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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芍藥道:「怎麼,你不肯說?」

  淩君毅抬目道:「副幫主原諒,目前沒有證據,在下自然不能亂入人罪。」

  芍藥披披嘴道:「你就是喜歡賣關子。」

  百花幫主柔聲道:「二妹,總使者說得不錯,沒有抓到確實證據以前,咱們不能冤枉好人,肅清奸先,要做到毋枉毋縱,才是道理。」

  芍藥問道:「好吧,我不問,那麼淩兄要我們怎麼做,總該告訴我們吧?」

  淩君毅笑了笑道:「事情出在第二層,在下自問可以處理得了,不敢勞動幫主、副幫主、總管幾位了。」

  玫瑰道:「總使者還用得著屬下麼?」

  淩君毅淡淡一笑道:「姑娘暫時也沒有事了,要待抓住了人,才由姑娘出面,和他們對質。」

  芍藥瞟了他一眼,說道:「看你好像蠻有把握。」

  淩君毅大笑道:「在下這總護花使者,難道是好當的麼?」

  百花幫主深情款款地凝注著他,嬌聲道:「太上真是沒看錯人。」

  樓船循著長江,順流而下,如今已經橫越安徽,快要進入江蘇境界。船上自從發生了謀刺太上,在總護花使者淩君毅的房中搜出「森羅令」之後,太上並不懷疑淩君毅,淩君毅也依然當著他的總護花使者。這件案子從此沒了下文,好像不了了之。一連兩天都不曾再發生事故,大家也漸漸淡忘下來,樓船按照一定的航程,日間航行,夜晚停泊。江面上也不見有行蹤可疑的船隻艦伺或跟蹤,好像黑龍會還不知道百花幫太上幫主御駕親征,要直搗他們的巢穴。也由此可見黑龍會的巢穴,距離還相當的遙遠。

  這是桅子在有舷傳遞消息的三天之後,天色已黑,樓船在東梁山腳下停泊下來。東西梁山,隔江對峙,就像長江上的一道門戶,再下去就是牛洛山,突出江中,也叫做牛洛礬。相傳昔年溫嶠平蘇峻亂,至牛洛礬,人雲以下多怪物,嶠燃犀照之,奇形異狀畢見,因此礬上有燃犀亭。另外李白騎鯨亦在此,墒仙樓,捉月亭,所由建也。

  今晚仍然分作兩組:一組由護法秦得廣串領,兩名護花使者是銀彈子許廷臣和武當門下的徐守成。他們分派的巡邏地點是東西梁山以北的十裡水域。另一組是由護法冉遇春串領,兩名護花使者是萬有為、孫秉賢,巡邏地點是東西梁山以南的十裡水域。總之,在太上座船停泊的方圓二十裡之內,不允許有形跡可疑的船隻接近的。

  秦得廣下船之時,就告訴了許廷臣、徐守成二人,說道:「許兄、徐兄,咱們巡邏的這一帶,可不像冉遇春他們那一組,十裡江面,可以互相呼應得到,咱們這邊,下去就是牛洛礬,山腳下住著些打漁人家,但也可能潛伏匪類,咱們可得特別小心。因此兄弟之意,咱們這一組,許兄巡邏東首,徐兄巡邏西首,兄弟居中策應,每隔半個時辰,在牛洛磯北首會合一次,就不虞有失了。」

  許廷臣、徐守成同聲說道:「秦擴法說得極是,屬下悉憑調遣。」就這樣,他們三艘快艇,品字形地向北駛去。

  初更方過,天空就飄著霏霏細雨。雨不太大,只是沾衣欲濕,但江面上已經朦朦朧朧,一片煙雨,稍微遠一些,就看不清了。每條快艇都有一劃、一扳兩個水手,一在船頭,一在船尾,中間地方不大,至多只容得兩個人,可坐可站。因為它小,所以在江面上行駛迅速。這時正有一艘梭形快艇,從江面上衝浪而來!中艙站著一個身著天青勁裝的漢子,伸手指點著兩名水手。朝牛洛山北首的江岸駛來。

