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珍珠令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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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開泰道:「那就證明這幫人正在進行一件極大陰謀,他們擄精擅毒藥、迷藥和精通醫道的人士,是為了製造某種可怕的藥物,去害更多的人!」說到這裡,接著又道:「這幫人行蹤詭秘,無跡可求,他們如若不留下這顆『珍珠令』豈非不落絲毫痕跡?」突然目光一注,問道:「淩老弟知不知道尊府家傳的這顆珍珠的來歷呢?」 淩君毅道:「在下不知道,自從在下懂事時起,這顆珠子,就一直配在在下身上。」 金開泰過:「令師也沒對老弟說過?」淩君毅道:「沒有。」說完,起身拱拱手道:「多承金老爺子指點,在下告辭了。」 金開泰道:「淩老弟且請再坐片刻,老朽還有一件事奉告。」 淩君毅道:「金老爺子還有什麼見教?」金開泰道:「除了四川門,嶺南溫家,江湖上還有一家使毒名家…… 淩君毅道:「不知是哪一家?」金開泰道:「龍眠山莊,只是他從不在江湖走動,鮮為人知。據老朽所知,『珍珠令』這幫人,似二尚未向龍眠山莊下手,老弟不妨多注意及之。 淩君毅道:「多謝指教。」說完,從椅上取起過布囊,往肩上一背,大步朝外走去。 金開泰一直送到階下,才由大弟子鄭時傑代為送客。 鄭時傑追隨師傅十幾年心知這姓淩的少年是個大有來歷的人,送走淩君毅,回到花廳,忍不住何道:「師傅,您老人家看出他的來歷來了麼?」金開泰臉色凝重,徐徐說道:「他露了兩招,都是本門「十二擒龍手」中的手法,而且是以反手使出,如果為師猜的不錯,他可能是……」 鄭時傑吃驚地道:「師傅是說他是那位師叔祖的傳人?」 金開泰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據說五十多年前,江湖上出了一個俠盜。俠盜,就是亦俠亦盜。他既行俠尚義,卻也劫富濟貧。因為他手腳俐落,武功高強,平日又行蹤靡定,大家只聞其名,沒見過人,自然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因此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一陣風」說他來去就像一陣風一般。「一陣風」有個怪脾氣,就是嫉惡如仇,貪官污吏,土豪強梁,只要遇上,固然不肯輕易放過,江湖上兩手血腥、作惡多端的黑造中人遇上他,更是遇上了煞星,輕則廢去武功,重則當場斃命,休想倖免。後來不知怎的,江湖上忽然失去了「一陣風」的蹤影,原來他已在河南少林寺剃度出家,做了和尚,法名大通。一晃就是二十年,照說佛門廣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怎奈有一天,他被一個廢去武功的仇家認出就是從前的「一陣風」。少林寺清規素嚴,寺裡的和尚一聽他就是殺孽如山的「一陣風」認為有玷佛門清譽,大家議論紛紛,有人主張把他廢去武功,逐出乎去。 大通和尚自然十分氣憤,說道:「我佛如來,既然不許我放下屠刀,我也不想成佛了,不過我一身武功,並不是少林寺學的,你們不能將之廢去,至於我在少林寺學到的東西,離開少林,不便也就是了。」 大通和尚就這樣離開了少林寺。當然,當時也有些僧侶想攔阻他,但他這二十年,在寺中潛修默練,一身武功,少林寺沒有一個人能攔得住他。 從此江湖上便多了一個嫉惡如仇,自稱大通和尚的怪傑。 他使出來的武功,當然也有少林家數,只是他都用左手使出。 和少林招數反其道而行,因此大家又叫他「反手如來」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論輩分,反手如來還是當今少林方丈的師叔,也是金鼎、金開泰的師叔了。 天色還沒全黑,開封城中已是萬家燈火,大街上行人熙攘,叮叮噹當的車馬聲,不絕人耳。此時正有一個肩背青布囊的青衫少年,穿越橫街,朝街尾行來。這裡正好有一條狹兄小巷,巷口幽暗處,站著一人,看不清池的面貌,但這時候站在黑暗巷口的人,不是地痞,也決不會是好路道。這人一眼見到青衫少年迎面行來,一縮雙肩,兩顆眼珠一眨不眨地朝青衫少年身上打量。