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珍珠令 | 上頁 下頁
一四三


  淩君毅瞧也沒朝他瞧上一眼,只是含笑道:「副幫主難道沒看見窗戶洞開?賊人如是有心栽髒,咱們都在廳上,他盡可從容佈置。」剛說到這裡,海棠已經掀起棉被,只輕輕一抖,便見一件青衫,夾在棉被之中,被抖了出來,她口中尖叫道:「副幫主,在這裡了。」她抖開青衫,伸手朝右手衣袖一指,說道:「就是這件,這裡有一個小洞,就是方才被我袖箭打穿的。」芍藥怒形放色,哼道:「淩兄說得不錯,這惡賊果然想栽你的贓,這件事,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咱們出去。」轉身往外就走。

  海棠一手拿著「森羅令」,一手搭著青衫,跟著芍藥身後走出。冷朝宗滿以為搜出贓物,副幫主一定會下令先制住淩君毅再說,但此時聽她口氣,似有袒護淩君毅之意。心中暗暗一怔,要知這位副幫主是太上面前的紅人,他哪敢魯莽出手?當下緩緩放下雙手,陰聲說道:「總座,這……該怎麼辦?」

  淩君毅淡然一笑,道:「東西既已在兄弟房裡搜出,其餘房艙,就不用再搜了,咱們出去再說。」冷朝宗心中暗道:「這小子倒是鎮定得很。」

  淩君毅跨出房門,大家已經看到從總護花使者房中,搜出「森羅令」和那件青衫。廳上所有的人,全都看得聳然動容!有的人暗暗搖頭,有的人看到淩君毅,目光之中已經流露出仇怒之色。海棠正在拿著兩件東西,把搜查經過,向幫主報告。

  百花幫主徐徐說道:「會有這等事?」玉蘭接口道:「屬下覺得總使者不可能是這種人。」

  芍藥道:「三妹說得對,這一定有人故意栽贓陷害。」百花幫主道:「咱們應該聽聽總使者的意見。」

  海棠接口道:「總使者曾說他房中窗戶洞開,賊人栽他的販,但屬下覺得看到的修長背影,可能就是他,屬下方才因無證無據不敢直說出來。至於窗戶洞開,固然可能有人穿窗進入他房裡,佈置贓物。但也可以說他從樓上飄身飛落,穿窗回轉房中,藏好東西,再開門出來。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關窗,也許故意敞開窗戶,萬一被人發現,可以誘稱有人栽贓。依屬下之見,此事應該稟報太上,聽太上發落才是。」芍藥怒聲哼道:「但搜查房間,是淩兄提出來的,他在房中藏了東西,豈有故意教人去搜之理?」

  海棠不敢和她頂撞,只是說道:「副幫主說得也是,但這兩件東西,明明就是從他房裡搜出來的,總是事實。」百花幫主目光一抬,朝淩君毅望來,說道:「總使者,賤妾想聽聽你的意見。」

  淩君毅只覺全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他依然神色從容,滿灑一笑道:「是非曲直,必有公理。在下覺得海棠姑娘說得不錯,兩件東西既在在下房中抄出,在下自然嫌疑最大,還是稟明太上,由太上發落的好。」芍藥聽得暗暗焦急,死命地盯了他一眼,心想:「事情若不查個明白,就報到太上那裡去,你還有命?」心頭一急,忍不住道:「大姐,我覺得這件事分明有人嫁禍,咱們應該查個水落石出,再向太上察報不遲。」

  百花幫主一時竟然拿不定主意,望望玉蘭,問道:「三妹,你覺得如何?」玉蘭沉吟了下,才道:「屬下覺得總使者所待看法,極為正確。此事顯系賤人嫁禍,太上聖明豈會不洞悉奸孽?

  把事實經過,呈報太上,正是澄清此事的最好方法。」

  百花幫主點頭道:「那就這樣吧,二妹,總使者,咱們見太上去。」隨著話聲,已經站起身來。芍藥雖然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但也不能明袒淩君毅,只得撅著小嘴,跟隨大姐身後走去。

  玉蘭朝淩君毅抬抬手道:「總使者請。」

  淩君毅瀟灑一笑,舉步走去。

  玉蘭隨在他身後,海棠手上享著兩件東西,跟隨玉蘭身後,另外幾個人則跟在海棠身後,一陣風般朝第三層樓梯走去。三眼神蔡良看著幾人走遠,搖搖頭道:「咱們頭兒,會是行刺太上的黑龍會奸細,我就第一個不相信。」

