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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萬人俊切齒道:「那就對了,夜襲寒家的人,也正是如此。」許家驊哪還忍耐得位,手中長劍一挺,閃身掠出,大聲喝道:「姓饒的,他們可是你的手下麼?」

  萬人俊也並不怠慢,跟著閃身而出。

  饒三村看到兩人,不覺呵呵一笑道:「你們也出來了。」

  許家驊厲聲道:「我問你,他們可是你手下?」饒三村看了五個黑衣漢子一眼,說道:「沒錯,他們是飛龍堂的劍手,你問這個作甚?」萬人俊雙目通紅,掄了掄手中長劍,問道:「夜襲黃山和石門許家驊殺害兩家數十口,可是飛龍堂幹的?」饒三村看了兩人一眼,陰笑道:「你們問這幹什麼?」

  萬人俊道:「你說,是不是你姓饒的率人殺的?」饒三村道:「不錯,那是上面交下來的,黃山萬家和石門許家,都和前明餘孽有過勾結,上面不想再興大獄,才命老夫把兩家叛逆收拾了,這已經是法外施仁……」萬人俊、許家驊聽得熱血沸騰,沒待他說完,不約而同地大喝一聲:「惡賊納命。」兩條人影,急撲而起,兩支長劍同時朝饒三村刺去。

  金鉸剪饒三村豈會把兩人放在眼裡,口中陰惻惻笑道:「小夥子,好端端的,話沒說完,怎麼動起手來了?」雙手一分,左右兩手的食、中二指,已經分別夾住了兩人劍尖。

  這一手使的正是「金鉸剪」神功,但他並未把兩人劍尖夾斷,只是夾住了不放,陰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老夫和榮總管還未打交道呢!」

  萬人俊、許家驊刺出的長劍被人夾住,心頭不覺大驚,急急翻腕一掙,但金鉸剪雙手兩個手指比鐵鉗鉗得還牢,哪想掙得分毫?直等金鉸剪話聲一落雙手輕輕一抬,兩人但覺劍上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朝處一繃,連劍帶人,被震得後退了兩步。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萬人俊、許家驊既然證實了殺害自己全家的仇人就在眼前,哪還顧得了自己武功和人家差了一大截?兩人—退即上,同時厲聲喝道:「老賊納命,小爺就是黃山萬人俊。」「我就是石門許家驊。」兩支長劍,急如電閃,劃起點點寒芒,一左一右,快攻急刺過去。

  饒三村大笑道:「哈哈,原來是兩家漏網的餘孽,如此甚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老夫就先打發了你們吧?」話聲出口,不避不讓,反而朝兩人快攻急刺的劍鋒中迎去。

  「黃山劍法」素以沉穩著稱,一經展開,就大開大闔,隱挾風雷!萬人俊滿腔血仇,恨不得一劍就把饒三村劈成兩片,是以一上手就連施殺著,劍光連閃,勢如厲雷驚霆,每一劍都鋒芒逼人。石門許家驊「六合劍法」則以點刺為主,如萬點銀雨,飄灑而至,據說「六合劍法」練到最上乘境界,振腕一劍,可同時刺中人身三十六大穴,可見發劍之快了。

  許家驊此時和萬人俊有著同樣心情,一家二十八口血仇,橫豆心頭,已非一日。此時和仇家動手,哪有什麼顧忌,一柄長劍,在他咬牙切齒中使出,自然急驟如風,綿密如雨,點點鋒鏑,儘量找饒三村的要害大穴下手。這兩人一左一右,全力撲攻,一個劍橫掃,如匹練橫飛,一個劍挺刺,如萬劍擊心,劍勢各異,淩厲得使人驚心動魄。

  金鉸剪饒三村手無寸鐵,一條瘦小的人影,就在劍光照繞、寒鏑密集之中竄來竄去,東躲西閃!他似乎在兩人急攻之下,除了躲閃,根本無法還手。但不論兩人劍法如何快速淩厲,卻始終刺不到他的身上,甚至連一點衣角也沒沾上邊。有時這一劍明明可以刺到某處要害,就是差了這麼一寸距離,任你如何撲攻,總差著這麼一寸!須知饒三村以「金鉸剪」成名,他一生功力,就練在四個手指頭上工夫(食中二指),和人動手過招,不論刀、劍、鞭、戟,只要被他兩個指頭一夾,無不立斷。

  萬人俊、許家驊仇怒縈心,拼上了命,連自己刺出的長劍,一寸寸的被人截斷,都渾無所覺,依然一味的急攻硬撲,步步逼上!這一段話,從字面上看來,好像已經纏鬥了好一回工夫,實則三方動作,都是快逾掣電,前後也不過七八個照面。但兩人手上三尺長劍,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己被饒三村施展「金鉸剪」神功,接連夾斷了七八寸左右:淩君毅看出情形不對,要待出聲喝阻,但聽饒三村突然大笑一聲:「你們兩個小子接著了。」雙手揚處,每一隻手上飛射出七八點寒星,分向兩人飛射而去。