青衫少年漸漸走近,打從巷口經過,這一刹那,那人從青衫少年身上,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青衫少年腰間,束著一條紫色絲絛,左首腰際,不是佩著一顆絲穿綴的明珠麼?那顆明珠,正有龍眼大小,那人不再遲疑,慌忙閃身而出,追上兩步,陪笑道:「相公,這是你老的信。」 青衫少年一怔,驀地住步,一雙炯炯目光,宛如兩道霜刃,直追那人臉上。那人忙迭地塞過一封密柬,回身就走。 這青衫少年正是淩君毅,他手中拿著密柬,暗暗覺得奇怪,隨手打開,低頭瞧去,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潦草字跡:「交黑崗河神廟外眇目人。」 淩君毅又是一愣迅快忖道:「這封密柬不是給我的,分明是這人認錯了人了。」想到這裡,立即抬目看去,那送情的人,這一耽擱,早已走得沒了影子。 淩君毅心中一動,暗道:「看密柬上的語氣,可能是江湖上人傳遞某一件東西,自己正為追查珍珠令而來,要不要到黑崗河神廟去看個究竟呢?」繼而一想:「密柬上明明寫著要把東西交給黑崗河神廟外眇目人,自己沒有東西,去了又有何用?而且密柬落到自己手上,那送東西來的,沒有這份密柬,也無法把東西送交地頭。」一念及此,登時想到方才那人之所以會把密柬誤交自己,一定是那送東西的人身材長得和自己差不多,自己何不在這裡等一下,看看有沒有利自己相似的人來,讓他把東西送交河神廟去,豈不是好?當下沾了些口水,仍把密柬封好,退到巷口,從肩頭取下青布囊,放到牆角暗處,然後俯身從地下抓了一把泥土,胡亂往面頰上一抹,就靠若巷口牆壁,靜靜等待。 不多一會,果見西首街上,有一條人影,向這邊走了過來,那是一個藍衣人,背上果然也背著一個長形布囊,身材頎長,因相隔較遠,看不清他的面相。那藍衣人走得不快,但卻昂首闊步,一副旁若無人的氣概,不過轉眼間的工夫,藍衣人已經快到巷口。淩君毅舉目望去,這人年約二十四五,生得甚是英俊,只是神色倔傲,臉上一片冷漠。 淩君毅也等他走過巷口,才趕了上去,口中說道:「相公,這是你老的信。」雙手把密柬遞了過去。 藍衣人腳下微一停頓,一手接過密柬,連頭也沒回,隨手一掌,劈了過來。 淩君毅沒想到他會突下殺手,要待出手封架,心中忽然一動,暗想:「他這是殺人滅口,自己可不能還手。」心念疾轉,暗暗吸了口氣,護住胸前要害,硬挨一下。 只聽「叮」的一聲,藍衣人雖是連頭也沒回,但出手卻拿捏得極准,這一掌正好拍在淩君毅前胸。 淩君毅口中發出一聲悶哼,往後便倒。 藍衣人揮出一掌之後,連看也沒看,繼續舉步朝前走去。 淩君毅硬挨了藍衣人一掌心中暗暗吃驚,忖道:「瞧不出他出手一掌,使的竟是內家重手法。」等那人走遠,淩君毅立即一躍而起,取過青布囊,往肩頭一背,遠遠尾隨下去。 藍衣人自然不會想到身後有人尾隨,他施施然行去,到得北城,眼前已是數丈高的城垣,藍衣人雙腳一頓,身如長箭穿雲,淩雲而起,一下躍登城垣,再一點,飄然注城牆下落去。 淩君毅看得暗暗驚異:「縱起四五丈高下,在武林高手來說,並算不得什麼,但此人年紀極輕,一身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他心頭愈覺可疑,更非看看這藍衣人送去的究是何物?心念轉動,人已跟著躍起,輕輕落到城垣之上。舉目看去,只見一條人影,疾如流矢,朝北飛馳而去。 淩君毅不敢怠慢,一吸真氣,飛身落地,施展輕功,追蹤在藍衣人身後,遠遠跟了下去。奔行了約有十裡光景,前面來到一座小山前,敢情就是黑崗了。 藍衣人到得小山腳下,飛行之勢,忽然一緩,又複昂首徐行,大步朝山崗。上走去。 淩君毅看得暗暗好笑,心想:「這人裝模作樣,大概自負得很。」 黑崗既到,河神廟自是就在崗上。 淩君毅要看看他交給眇目人的究是何物,那就不能和他距離得太遠,好在這座黃土崗上,一片雜木林,相當濃密,淩君毅閃身人林,藉著樹林掩蔽,飛快登上山崗。旋見左方樹林間,露出一道黃牆,原來此處竟是廟後,這河神廟廟門是朝北開的。朝北面對黃河。 淩君毅不知眇目人的身份來歷,可不敢絲毫大意,依然藉著林木掩蔽,悄悄從右首抄了過去。河神廟一共只有三間廟舍,淩君毅繞到廟門右側,果見一個身穿突衣的眇目老人,靜靜站在廟前。過了一會,才見藍衣人緩步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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