  這條船上站著的正是秦得廣,他們走的是直線,自然比許廷臣、徐守成兩條船,要東西兩方巡邏過來,要近得多。牛洛山北首,是一片荒灘,長江上游的江水,流到這裡,就分成東西兩股,要越過牛洛山才匯合,因此,這一帶江岸長年經水激撞、石崖陡峭,差不多都有一二丈高。秦得廣就在指點著水手,把船駛向東北首一處較為平坦的江岸,岸邊蘆葦叢生,水勢也流得較緩,水手依照他的指示,把小艇傍著蘆葦岸停住。霏霏細雨,好像也停了。秦得廣為了讓其他兩條船知道自己停船的所在,命船頭那名水手,點起了一盞風燈,自己就在中艙盤膝坐下不到頓飯工夫,許廷臣、徐守成兩條快艇,也先後駛來。

  秦得廣站起身,含笑招呼道:「二位辛苦了。」

  許廷臣拱手道:「秦護法已經到了一會?」

  秦得廣呵呵笑道:「兄弟也才來不久,二位是一路巡邏過來的,自然比兄弟要遲一步了。」兩條船隨著泊定。

  徐守成道:「若非秦護法在船頭點起了燈,屬下還找不到這裡來呢!」

  秦得廣笑道:「這一帶地勢,兄弟極為熟悉,這裡水流不急,還可避風,上岸去,有一塊草坪,可坐可臥,也可監視江面,江上有什麼動靜,一目了然,走,咱們到岸上去,兄弟準備了酒菜,上岸喝酒去。」

  徐守成道:「秦護法,咱們奉命巡邏江面來的,這不太好吧?」

  秦得廣豁然笑道:「徐兄也真老實,咱們總不能整夜的在江上打轉,巡過一遍,也得休息休息。兄弟方才不是說過?上面有一塊草坪,可坐可臥,而且地勢比這裡高,可以俯澉十裡江面,一目了然。咱們一面喝酒,一面仍可監視江上。再說,咱們休息過一陣,還要在附近山林加以搜索,看看有沒有匪類潛伏。」說著,一面叫道:「走,兄弟先上去了。」縱身朝岸上躍去。

  許廷臣聽說有酒喝,立即接著笑道:「徐兄,秦護法對這一帶瞭若指掌,咱們跟他走就沒錯。」跟著縱上岸去。

  徐守成只得跟在兩人身後,相繼登岸。秦得廣說的沒錯。離江岸不遠就是山坡,坡前是一片雜林。林前有一塊草坪。

  秦得廣己在草坪上坐了下來,含笑道:「許兄,徐兄,快請坐下來,可惜今晚沒有月亮,不然,在這裡飲酒看月,真是人生一大樂事。要是景色不好,李太白會跳下江心去捉月?」

  許廷臣、徐守成跟著在草坪上坐下,秦得廣船上的兩名水手,已經提著一大壺酒,三個藍花粗瓷壺,和一大包下酒菜走了上來,放到三人中間。然後打開油紙包,裡面有雞腿、翅膀、醬牛肉、鹵肉、鹵蛋等等,好大一包。

  徐守成看得奇道:「秦護法,這些東西,你從哪里弄來的?」

  秦得廣一把接過酒壺,先替兩人面前斟滿了酒,才在自己面前例了一碗,三個指頭撮著碗邊,咕的喝了一口,朝徐守成粗獷—笑,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今晚輪到兄弟值夜,兄弟早就跟廚下大司務定好了的。一個晚上,不喝點酒,提提精神,誰支持得住?」說到這裡,目顧左右,笑道:「來,來,二位莫要客氣,先吃些菜。」隨手抓起一個雞翅膀,就啃了起來。

  許廷臣舉碗道:「秦護法,屬下敬你。」

  秦得廣一面啃著翅膀,一面和許廷臣喝了一大口酒,回頭望望徐守成,說道:「徐兄怎不喝酒?」

  徐守成道:「兄弟不善飲酒。」

  秦得廣陰笑道:「徐兄這是怎麼了?不會喝酒,也得喝一點,老實說,今晚這壺酒和這包下酒菜,是兄弟特地為徐兄準備的。」

  徐守成道:「秦護法這麼說,屬下如何敢當?」

  秦得廣忽然臉色一正,說道:「徐兄可是認為兄弟和你說笑麼?兄弟確確實實是為了你徐兄才準備的。」

  徐守成道:「秦護法盛情,屬下真是不敢當了。」

  秦得廣喝了口酒,冷然道:「徐兄可知兄弟備置薄酒的區區微忱麼?」

  徐守成茫然道:「屬下不知道,還請秦護法明教。」

  秦得廣裂開闊嘴,仰天笑道:「人生能得幾回醉?兄弟略備水酒,為的是杯酒聯歡,要替徐兄引見一位故人。」

  徐守成道:「原來秦護法這裡有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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