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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郝飛鵬道:「現在是你唯一自救的機會了,老夫由一數到三,你如再不答應,老夫就下令發箭了。」

  丁嶠大笑道:「你就是數三百、三千,也休想咱們頭兒投降。」

  赤飛鵬沒有理他,自顧自地數道:「一……二……三……」三字出口,突然從彎頂射下一道強烈的燈光,燈光照射到淩君毅身上,一排匣弩,隨著軋軋之聲,射到淩君毅身前三尺之處。

  這自然是示威性質,真要取你性命,就直接朝你身上射來了。

  淩君毅長劍都未拔取,口中朗笑—聲:「郝堂主這一排弩箭,只能射射山獐,若想用以威脅在下,那未免太可笑了。」話聲出口,突然雙手揚起,寬大衣袖,已經朝前拂去。他使的正是反手如來的「乾坤袖」手法。但見兩隻衣袖,才輕飄飄的揚起,一排勢勁力急的弩箭,還未射落地面,就像風飄柳絲,忽地飛卷起,朝廳外「天井」激射出去。這自然也是有意露一手給郝飛鵬瞧瞧的。淩君毅左手中指一彈,一枚鐵網的倒刺,挾著一縷尖風,向穹頂那盞孔明燈電射打去,但聽「撲」的一聲,燈芯立時熄滅,大廳上同時一暗。

  郝飛鵬隱身穹頂之上,自然可以看得到廳上的情形,口中沉嘿一聲道:「此人不除,必是後患,你們給我殺!」這回真的下了格殺命令。

  穹頂上,一盞孔明燈雖被擊滅,但另有三盞孔明燈,射出三道強烈燈光,交叉著朝廳上照射下來;同時,響起一陣急驟的軋軋之聲,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射出無數暗器,其中有弩箭,棗核釘,和細如繡花針的飛針,全都淬過「毒汁」,中人立斃。大廳上登時寒芒飛閃,破空生嘯,有如狂風暴雨一般,聲勢極為驚人!公孫相、丁嶠縱有石椅掩體身子,依然手持兵刃,撥格射來的暗器。淩君毅從破空細嘯聲中,辨聽出這一陣細小暗器,至少有四五種之多,因為夾雜在長箭之內,使人無法撩撥,心頭也暗暗震驚不止!這座大廳,果然佈滿了機關埋伏,換上一個人,那就真是非死不可!他雖練成護身真氣,但對這陣暗器,卻也不敢太大意,何況還須顧及公孫相和丁嶠二人。

  說時遲,那時決,暗器、弩箭才一發射,他右手已從身邊取出巨闕短劍,交到左手,同時右手一拍,也掣出了倚天劍,這一長一短兩柄名劍出匣,寒光映照,一室生寒!

  淩君毅毫不怠慢,左手揮起一片青漾漾的劍光護住全身,右手倚天長劍,劃出一道又一道的銀練,替公孫相、丁嶠二人,撥掃一部分暗器。軋軋之聲,連續不絕,淩君毅兩柄寶劍,揮灑開來,化作了一幢青影,和一條銀色匹練,在青影之外,繚繞飛舞,倏忽伸縮!大廳上雖有強烈燈光照射,但早已失去了淩君毅的人影。但見劍風激蕩,劍氣彌漫,急驟如雨的弩箭、暗器,只要和劍光才一接觸,立被絞碎,紛紛跌落地上。

  淩君毅舞得興起,口中突然發出一聲龍吟的清嘯,身形突然離地飛射而起,倚天劍快若驚鴻,分作三點寒星,直向穹頂射出弩箭、暗器來的三個小穴中搗去。弩箭、暗器,全由機簧發射,倚天劍可截鐵,何等鋒利,一下刺入鋼管之中,不但毀去了發射的機簧,還隱隱聽到有人驚呼之聲,顯然連操縱發射暗器的人都被刺傷了。

  淩君毅飄落地面,左手短劍交到右手,俯身從地上抬起三支斷箭左手揚處,三點黑影同時出手,把三盞裝置在穹頂的孔明燈一一打熄。這一連串的動作,說來較慢,實則有如一氣呵成,快逾閃電,發射機簧被寶劍搗毀,弩箭、暗器自然立時停止,燈光乍滅,大廳上也登時恢復了一片黑暗。

  丁嶠看得暗暗咋舌,心頭又驚又喜,大笑道:「總座這一手,真是神乎其技!」

  公孫相站起身,輕輕歎息一聲道:「直到今晚,才知兄弟所學,和淩兄相比,直如螢火之與秋月,相去莫止天壤?」

  淩君毅收起雙劍,淡然一笑道:「公孫兄好說,兄弟也只是仗看寶劍鋒利,冒險一試罷了。」

  丁嶠大聲喝道:「姓郝的老混蛋,你還有什麼花樣,乾脆一齊使出來好了。」穹頂寂然無聲,也沒人答話,好像郝飛鵬已經不在了。

  對方兩次施襲,都未成功,自然使郝飛鵬生出凜然戒懼之心,一時之間,並未再有任何舉動。淩君毅三人,雖然被困在這座石室中,但卻形成對峙的均勢。大廳上已經平靜下來,平靜到不聞一點聲息。