  九指判官冷朝宗陰惻惻笑道:「人證俱全,難道還假得了?」

  他身為左護法,只要淩君毅出了差錯,他就可穩穩的登上總護花使者的寶座,是以幸災樂禍,惟恐淩君毅不是奸細。

  三眼神蔡良冷笑道:「天下最笨的人,也不會搬塊石頭砸自己的腳,總座要是明知東西放在鋪上,還會提儀搜房?還會領著人去搜自己的房?他若真是刺客,從三層上飛落之時,隨手一扔,就可把東西扔到江裡去,何用再藏到鋪上?就憑這—點,顯而易見有人栽贓的了。」他自然也並不是完全幫著淩君毅說話,他是不願眼睜睜地看著總護花使者,落到冷朝宗的頭上。與其讓冷朝宗撿個便宜,還不如讓淩君毅來當,蓋兩人勾心鬥角,已非一天之事。

  第三層上,淩君毅還是第一次來,因為是在船上的關係,第三層自然要比第二層略小。太上住的是中艙,前面有一間起居室,放著幾把紫擅交椅和一張太湖石桌面的小圓桌。裡首一間,才是太上的臥室。起居室左首,還有兩間房,門口繡簾低垂,那是幫主、副幫主的臥室。由此看來,太上臥室的窗戶必然在船的右舷。

  淩君毅跨進起居室,百花幫主抬手道:「總使者請坐。」

  淩君毅欠身道:「屬下待罪之身,哪有坐的份兒?」

  正說之間,內室門簾掀處,兩名花衣使女一左一右掀起門簾,太上緩步從門內走了出來。百花幫主、芍藥、淩君毅、玉蘭等人,一齊躬下身去,異口同聲說道:「弟子即見太上。」當然。

  只有淩君毅一人,是自稱「屬下」的。

  太上目光徐徐掠過眾人,頷首道:「很好,你們已經把刺客找到了麼?」

  百花幫主道:「啟察太上,『森羅令』和那件青衫是找到了,只是……」

  太上走到上首紫擅交椅上坐下,不待她說下去,就截著道:「找到了就好。」

  芍藥急道:「太上,那兩件東西,雖是在總使者臥室中找到的,但弟子認為極可能是賤人蓄意陷害總使者,在他臥室栽的贓。」百花幫主接口道:「弟子也覺得此事顯系有人嫁禍,伏望太上明鑒。」

  太上目光一抬。徐徐說道:「此話怎說?」

  芍藥就把淩君毅提議搜查臥室和搜查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太上未置可否。抬目道:「海棠,你把東西拿過來,給我看看。」

  海棠恭敬地應了一聲「是」。把銀色扁盒和一件青衫一齊呈上。太上取起「森羅令」。仔細察看了一陣,說道:「好歹毒的東西,果然是他們仿製的,而且手工之巧,製作得和真的一般無二。」她放下銀盒,問道:「海棠,你說曾射出一枚袖箭,有沒有射中?」

  海棠躬身道:「啟察太上,青衫右袖有一個小孔。正是被弟子袖箭射穿的。」

  太上問道:「你曾看到刺客背影,像不像淩君毅?」海棠遲疑了下,答道:「此人身法極快。弟子沒有看清他面貌,不敢亂說。

  但如論背影。確有幾分和總使者相似之處。」

  太上頷首道:「這就是了。」這話聽得百花幫主、芍藥、玉蘭三人心頭同時「咚」的一跳,忍不住異口同聲急道:「太上。」

  太上微一擺手,制止她們說話,目光落到淩君毅的臉上,徐徐說道:「淩君毅,你還有何說?」

  淩君毅神色不變,朝上躬了躬身道:「屬下要說的話,方才副幫主已向太上全稟明了。太上聖明,是非曲直,自能明察秋毫;屬下惟太上之命是從。」

  太上面垂黑紗,看不出她的臉色,但牡丹、芍藥、玉蘭三人,都感到胸頭如壓重鉛,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太上轉臉朝海棠道:「你發現刺客,就打了一支袖箭?」海棠躬身應「是」。太上又道:「那時你和他有多少距離?」

  海棠想了想道:「大約有三丈來遠。」

  太上點頭道:「很好,痰君毅,你轉過身去,朝前走一丈五尺。」

  百花幫主、芍藥、玉蘭等人不知太上心意如何,個個替淩君毅暗暗擔心。一丈五尺,已經到艙外去了。淩君毅依言轉身走到艙外一丈五尺來遠。太上道:「好,停,你就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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