高手,身中幾處劍傷……但他們……全被我殲滅了,方才有一個……賊人,從這裡……逃出去,兄弟和他激戰……甚久,結果兄弟被他一掌擊中後『鳳尾穴』……兄弟也……刺了他一劍……」

  淩君毅道:「你疲憊過甚,又傷及內腑,劍傷流血過多,全仗內功根基,支持著你。兄弟喂你服了家師煉製的『保命行功散』,此時不可說話,方保無事。」

  公孫相一陣咳嗽,黯然苦笑道:「總座一再相救,兄弟……感激不盡,只是……兄弟自己知道,這次……只怕不行了。兄弟……有一件事,放在心裡,已經很久了,只是……沒有勇氣說出來,但兄弟在臨死……之前,一定要說出來……」淩著毅道:「公孫兄待會再說,不是一樣麼?」

  公孫相搖搖頭道:「不,兄弟再不說出來,一旦咽了氣,就永遠沒人知道了。」牡丹在旁道:「淩兄,你就讓他說吧!」

  公孫相眼中,又湧出兩行淚水,雙手用力抓著衣領,大聲道:「總座,你一再救我性命,我……我不是人,是畜生,我該死,我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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