  淩君毅、公孫相、丁嶠心中都十分清楚,這一刻平靜,乃是對方正在計畫如何對付自己三人。也許片刻後,他們有更惡毒,更厲害的行動,重施攻擊。

  ▼第三十三章 婁山雙怪

  三人默默的坐了一會,公孫相忽地低聲道:「咱們被困在這裡,總不是辦法,要能沖出去才好。」丁嶠道:「這還用說?方才那道石門,已經閱起,你能打得開?」

  公孫相突然心中了動,隨手從身邊摸出一個火折,低聲說道:「淩兄請把倚天劍借兄弟一用。」

  淩君毅道:「公孫兄想到什麼了?」隨著話聲,抽出倚天劍,遞了過去。

  公孫相接過寶劍,壓低聲音說道:「兄弟想那道石門,既由機關操縱開啟,只要能找到石門痕跡,把那操縱的機關削斷,一定連著機關,至少也有鐵板或是鐵條之類,和操縱石門時機關相通,要把它扳倒,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哪知兩人開氣吐聲,盡力一扳,石人根本紋風不動,這情形真像蜻蜓撼石柱!公孫相、丁嶠哪肯就此甘休?再用力扳。石人依然一動沒動,屹立如故。

  淩君毅道:「兩位住手,還是讓兄弟來試試看。」說罷,雙袖一撩,走了上來。

  丁嶠喘了口氣,瞧著石人,忽然靈機一動。急忙搖手道:「總座,屬下想起了一件事。」

  淩君毅道:「丁兄想起了什麼事?」

  丁嶠道:「這石人是總座靠近石門之時,它才在門內現身,朝外走出,擋住了總座的去路,石門跟著關閉,對不對?」

  淩君毅道:「不錯。」

  丁嶠接著道:「那就是說,機關把石人推出,石門始閉,反過來說,石門重啟之時,石人必然回入石門之中,咱們如果易扳為推,只要把石人推動,石門也會被迫開啟的了。」

  淩君毅點頭道:「丁兄此話有理,既然在石人出來之後,石門隨著關閉,可見石人和石門機關相連,把石人推進去,石門自然也開啟了,咱們陝來試試。」隨著話聲,雙掌直豎,朝石人身上按去。

  公孫相、丁嶠也跟著伸出手去,功運雙臂,配合淩君毅,朝石人身上用力前推。淩君毅運起「金剛心法」,雙掌之力,足可移山,再加上公孫相、丁嶠兩人,這一推之力,豈同小可?但聽石人腳下響起—陣格格之聲,石壁底下,同時也格格作聲!石人雖受機關控制,也承受不起這股推動的力道,被推得緩緩往後移動。石人移動,石壁間果然隨著裂開一道門縫。三人睹狀大喜,精神陡振,更是奮力朝前推去。石人愈往後,石縫也裂得愈寬,等到把石人推到門口之際,石人已不待三人用力,嘶的一聲,自動朝門中退入,向旁閃開。

  淩君毅眼看石門大開,心中一喜,正待舉步行去,突覺一股掌力,迎面湧撞過來,襲擊前胸。淩君毅早已防備有人偷襲,因為一個人內功再高,縱能黑夜視物,那是借著星辰之光,才能看得清東西,若在這等漆黑無光的山腹之中,也無法辨認了。

  他們在推石人的時候,已經把火摺子熄去,石門開啟之後,對面誰也看不到對方的人影。淩君毅內功精湛,已然辨別出發掌之人,正在當門而立,一時不敢大意,左手疾揚,拍出一掌,反擊過去。

  掌勢出手,突然發覺對方這一掌內勁雄渾,心中暗道:「飛龍堂高手如雲,果然不錯。」

  兩股潛力一撞之下,立時激起一陣輕嘯的旋風,淩君毅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就在此時,陡聽一聲冷笑,另一股暗勁,從門外直逼過來。

  淩君毅不由大怒,朗笑道:「來得好!」右掌朝前推去。但覺對方這股暗勁,撞擊在掌心之上,勢道和方才一掌同樣的強勁無比,但這回淩君毅也用了十成力道,不曾被逼後退。連接兩掌,淩君毅連對方是誰都沒看到,正待探懷取珠,突然火光一亮,丁嶠已經搬起了一文火摺子。門外也在此時,亮起兩盞孔明燈,只見兩個青衣老者,從石門外跨了進來,這兩人年紀都在六旬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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