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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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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金剛道:「不用,老衲親手傳他的武功,也要親自把他武功廢去,此事不用你管。」 了一從未見過師叔如此盛怒,自然不敢多說,只是唯唯應是,接著抬頭道:「弟子還有一件事,稟告師叔,公孫施主,在師叔走後不久,即不別而去……」 瘦金剛頷首道:「老衲已聽通善說過了,他既然不別而去,那就由他去了。」 這時兩名灰衣僧人,已在室中擺上素齋。 小沙彌朝瘦金剛躬身道:「老師傅請用膳了。」 瘦金剛站起身,抬抬手道:「兩位施主請上坐。」 大家也不客氣,就圍著方桌落坐,了一則坐在茶几邊的一張椅子上作陪,用罷素齋,小沙彌送上面巾,又替大家砌上開水,才行退去。 瘦金剛起身合十道:「三位施主請寬坐,老衲飯後要坐功片刻,恕老衲失陪了。」 駝龍接口道:「對了,在下午飯之後,也有靜坐的習慣,不知可否假寶剎禪房,靜坐片刻?」 丁建中心中暗暗奇怪:「大叔幾時中午靜坐過,他這是要幹什麼?」一面抬目道:「大叔,咱們不追那賊人去麼?」 駝龍含笑道:「大叔如果猜得不錯,他擄去小慧,準會有消息來的,下午如果沒有消息,再出去找不遲。」 瘦金剛笑道:「原來姜老施主練的也是子午功。」接著朝小沙彌吩咐道:「悟動,公孫施主住的那間禪房,離這裏最近,你領姜老施主去吧。」 那小沙彌躬身應「是」,接著合十道:「老施主,小僧給你帶路。」 駝龍朝丁建中道:「建中,你陪賀老哥坐一回,愚叔只須頓飯工夫坐歇也就差不多了。」 丁建中道:「大叔坐功的時辰到了,那就請吧!」 駝龍沒再多說,舉步隨著小沙彌走出精舍,踏上左首一條長廊,行了不過二十來步路,就有一道月洞門。 小沙彌領著他跨進月洞門,這裏是一排五間禪房。 駝龍試探著問道:「小師傅,禪房就在這裏麼?」 小沙彌腳下一停,合掌道:「回老施主,這裏是本寺的客房,除了中間一間客室,一共有四個房間,是準備著給少林寺有法師來的時候,下榻用的,所以離老師傅的禪房較近,平日都沒有人住,昨晚公孫施主來的時候,傷勢不輕,老師傅才吩咐小僧,臨時收拾了一個房間,不瞞老施主說,其餘三間,只是空屋,連被褥都沒有呢。」 說話之時,已經走近門口,伸手推開房間,說道:「老施主請進,這間就是公孫施主住過的一間了,裏面被褥都是現成的。」 駝龍跨進房中,點頭道:「原來如此,公孫先生不是傷勢還沒有痊好麼?怎麼走了?」 小沙彌跟著走入笑道:「不知道,哦,公孫施主真是名滿江湖的名醫,他來的時候,還是小僧扶著他進來的,不過一個更次,他就行動自如,一點也看不出他是身負重傷的人了。」 駝龍笑道:「江湖上傳說,只要還有一口氣,他都能救得活,這點傷勢,在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小沙彌道:「老施主要不要喝水,小僧去給你拿一壺水來。」 駝龍含笑道:「不用了,我只要坐歇一會就好。」 小沙彌合十一禮道:「那麼小僧告退了。」 轉身退出,隨手帶上了房門,禪房當然沒有什麼擺設。 房中靠壁是一張禪榻,臨窗有一張小桌,和一把木椅,就別無他物,榻上除了摺疊整齊的被褥,只有一個木枕。 駝龍當然不是為了坐功來的,他是為了想證實自己的推測。 鬼醫公孫丑託庇到繩金寺來養傷,是因為繩金寺有瘦金剛在,沒有人敢來追殺他,他傷勢雖癒,但尚未完全復原,沒有特別事故,是不會無故離去的。 他的不別而行,只有兩個原因: 一、是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二、是瘦金剛和自己等人,一同去了黃溪渡,寺內就無人能保護他的安全。 這兩點,都和自己的某一推想有關,駝龍自然非要到他房中來看看不可。 這就是他方才以「傳音入密」告訴瘦金剛,希望老和尚以不露絲毫痕跡,讓自己到公孫丑房裏來的原因。 但他進入房中之後,這間禪房,幾乎可以一目了然,根本沒有絲毫可疑之處! 這一情形,不是公孫丑離開之後,已經有人進來整理過了,那麼證明公孫丑確是自己離去的了! 駝龍不禁暗暗皺了下眉,就脫去鞋子,跨上榻上! 突然,他目光注意到自己盤坐下之後,就在右首身側的木板之上,這裏豈非正好是坐著的人,右手放下來的地方? 如今這地方正好有人用指甲刻畫了三個字。 用指甲刻下來的字,自然不會很明顯。 公孫丑武功不算太差,即使事出倉猝,也不至於刻得如此不明顯。 他之所以用指甲刻得如此不大清楚,顯然是為了不讓人家一眼就看到,而是要讓懷疑他無故離去,必有原因的人,來作仔細檢查的時候,才能發現,駝龍要不是在榻上坐下來,也不容易看到的。 當然,沒有像駝龍目光這樣敏銳的人,即使坐在榻上,也一樣不會發現。 駝龍看到這三個字,不覺笑了! 這正是他要找的,也和他的推測,完全吻合! 於是他用手掌輕輕一抹,把木榻上的三個字抹去,不使留下痕跡。 現在,他真的在榻上閉目趺坐了。 他人雖靜坐下來,但心裏卻正在思索著,自己下一步應該如何行動才好? *** 瘦金剛的禪房就在精舍後面,和客室只隔了一個小天井。 如今,客室裏還坐著賀德生,丁建中,由本寺主持了一大師作陪,正在論茗談天。 瘦金剛坐的是「枯禪神功」,子午二時必須坐功,二十年來,從未間斷過,這時他已經回轉禪房。 他在坐功之前,照例要在壁前一尊銅佛面前,點燃起一支線香,合掌禮佛,然後再登榻坐功。 今天當然也不會例外,但當他盤膝坐定,瞑目垂簾,運氣行功之際,忽然感覺不對! 這是一種由心靈所產生的警兆,說不出來由,就是感到心神不定,不能由靜生定,這是二十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瘦金剛只當今日那孽障假冒自己行兇,以及劫走常慧,引起了自己情緒的不安。 當然還有,譬如鬼醫公孫丑何以不別而去? 駝龍姜大川何以要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話,要到公孫丑住過的禪房裏去看看?這些都是疑因,都會引起思索。 瘦金剛功力精純,「枯禪神功」已經坐了二十年,在坐功的時候,心如止水,萬事無縈於心,今日遇上的這些疑問,他當然要思索,但絕不會在坐功的時候滋生雜念。 於是他開始感到驚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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