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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這一記大出藍莘夫意外,逼的他不得不向後疾退兩步,突然大喝一聲,雙掌同時揚起,平擊而出,淩空向韋宗方拍去,掌勢未到,潛力如潮,已自逼人而來!

  韋宗方這一記原是險招,身形淩空,那敢和他硬拼,踢出雙腿往上倒翻過去,懸空打了一個筋斗,朝斜裡落去,退開了數尺之外。

  藍莘夫怒喝一聲,藍袍飄動,一閃而至,振臂發招,雙掌開闔,連續攻到。韋宗方自幼只學會一套武當「兩儀劍法」、和一套「太極掌」。

  這是他叔叔畢知明為了使他掩護身扮,除了內功心法,沒有教他其他武功。但在「兩儀劍法」中暗藏了他師祖的三招「乾三震」,在「太極掌」中,也暗藏了修羅絕學「修羅刀」。韋宗方就憑著這兩套武功,在江湖上揚名立萬,說來也實在是僥倖之事。

  此刻他一見藍莘夫雙掌連續急攻而來,自然而然的雙手圈動,使出了「太極掌」禦敵。但藍莘夫領袖雲南武林,一身武學,豈是等閒之輩?

  韋宗方雙手左右打圈,無論守護得如何嚴密,總是碰上藍莘夫兩路夾擊的招數,別說反擊,就是防守,也感到左右支繼,難以應付。

  片刻工夫,兩人已打了二十來招。

  藍莘夫冷嘿一聲,殺機陡起,只見他身法招式,陡然大變!招招都是踏奇門,走偏鋒,雙手分擊,一攻前面,一攻身後,使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手法,同時襲擊而出。

  韋宗方原已處於劣勢之下,對方這一變招,攻勢更見淩厲,心中一急,右手揮掌護身。左手有時無法封解對方招式,忙亂之中,偶而也駢指如戟,使出一兩式劍法,用來拒擋來勢。

  他在劍法一道,如今不但練熟了「修羅十三式」,而且也抽暇涉獵了萬劍會主借給他的「萬劍歸宗劍法」,雖沒練熟,但也記住了不少招式。因此他在緊迫之際,左手無意之中,就極自然的使展出適應化解對方攻式的劍法來。

  這在韋宗方來說,先前原是偶然之間,無意使出,但等到對方攻勢封開之後,心頭立時想到自己方才使的竟是一記劍法的招數!

  自己正感一套「太極掌」窮於應付之際!這一發現,心頭一喜,於是右手也試握劍訣,以臂代劍,窘然劃出!這一著果然生效,立時又把藍莘夫的攻勢,化解開去。

  韋宗方證實了劍招同樣可以應用,心頭不覺大喜,精神陡振,左手劍訣一引,右手劍訣同時源源出手。

  初時以指代劍,展開劍法,終究不如一劍在手,使來純熟,一面對敵,一面還要用心索求下一式的變化。

  封了一陣,劍訣出手,逐漸純熟,「兩儀劍法」、「修羅十三式」之中,還夾雜了萬劍會集天下劍法精英的「萬劍歸宗劍法」。

  這一來,居然把藍莘夫的淩厲攻勢,壓制了下去!不,藍莘夫竟然變成了替他練習喂招的對手!

  兩人又鬥了一陣,藍莘夫愈打愈覺奇怪,對方先前明明左右支絀,看去已經敗像畢露,何以自己加強攻勢之後,對方反而逐漸穩定下來?

  他這一注視,發現韋宗方的招式,似掌非掌,似指非指,出手嘶然生風,怪招迭出!一時憑自己的見聞,竟然看不透對方使的招術路數!

  一個人心有所思,精神難免分散,忽覺一股強勁指風,凜然劃到,心頭一震,急忙舉掌封出。但聽「拍」的一聲,韋宗方劈擊而來的劍訣,和他格出的手腕相撞,只覺右時手腕隱隱發麻!心頭吃了一驚,立即向旁則一躍。

  就這一讓之勢,已被韋宗方搶得了先機,欺身迫擊,連續劈出三式劍招。

  要知雙方此刻皆以迅速而淩厲的招式相搏,攻拒之間,不能絲毫予以可乘以隙,只要一著失神,就立落下風。

  藍莘夫這一退讓,幾乎敗于韋宗方掌指之下,幸得他對敵經驗豐富,臨危不亂,大喝一聲,一招「鴻鈞萬化」,雙掌平胸推出,全身功力,盡凝兩掌,全力擊出。

  這一擊,他含憤而發,潛力潮湧,橫及四五尺寬,朝韋宗方身前席過來!韋宗方自知功力不如對方,不敢和他硬接,身子一側,避開了正面。

  但雙方勢道,都是快若雷奔,韋宗方雖然避開了正面,依然收招不及,劃出的手臂,不慎和藍莘夫席捲而來的掌風邊緣,接觸上了!但覺一陣強猛潛力,從身邊拂掠而過,韋宗方一個身子被震得打了一個旋轉,當堂震退出兩步。