  萬、許兩人不知自己長劍正在被人家一寸寸的截斷,長劍斷一寸,他們就逼上一寸,此刻二方相距只不過三尺左右。對方這一突起發難,可以說饒三村一出手,就已到了兩人身上,世間縱有最好輕功的人,在這等短距離中,急切之間要想及時躲閃開去,也是極無可能之事!何況這一手,本是饒三村的絕招。他空著雙手和人動手,光是夾斷人家兵刃,又有何用?當然要把夾斷了兵刃,回敬人家,才是殺著。就憑這一手「劉海灑金錢」,不論敵人遠近,二十年來武林中還沒有人能從他手底下全身而退,逃出過性命。

  但就在饒三村雙手揚起之際,不,該說是兩蓬斷劍射到一尺左右,就有—道人影,比閃電還快,一下越過萬、許兩人身子,到了饒二村面前。雙袖一抖,把兩蓬斷劍一齊接了下來,左手反手一掌,「砰」的一聲,手背擊中饒三村胸口。

  饒三村做夢也想不到來人身手會有這般快法,自然也無從閃避,口中不覺悶哼一聲,兩眼發黑,腳下跟著踉蹌後退。這人正是淩君毅。他看出情形不對,立即以最快身法,搶在萬人俊和許家驊前面,施展「乾坤袖」,接下饒三村打出的兩截斷劍,也趁勢給他反手一掌。等到饒三村悶哼出聲,他早已經回到了原處。

  牡丹眨動一雙清澈的大眼,含情脈脈,低聲說道:「淩兄好快的身法!」她話聲未落,只聽饒三村又是—聲大叫,身子往後便倒。原來萬人俊、許家驊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兩蓬暗器業已不知去向,饒三村一個人腳步踉蹌,似是傷得不輕,兩人復仇心切,哪肯輕易放過?不約而同的直欺過去,長劍一送,兩支斷劍一左一右,同時刺入饒三村的心窩。

  那五個黑衣漢子睹壯大驚,吆喝一聲,不約而同的手中長劍一振,縱身朝兩人急撲過來。萬人俊殺機已動,一腳踢開饒三村屍體,斷劍劃起一道銀光,截著兩個黑衣漢子動上了手。

  許家驊也毫不含糊,轉身發劍,和另外三個黑衣漢子鬥在一起。

  牡丹看出這五個黑衣漢子身手極高,萬、許兩人一對一還差不多,如今一個以一敵二,一個以一敵三,只怕不是對方對手,這就回頭道:「冉護法,咱們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冉遇春躬道:「屬下遵命。」話聲出口,人已飛撲出去,右手一抬,一點鮮紅指影,閃電般朝和許家驊動手的一個黑衣漢子背後戳去。「血影指」是旁門中最厲害的指功之一,髮指無聲,中人無救。那黑衣大漢正在全力撲攻,鼎足而立,把許家驊困在三人劍影之中,不防冉遇春這一指無聲無息地襲到背後,口中悶哼一聲,立時撲倒地上氣絕而死。另一個黑衣漢子眼看同伴突然倒地死去,心頭驀地吃了一驚,舍了許家驊,橫劍朝冉遇春掃來。冉遇春早就注意了他,身形一偏,避開對方橫掃一劍,立還顏色,左掌右指,反擊過去。許家驊以一敵三,轉眼之間三去其二,壓力一松,精神為之一振,口中大喝二聲,劍勢陡盛,一柄斷劍,立時使得寒芒飛灑,風飄萬點!再說百花幫主牡丹在冉遇春飛撲出去的同時,鏘然劍鳴,掣劍在手,鳳目含煞,嬌聲喝道:「郝飛鵬,你亮劍。」

  郝飛鵬眼看饒三村已死,對方幾個高手,都尚未出手,心頭正在暗暗打鼓,今日之局,看來已是一敗塗地,自己再不見機,只怕也非把老命送在這裡不可!

  他正在盤算之際,聽到百花幫主的喝聲,不覺沉笑道:「幫主要和郝某動手!郝某自當奉陪。」口中說著,果然伸手從背上摘下長劍,左腳斜跨一步,橫劍側立,算是擺開了門戶。其實他這斜跨一步,正是便於向「飛龍關」撤退,留的後步。

  牡丹冷笑一聲,雙足一點,身化一道銀虹,直向郝飛鵬平射過去。

  她和郝飛鵬相距足有三丈來遠,這一招馭劍平射,使的正是「神龍出雲」,第一招上就便了殺手!

  「神龍出雲」原有兩個動作,上半式是馭劍騰空,要到了半空,才施展下半式,回頭發劍。但牡丹身為百花幫幫主,自幼練劍,練得純熟無比。熟能生巧,隨意變化,不須騰身躍起,可以筆直如飛,來代替騰空發劍。這是用於追擊敵人,或者雙方相距較遠,作為欺身直進,正好在到達對方面前時發劍。但不論追擊也好,欺身直進也好,這是一招殺著!郝飛鵬是劍中老手,他在花家莊院見識過這招劍法的厲害,此時一見牡丹第一招上就使出淩厲無匹的馭劍欺來,心頭方自一凜,立時緩緩吸了口氣,全神貫注右臂,正待橫劍迎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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