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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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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夢谷這一記掌風,自然不會等著他把話說完才撞直去,一團掌力,就在楊文華說到「你們果然想倚多為勝」,就已撞上楊文華的前胸。 楊文華卻渾似不覺,依然接著說下去,直到他話聲一落,才回頭哼道:「蕭掌門人,你出手襲擊,不覺得有失你掌門人的身份麼?」 蕭夢谷在這一記掌上,也用了八九成力道,但掌力撞到楊文華身上,竟似泥牛人海,絲毫沒有動靜,他仍在朗朗說話,心知不對,但此時要待收回,也無可收回了! 那知楊文華話聲一落,回頭向他喝問之時,本已一去杳無蹤跡的一團掌風,竟又突然從楊文華身上冒了出來,一團掌風,嘯聲如濤,比撞過去的時候,還要淩厲地反彈過來! 這下大出蕭夢谷意外,急急往旁躍開,還是發現的遲了,被一團勁氣招,震得連退了三步,才算站住。 楊文華朝他微微一笑道:「蕭掌門人不用怕,那是你自己的掌力,它不會傷主人的。」 蕭夢谷一時被他說得老臉通紅,老羞成怒,再也忍耐不住,「鏘」的一聲探手掣出長劍凜然喝道:「姓柳的小子,你少張狂,蕭某劍上向你領教幾招。」 楊文華手搖摺扇,打量了蕭夢谷一眼,冷笑道:「在下並未攜帶寶劍,蕭掌門人有興趣,在下就以這把摺扇,領教你三招形意門的絕學。」 「領教你三招形意門的絕學」,是說蕭夢谷在他扇下只過得三招也。 這話蕭夢谷豈會聽不出來?對方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一時不由激起心頭火起,五指一聚,握著的長劍劍尖一顫,怒笑道:「老夫縱橫江湖數十年,從未見過你這等狂妄少年。」 楊文華大笑道:「在下也從未見過你這樣好好掌門不做,賣身投靠的無恥老匹夫。」 這句話自然說得很重,蕭夢谷一張老臉氣得色若豬肝,瞠目喝道:「好小子,你接老夫一劍!」 他是氣怒交進,那還顧得身份,喝聲出口,出劍「嘶」的一聲,一招「飛虹貫日」,劍光如練,直取楊文華頭臉。 他究竟是形意門一派掌門,在劍術上浸淫了數十年之久,形意門又是以劍術著稱的門派,「形意劍法」主要以意使形,在劍術上,這「形」就是劍,換句話說,「形意劍法」就是以意使劍的上乘劍法。 蕭夢谷這出手一劍,就發得行雲流水,劍勢十分自然,只此一劍,已可看出他劍上的功夫果然精純無比! 楊文華微微一笑,既未搶攻,也沒有閃避,只是瀟灑地站著不動手上依然搖著摺扇,生似他根本沒看到蕭夢谷發劍一般! 直等蕭夢谷匹練般的劍光飛射到他面前,不過一尺光景,才右手一抬,摺扇由下翻起,再輕輕朝劍光壓下。 他手中只是一柄竹骨紙扇,既非一般江湖人用作兵器的鐵扇子,何況蕭夢谷在這一劍上,差不多已使了十成功力,劍身上滿布了拂拂劍氣,照說紙扇只要和他劍光乍一接觸,立可被他劍氣摧毀! 那知這一壓之下,蕭夢谷陡覺劍上壓力奇重,不但再也刺不進去,而且劍身一沉,劍尖被壓得下落了數寸! 這不過是電光石火般的時間,楊文華摺扇一壓之後,身子隨著一個輕起,已經到了蕭夢谷身後,摺扇一合,朝他後心「靈台穴」上敲落。 他這壓劍旋身,身法之佳妙,使得在場之人,無不為之一驚! 蕭夢谷先前因劍尖被壓下沉,還待運氣硬拼,那知對方人影,倏忽不見,一點勁風,襲到身後「靈台穴」,這一驚非同小同,急忙上身一俯,往前竄出。 楊文華這一記扇頭點向他「靈台穴」,其實並未點下,蕭夢谷朝前竄出,他並不追襲,只是「豁」的一聲,打開摺扇,當胸輕輕搖著,含笑道:「蕭掌門人,這是第一招了。」 這一句話,說得很輕描淡寫;但對蕭夢谷卻無異是一把利劍,刺得他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脹得色若豬肝,羞憤已極! 蕭夢谷數十年來,江湖上誰不敬重,今晚給柳文明如此折辱,焉得不怒?口中大喝一聲:「老夫不把你劈了,誓不為人!」 長劍一振,直如鷹隼穿林,一下飛掠過來,踏中宮欺身直進,劍如匹練飛刺,貫胸射到。 這一劍他是憤怒到了極點而發,劍勢之快,勁力之強,可說出了十二成力道,威猛已極! 楊文華依然面露微笑,沒待對方逼近,身形輕輕向左閃出,等到蕭夢谷劍先人後逼近身前,他早己到了蕭夢谷右側,右手揚處,一點扇影,敲在蕭夢谷右肩「巨骨穴」上。 「拍!」這一扇敲得並不重,那是沒有什麼力道;但聲音卻敲得很響,這自然是存主唬唬他的了! 