  藍莘夫卻在此時,雙肩一晃,欺到韋宗方面前,凝立不動。韋宗方再待後退,已然不及,也只好凝立不動,目注對方,蓄勢以待。

  他們站得極近,四目相對,誰也沒有作聲。

  過了半晌,藍莘夫嘿然點頭道:「閣下武功,果然大是不弱,難怪你有這般狂妄。」

  韋宗方道:「在下不知那裡狂妄了?」

  藍莘夫沉聲道:「你能在老夫手下走出五十招以上,江湖上確也算得上一把好手;但不知你對用毒一道,是否也有研究?」

  韋宗方心頭一凜,藍莘夫雄霸雲南,擅於用毒,他在武功不能占得自己便宜,自然要使毒了!當下抬目問道:「你要使毒?」

  藍莘夫一手撚須,冷做的道:「不錯,雲南藍家,精於用毒,你大概總有個耳聞吧?」

  韋宗方凜然道:「你若單憑武功取勝,在下縱然落敗,也輸得心服日服,若是憑仗毒物……」

  藍莘夫沒待他說完,冷冷說道:「雲南藍家,百十年來,一向以毒出名,老夫縱然使毒,江湖上也不會有人說老夫不對的了,不過老夫從不暗中使毒,偷襲於人。」

  韋宗方道:「你要如何使法?」

  藍莘夫道:「老夫舉手一揮,你能躲閃得開,不為毒氣所迷,老夫一擊不中,即當自去。」

  韋宗方心中暗想:「你既然事先說出來了,自己有了防備,大概要躲過你一擊,也不算難事。」心念轉動,這就點點頭道:「好,在下自當一試。」

  藍莘夫陰嘿一聲,道:「很好,你小心了!」

  韋宗方因他預先說出就要使毒,早已摒住呼吸,藍莘夫大袖一展,堪堪揚起,他立即身形晃動,縱身朝橫裡掠去!

  這一下他早有準備,橫躍而出,動作極快,一下就閃到一丈開外,那知雙腳落地,突然一陣頭暈,眼前一黑,身子搖動,幾乎跌倒,急急提聚真氣,雙腳連移幾步支撐著未倒下去。

  心中登時明白,對方在和自己說話之時,早已使了手腳,他說的什麼從不暗中使毒,只不過是穩住自己,等到毒性發作而已!一時不覺怒從心起,抬目喝道:「老匹夫……」

  藍莘夫早已一掠到他身前,出指如風,連點了韋宗方兩處大穴,嘿然笑道:「如何,你還是閃避不開吧?」

  話聲一落,伸手挾起韋宗方身子,很快的開出門去。

  這時毒宮花廳上,燈火輝煌,正有五個人同坐飲酒!

  那是假冒藍莘夫的甘瘤子、毒沙峽總護法龍在天、副總護法尚無求、毒爪黃狼壽一峰、和一個身穿大紅裟袈的番僧智光禪師。

  今天中午,是毒沙峽主親自替藍莘夫接風,席設毒宮大廳,隆重歡迎藍莘夫的加盟毒沙峽,那是正式宴會。

  宴後,甘瘤子還親筆寫了一封信給南海門掌門人束守勤,函中說明自己加盟毒沙峽,以及毒沙峽主及欲和南海門聯盟之意。並說出賢侄小蕙,現在也在毒沙峽中,蒙峽主款待,這封信寫得詞意婉轉懇切,甚是得體。

  龍在天自然不疑有假,看完書信,大喜過望,立時派了一名得力門人,資書前往南海。甘瘤子心裡暗暗好笑,這封信送到南海,自己早已一走了之,管你真假。

  晚間這席酒,是龍在天替藍莘夫洗塵,席設花廳,因為沒有毒沙峽主在場,大家不拘形跡,縱聲談笑,賓主歡洽。

  在座的人,都是酒量甚豪之士,加上甘瘤子存心留住大家,好讓韋宗方有機會查探他父親下落,是以特別顯的酒興甚濃,不時和大家乾杯。

  這一席酒,直吃到二更已過,尚未終席。

  就在此時,只見一個身穿銀紅短裝的苗條少女一陣風似的闖進花廳,口中嬌聲道:「爸……

  龍在天放下酒杯皺皺眉道:「香兒,你這時還不睡覺,到花廳來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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