蕭夢谷這一劍來勢不可說不快,那知劍光射到,人影已渺,心知要糟,但因這一劍用足了十二成力道,往前衝擊之勢甚強,一時未易收刹得住,肩頭上已經「啪」的一聲,被對方扇頭擊中。 這下真把蕭夢谷嚇了一大跳,直欺過去的人,又朝前沖出了數尺遠近,才站住了樁,急忙默默運氣,檢查右肩是否有經穴遭對方封閉了?辛長春和楊文化互對一掌,腳下連退了兩步,正好退到距楊文華五尺之處,他退到之時,那顆較大的鐵丸也正好落到他面前,他右手及時抬處,朝前送出。 那鐵丸挾著下落之勢,本已十分沉重,再經他掌心一送,又增加了幾成重量,呼的一聲,朝楊文化當胸激射過去。 辛長春也絲毫不慢,雙手一挫,口中喝了聲:「這是第二招了!」 身發如風,和鐵丸同時朝楊文華撲擊過去,雙手轉動,十指指影飛灑,錯落攻到。 這一段話,當真是說時遲,那時快,楊文華和他一掌擊實,較小的鐵丸挾著淩厲銳風當頭垂直射落,較大的鐵丸也兵著銳利風聲當胸射來。 最厲害的還是辛長春的一片錯落指影,十數道指風,密集刺來,幾乎使人分不清襲向何處?楊文華根本不加理會,摺扇起處,從頭頂劃了個圓圈,再由上而下迎著射來的鐵刃一兜,已把兩顆鐵丸一齊接住,左手同時使了一招「雲封華嶽」,衣袖乍展,宛如一片青雲,擋在身前。 辛長春急襲過來的十數道指風,一齊落在他衣袖之上,但覺柔韌無比,竟然沒有一記指風用得上力道! 襲去的指風不上力道,豈不是沒有擊中要穴?自己一擊不中,往往是敵人還手的好機會。 辛長春自然懂得這個道理,發覺不對,趕緊往後躍退。 楊文華含笑道:「辛師傅莫要忘了把兩顆鐵丸一起帶走。」 摺扇朝前一抬,兩顆鐵丸像流星一般朝辛長春回敬過去。 這兩顆鐵丸,襲向楊文華之時,已間勢勁力猛,十分快速,再經楊文華摺扇一兜一送力道自然更強。 辛長春弄了幾十年鐵丸,一聽風聲,便自不敢伸手去接,但兩顆鐵丸,已經一前一後,激射而至,一時之間,只得上身往後一仰,施展「鐵板橋」功夫,任由兩顆鐵丸擦著胸腹,飛射出去,才直起身來,朝楊文華拱拱手道:「柳公子武功高強,辛某甘拜下風。」 他臉含微笑,自顧自轉身縱起,去找他兩顆鐵丸去了。 金嬤嬤眼看蕭夢谷、辛長春接連敗在柳文明手下,不覺沉笑道:「柳公子果然身手非凡,老婆子見獵心喜,也想討教幾手,不知柳公子肯賜教麼?」 楊文華還沒開口,突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辛長春練成『毒砂掌』,楊兄剛才和他對過一掌,只怕已中了他的詭計,你身邊不是有令師的解毒丹麼?趕快服用一顆,退下來調息,這老婆子由兄弟來對付吧!」 話聲入耳,楊文華聽得不由一喜,暗道:「是江兄來了!」 突聽一聲清朗的長笑,一道人影隨著笑聲落到楊文華面前,那不是江雲生還有誰來?他身上也穿著一件青紗長衫,手中也拿著一柄摺扇,眉目清俊,風度翩翩,和楊文華站在一起,幾乎就像一雙珠樹,兩兄弟一般! 江雲生落到地上,就目光一轉,冷哂道:「好啊!你們仗著人多,想用車輪戰麼?柳兄請退後一步,這位金嬤嬤既然劃出道來,就由兄弟來領教吧!」 楊文華因江雲生說自己很可能中了辛長春的「毒砂掌」之毒,心中還有些不信,趁他現身之際,便自退後一步,暗暗運功檢查。 這一檢查,果然發現自己一條右臂,已為毒氣侵襲,逐漸滲入腎臟,心頭不禁大吃一驚,暗道:「這姓辛的好生歹毒,若非江兄提醒,自己差點著了他的道!」 金嬤嬤目光一注,冷聲道:「又是你。」 江雲生含笑拱拱手道:「在下和柳兄情逾手足,兄弟論交,你們可以使車輪戰,在下不能代柳兄出場麼?」 金嬤嬤一雙三角眼看了江雲生一眼,心中暗道:「這兩人生得明珠玉器,人品武功,俱臻上乘,可惜專和本門作對!」 一面自思一個柳文明,自己這邊只怕已無多人能是他的對手,如今又多了一個江雲生,更是無人能敵,心念這一動,便含笑說道:「江公子,這是誤會,老身只是一時見獵心喜,想試試柳公子的武功而已,並非有意和柳公子為敵,好在柳公子已經答應明日前去敝莊作客,老身也不想和江公子動手,傷了雙方和氣,這場不用比了。」 一面抬頭朝楊文華道:「柳公子莫要忘了明日之約,老身當在敝莊恭候。」 說完,朝眾人揮揮手道:「咱們回去。」 說著率領眾人,退出林去。 楊文華在江雲生和金嬤嬤說話之時,早已取出師傅的解丹,服了一顆,這時急忙一步趨到江雲生身前,口中叫了聲:「江兄……」 伸出手去,正待去握他的手。 江雲生忙揮著手道:「柳兄時間急迫,不用多說了,辛長春很可能已懷疑你的身份,故而暗使毒掌,想看看你的動靜,你快回去吧!我會暗中跟你去的,有話待會再說吧!」 楊文華道:「江兄要跟我去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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